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那種決定了就立刻去做的性格。
向映娘請教了做法之後,她就徹底跟那幾塊布料耗上了,在裁廢了三四塊布以後,總算是掌握了裁剪的方法。
“娘子,穆側妃來訪!”紅芍進來禀報。
七彩丫鬟全都被映娘派了出去,幫穆瑾采買嫁妝,紅芍因爲女紅最好,所以留在宅子裏幫着穆瑾繡枕套,鞋襪之類的東西。
穆瑾皺了下眉頭,昨日她沒接穆瑜的帖子,沒想到今日她竟然自己上門來了。
對于穆瑜,她實在不覺得自己和她有什麽話題可聊。
不過,她既然來了,自己不見,隻怕穆瑜不會善罷甘休。
穆瑾放下手中的剪刀,吩咐紅芍,“算了,請她進來吧。”
對于穆瑾竟然沒有去門口迎接自己,而是讓個丫鬟将自己帶進來的做法,穆瑜心裏十分惱怒,但想起王夫人的話,又生生的将自己的憤怒壓了下來。
她摸了摸自己頭上戴的富貴雙喜金簪,壓了下通身華貴的衣衫,才慢條斯理的邁進門。
穆瑾正在斟茶,并未起身給她行禮。
穆瑜臉色僵了下,深深的吸了口氣,才走上前去。
“昨日是我疏忽了,三姐要備嫁,自然不好出門,我還遣人送了帖子過來,着實是我考慮不周了,希望三姐不要怪我。”穆瑜笑眯眯的同穆瑾說着昨日的事情,面上的神情真誠而實在,似乎真的是她考慮不周一般。
穆瑾面色古怪的打量了她一眼,笑了笑,沒有接話。
見她不接話,穆瑜心裏不快,暗自按壓住自己的憤怒,拉了穆瑾的手,道:“我今日來,其實是有一件事來和三姐商議的。”
果然,穆瑾挑眉看着她。
穆瑜卻轉頭打量起了穆瑾屋内的陳設,臉上的神情似乎有些惋惜,又隐隐帶着絲絲感慨。
穆瑾卻并不開口詢問她,隻慢條斯理的喝着手上的茶水。
穆瑜等了片刻,見穆瑾根本不接自己的話茬,隻得咬咬牙,自己開了口。
“今日前來,其實是受父親所托,三姐即将嫁入公主府,嫁給年輕有爲的定南侯,如果三姐到時候是從這裏發嫁的話,隻怕前來接親的人都盛不下的。”
“父親的意思是請三姐住回穆家,到時候從娘家發嫁,三姐和公主府面子上都好看。”
“至于嫁妝,父親那邊自會安排準備的。”
穆瑾輕輕抽回自己的手,打量着穆瑜,“不知道穆大人這是何意?我記得不過的話,穆大人已經向整個金陵都宣布過了将我逐出穆家的事情,現在這又是鬧的哪一出啊?”
穆瑜嘴角的笑容頓了頓,又故作嬌嗔的看向穆瑾,“三姐,我知道你和父親之前有些誤會,可咱們到底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呢。”
“嫁娶是大事,咱們金陵向來大操大辦,三姐也不想讓公主府和你一塊丢臉吧?”
“父親說三姐肯回家的話,家裏必定會爲你準備豐厚的嫁妝,讓你風風光光的從穆家嫁出去。”
穆瑜說到此處心裏有些發酸。
當初穆嫣進東宮給穆瑾做側妃,是有正式的納娶禮儀的。
穆二夫人李氏也爲穆嫣準備了豐厚的嫁妝。
現如今父親又答應爲穆瑾準備嫁妝,隻有她,沒有任何嫁妝,甚至連個儀式都沒有,就這麽跟了太子。
不過想到穆嫣如今的下場,穆瑜的脊背又挺了挺,再多的嫁妝又如何,隻有她現在地位最高,将來更是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
穆瑾蹙了下眉頭,看着穆瑜的神色有些意外。
她沒有想到穆慶豐讓穆瑜來找她,竟然是來勸說她重回穆家的。
穆瑜看她神色訝異,以爲她是受寵若驚,掩口笑着,“三姐這麽驚訝做什麽?莫非還在爲當初父親逐你出家門而生氣嗎?父親說了,他那時氣頭上,做的事難免重了些,咱們到底是一家人,骨子裏流着的血緣豈是一句話就能斬斷的?三姐就将那些事忘了吧,别當真的,以後咱們還是親親熱熱的一家人。”
穆瑾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可能要讓穆大人失望了。”
穆瑜愣了下。
穆瑾輕輕一笑,“不好意思,以前發生的事情穆大人能忘,我忘不了!穆大人不當真,我當真了。”
“我母親早就離開了穆家,這些年我也沒有将自己當成過穆家人,十幾年下來,已經習慣了。”
“穆大人是否逐我出家門,我還真的不在乎,因爲我從來沒将自己和你們看成過一家人。”
“所以,煩請穆側妃回去轉告穆大人,我不是回穆家,永遠不會!”
穆瑜沒有想到穆瑾會如此利落,且毫不留情面的拒絕她的提議,頓時氣的臉色鐵青,“你難道真的打算從這個小院子裏嫁出去?嫁人身邊連個父母親長都沒有,到時候你會被人嗤笑一輩子!”
“沒有穆家給你準備嫁妝,你難道要一身寒酸的嫁入公主府?”
“到時候連累公主府成爲金陵城的笑柄,你就不怕明惠公主和定南候惱了你?”
穆瑾嘴角翹了翹,“哪也是我自己的事情,與卿何幹?”
“你!”穆瑜氣的站了起來,“你真是不可理喻,我和父親一片好心,沒想到竟然是枉做好人!”
“既然你不領情,那就算了,哼,我倒要看看你到時候怎麽寒酸的嫁人?”
穆瑾站起身來,笑盈盈的指了下外面,“好走不送!”
穆瑜臉色鐵青的拂袖而去。
而此時的宮裏,宋彥昭卻找到了正在處理政事的太子。
“找我有事?”雖然做了太子,可周烨待宋彥昭并沒有什麽變化。
宋彥昭聳聳肩,“找你喝兩杯。”
說起來兩個人也好久沒有在一起喝酒了,周烨想了想,命内侍上了幾個小菜,兩個人淺酌了幾杯。
宋彥昭說起益州路的安排,“.....駐益州路的禁衛軍統領五年一輪換,你覺得如何?”
禁衛軍統領定期輪換,就可以避免像黃山那樣将益州路死死控制在自己手裏。
周烨深深的看了宋彥昭一眼,笑了,“你小子,今日到底怎麽了?”
他看得出來,宋彥昭這是在含蓄的表示會永遠的忠心于他。
不過,他從來沒懷疑過宋彥昭的心思,對于宋彥昭突然的這番話,周烨有些訝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