天啓的的禦駕已經步入大營,戰鼓的浪潮一波高過一波,每一波戰鼓,都如疾風暴雨一般,洶湧的敲擊在每一個心頭,熱血澎湃,肆意綻放!
北風朔朔,戰旗獵獵,鼓聲還在天地間回蕩,一股濃濃的肅殺之意,已是覆蓋了天地之間。
這等場景,莫說朱由檢是有生以來第一次遇見,就連一向自認運籌帷幄的天啓帝,竟也有些難以抑制心中澎湃。
兵戈戰陣橫列,如山氣勢巍峨!
他自登基以來,也曾數次檢閱京營大軍,但腐朽已久的京營,破船都沒了幾根釘,談何軍威。
正所謂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在以往,沒有一個合适的标杆去比對,天啓帝對所謂強軍,也并無清晰概念,可此時,望着校場上如山巍峨的軍陣,天啓帝也不禁有些恍惚。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轟!
萬衆一聲,直沖雲霄!
兵戈鐵甲,軍心鼎沸!
天啓帝已然抑制不住心中激蕩,于禦辇上站起身,面頰潮紅,俨然激蕩不已。
其身旁朱由檢更是早已噤聲,赫赫軍威之下,徹底撕裂了少年的心房,深深的烙印在少年心底的最深處,這一幕,朱由檢覺得,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他下意識的環視眼前如山軍陣,很快,在那鐵甲軍陣最前方,那一道筆直伫立的身影,亦是映入了朱由檢視野之中。
四目對視,朱由檢明顯難掩興奮,暗地裏連連擺手。
但很快,他才反應過來,他的身份似乎還并沒有告訴過李修。
但當看到李修嘴角的笑意之時,朱由檢心中的猜測,也終于确定了,他可以肯定,李修估計早就猜出他的身份了。
“陛下谕旨,大閱開始!”
寂靜之間,伴随着魏忠賢一聲高呼,這場檢閱,亦是正式拉開帷幕。
咚咚咚!
伴随着一陣急促戰鼓,立于軍陣最前方的李修一部,瞬間爲之而動。
戰鼓隆隆,軍旗獵獵,沒有一絲一毫的雜音,也無任何人的呼喊号令。
千人軍陣,鐵甲森嚴,沉默如山。
在金鼓之聲于旗幟号令之下,千人軍陣,或進,或退,或攻,或守!
半載苦練,成果盡皆在這一刻顯現。
檢閱流程早已規範,李修自然不會逾越絲毫,按照事先安排演練數個陣型之後,便鳴金熄鼓。
而之後,自然就是其他各營依次演練,這種在天子面前出彩的機會,自然是千載難逢,沒有誰敢懈怠絲毫。
一營接一營,輪番登場,金戈鐵馬,整個校場,亦是一片火熱肅殺。
但,有對比,就有差距。
李修一營,千人如臂使,不動如山,動則如風火。
有這珠玉在前,差距,自然無比的明顯。
但很是顯然,縱使珠玉在前,木椟在後,這一次檢閱,俨然也超過了天啓帝的預期。
縱使是木椟,也遠比京營那群爛釘要強得多,能到這個程度,天啓皇帝,已然很是滿意。
“李修不錯。”
演練依舊持續,天啓的目光卻是在不經意間定格在李修身上,緩緩出聲贊賞了一句。
“陛下聖明,這半年來……”
魏忠賢亦是順勢而爲,緩緩将這半年的情況訴說而出。
對他而言,李修越厲害,對他也是一件好事,自然用不着使什麽絆子。
魏忠賢一番訴說,聽得天啓是連連點頭,對李修亦是越看越順眼。
浩瀚大明,不缺兵将。
對他天啓帝而言,同樣是如此,他所缺的,是與文官群體沒有瓜葛的将才!缺的,是徹徹底底忠于他天子的良才美玉。
這樣,他才使得放心,不用擔心費勁心血,最終又白忙活一場。
至于李修死士營的身份……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
天子駕臨檢閱,自然是有一套極其嚴謹的規章程序。
檢閱完畢,便是大賞,以示君恩。
尤其是這次檢閱,已是極爲符合天啓帝心意,賞賜更是濃重。
除了大量肉食美酒外,便是大筆的錢财賞賜。
李修亦是第一次近距離的見到了這位天啓皇帝。
當然,不是什麽單獨召見。
而是天啓皇帝統一召見十營主将,賜下酒菜,金銀,勉勵一番,很是程序化的一些章程。
不管内心作何想法,表面上,至少是要恭恭敬敬,雷霆雨露,俱是天恩,這可不能有半點差錯。
直到龍辇離開勇衛營,無形之中的浮躁與壓抑,才終于徹底散去。
操練一天,李修估計不會覺得疲憊,但應付這種場面,着實有些疲心。
更讓李修意外的是,那朱由檢竟沒有随天啓回宮,而是不知何時竟出現在了自己的營帳之中。
“信王殿下……”
李修施施然的行了一禮,饒有興趣的盯着朱由檢。
“李哥你隻怕是早就知道我身份了。”
朱由檢也是灑脫,打了個哈哈後,竟反問了起來。
“廢話,你表現得這麽明顯……”
李修也懶得客套什麽,卸下甲胄,有一句沒一句的和朱由檢扯着。
見到李修依舊是這般模樣,朱由檢也不禁松了一口氣,難得摯友,他可不願因他這信王身份而導緻隔閡。
“皇兄這次可是對你贊賞有加,我就說嘛,李哥你留在錦衣衛就是浪費……”
“什麽浪不浪費的,這個點了,你還不回宮?”
倒上一杯茶,遞給眼前朱由檢,李修頗有些好奇的問道。
“還早着呢。”
朱由檢不在意的搖了搖頭,端起茶水便一飲而盡,大閱的興奮顯然還未過去,安靜了沒一會,朱由檢便又興緻勃勃的拉着李修問了起來。
李修也有心了解外界局勢,一問一答之下,滿足了朱由檢的好奇之外,李修對如今朝堂的局勢,也有了清晰的了解。
和之前預測的變化不大,東林黨依舊面對着魏忠賢的瘋狂反撲,過着水深火熱的生活。
值得一提的便是,按朱由檢所說,過些日子,他将會搬出皇宮,正式入駐信王府。
這一點,李修倒也沒有什麽意外,記憶中的曆史亦是如此,天啓二年封的信王,也是過了好幾年才正式入住信王府。
再後來,天啓一死,沒有後代的情況下,這朱由檢便撿漏成了崇祯皇帝……
不過,撿漏的前提是,天啓無後!
事實上,天啓皇帝自然是有後的,隻不過都命薄,都夭折了而已。
在天啓無後的情況下,又隻有朱由檢這一個嫡系兄弟,自然而然,這皇位就落到了朱由檢的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