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雲打發人來叫她,她并不想去。
十幾年來,她從來不曾将穆雲放在眼裏過。
現在,穆雲想要連她,隻需要打發個人來叫她就行了。
穆瑜覺得自己無法接受這種屈辱,可卻沒有辦法不去,因爲她的母親在穆雲那裏。
咬牙切齒的進了栖雲殿,穆瑜給穆雲行禮的時候,指甲掐斷在了手心裏。
封了位分以後,她一直避免和穆雲正面碰上,就是因爲她不想對穆瑜行禮。
穆雲端坐着受了她的禮,然後擺擺手,笑着道:“母親進宮了,想見見你,你也知道以母親如今的身份,在宮裏行走,并不妥當,所以隻能叫你來這裏了。”
穆慶豐如今的身份不過是個五品的太常寺卿,王夫人身上自然也隻是五品的诰命了。
一句話說的王夫人和穆瑜臉色都有些難看。
穆雲擺擺手,摸了摸肚子,“我這身子呀,現在特别容易乏,你們去偏殿伺候吧,姨娘陪我一會兒就行了。”
穆瑜和王夫人強忍着難堪退去了偏殿說話。
她們一離開,陳姨娘就緊張的拉着穆雲的手,“雲兒,你怎麽能對夫人那麽說話,你沒看到夫人的臉色有多難看?”
穆雲反手握住她的手,神情不以爲然,“姨娘,怕什麽,我如今是淑妃,她就是再不高興,也得忍着。”
陳姨娘愣了愣,神情有些無措,“可是,可是,她到底是夫人啊!”
穆雲知道她一輩子伺候人伺候慣了,乍然看到她對王夫人那種态度,有些接受不了。
她拉着陳姨娘的手,慢慢的道:“姨娘,我就是對她再恭敬,她也不會對我有一分真心的。”
“隻要穆瑜在宮裏一日,我和穆瑜就是對頭,她自然不會舍棄自己的親生女兒站在我這邊。”
對于這點,穆雲看得倒是十分明白。
“姨娘放心,我有分寸的,你在家裏也不要一味的伏低做小,隻要我的地位穩固一日,父親就不會讓王氏欺負你!”
陳姨娘神情恍惚了下,想起穆雲被封爲淑妃的消息傳來,穆慶豐一連半個月都歇在了她的院子裏。
要知道在這之前,穆慶豐已經有一年多沒進過她的院子了。
穆雲握緊了她的手,“姨娘,咱們和王氏注定是對立的,你要自己強起來,立起來才行。”
“你放心,陛下已經答應了我,隻要我這胎生下皇子,陛下就給你封個诰命!”
“诰……诰命?給我的?”陳姨娘激動起來,她一個奴婢出身的人,從來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做上朝廷的诰命!
穆雲熱切的點點頭。
她以前在穆家幾乎就像個透明一樣,因爲是庶出,處處依附于穆瑜才能在穆家存活下來,天天看着王夫人的臉色過活。
就算是跟了建成帝以後,她的位分也一直比穆瑜低,所以她依附于孫氏,處處隐忍。
終于老天開眼,她現在有了身孕,有了最大的儀仗,她終于可以将穆瑜母女踩在腳下了。
看着穆雲滿眼熱切的表情,陳姨娘心頭一熱,心裏不由一動。
她也有可能和夫人平起平坐的一日嗎?
“呸,她想得美!”偏殿那裏,王夫人聽了穆瑜說了穆雲給陳姨娘請封诰命的事情,狠狠的啐了一口。
“就是,她一個賤婢出身,竟然還想和母親平起平坐,真是異想天開!”穆瑜附和,不過聲音卻壓的有些低。
王夫人哼了哼,也顧忌到這是在穆雲的宮殿裏,怕隔牆有耳,她便将心底的恨意壓下,眼神落在了穆瑜腹部。
“這都多長時間了,你這肚子怎麽還是一點兒消息也沒有?”
提到這個,穆瑜臉色更是一沉,“除了太醫,我之前也悄悄看過民間大夫,他們都說我身體沒有任何問題。”
“可現在陛下很少去我哪裏,我就是再想懷上,我一個人也做不到啊?”
王夫人沒想到是這個原因,悄悄往前傾了下身子,“到底怎麽回事?陛下之前對你不是挺好的嗎?”
提到這個,穆瑜就一肚子怨氣,“還不是之前父親非要我想辦法勸說穆瑾回穆家,估計宋彥昭找了陛下,陛下因爲此事惱了我!”
“還有之前你們指使人去偷穆瑾的藥,陛下也因此怪罪與我,現在對我很是冷淡。”
穆瑜言語間滿是抱怨,“母親,你和父親最近到底在想什麽?”
“我現在最是需要你們的時候,可你們倒好,處處給我扯後腿!”
穆瑜的抱怨讓王夫人一愣,心裏也有些委屈。
讓穆瑾回家那件事也就算了,那是穆慶豐的主意。
可去偷穆瑾的藥,她真的是一心爲穆瑜打算的。
結果,穆慶豐現在怨她,穆瑜也怨她。
王夫人委屈的抹了抹眼,“瑜兒,那件事我真的是爲了你………”
穆瑜哪裏有心情聽她解釋,打斷她的話,“算了,你們最近且安分些日子吧,等我找機會慢慢挽回陛下的心。”
王夫人心有些悶,抿了抿嘴,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她還是舍不得生穆瑜的氣。
“穆雲肚子裏的孩子,你沒有什麽打算嗎?”她低聲問。
穆瑜臉色僵了下,眼神往外邊看了看。
王夫人也跟着往外看了看,沒看到什麽人影。
穆瑜含糊其辭的低聲說了句,“母親不用管,這件事我心裏有數。”
當前最主要的并不是穆雲肚子裏的孩子,而是皇後孫氏肚子裏的孩子。
她前世好歹也做了幾年太子妃,對于女人之間那點手段并非一無所知。
到底該怎麽讓孫氏肚子裏的孩子消失的無影無蹤,還不會沾染到她,這才是最主要的。
轉眼就到了六月初,明惠公主在一個清晨發動了。
穆瑾和宋彥昭還沒起,就被宋驸馬派人急急叫了起來。
得知明惠公主發動了,夫妻倆趕緊過去了。
其實公主府裏早就預備了兩個穩婆,隻是宋驸馬不放心,覺得穆瑾在,才能安心些。
明惠公主才剛剛有了反應,腹痛并不厲害,所以穆瑾讓她先吃點東西。
宋驸馬一直緊張的守在旁邊。
“我生彥昭的時候,也沒見你緊張成這樣。”明惠公主受不了他的碎碎念,白了他一眼。
宋驸馬想也不想的道:“那時候年輕不懂事,現在已經知道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