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
“你沒收到我的信就提前出發了?”宋彥昭問道。
穆瑾窩在他懷裏,輕輕颔首,“這些日子,公主憂心陛下的身體,總是也不能寐,執意要來金陵,所以我們就………”
明惠公主一直關注着金陵的動向,宋彥昭每三日便讓暗衛傳一回信。
上一次傳信是他準備帶兵泅渡秦淮河。
明惠公主得知嘉佑帝被困在宮内的事,擔憂的連飯都吃不下去,剛剛褪去的孕吐又跑了回來。
不能吃飯,又一直吐,不過三日,明惠公主就瘦了整整一圈。
宋驸馬急的頭發都白了。
穆瑾便提出她來金陵一趟看看情況。
爲了宋彥昭,她也不能不救嘉佑帝。
明惠公主不同意,非得也要跟着來。
宋驸馬拗不過她,隻得輕車簡從,一路往金陵而來。
“啊?父親和母親也來了?這不是胡鬧嗎?”宋彥昭先是蹙眉,随即無奈的歎氣。
他也知道明惠公主性子向來執拗,她決定了的事,很難改變主意。
比如她人認定了宋驸馬這個人,再比如她喜歡穆瑾做她的兒媳婦一樣。
“我帶着冬青快馬先行了一步,公主坐馬車,我留了綠梅和紫蘇兩個人照顧,馬車走的慢,他們還得過些日子才能到。”
穆瑾站直了身子,問起他宮裏的情形。
宋彥昭簡單的将宮裏的情形說了一遍。
嘉佑帝現在成了那般模樣,不能處理國事。
現在是福王監國,處理朝中事務。
說是朝中事務,其實主要是盡快恢複金陵的正常生活秩序。
太子周熠這一次宮變,他們雙方攻戰了這麽些日子,金陵不少地方被戰火波及。
很多忠誠的官員因爲不配合周熠,不是被殺,就是被囚禁。
城内百姓們更是被士兵們趁亂搜刮或者傷害了不少。
所以幾日,福王一方面要恢複上朝秩序,讓六部衙門恢複正常辦公。
還要安撫百姓,處置太子一黨等等。
總之,這幾日他們都快要忙瘋了。
穆瑾打量了渾身疲憊的宋彥昭,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她瘦削的臉頰,“一看你就好幾日沒休息好了,再忙也得注意身體!”
宋彥昭抓住她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知道她心疼自己,心理學又甜又暖。
他略帶歉意的看着穆瑾,“瑾兒,外祖父現在身體很差,你能不能現在………”
穆瑾站起身來,“走吧!”
宋彥昭愣了下,沒有反應過來。
穆瑾驚詫的回頭,“怎麽不走啊?不是進宮去看陛下嗎?”
宋彥昭眼眸一深,深吸一口氣,上前拉住她的手,“好,我們進宮!”
他知道嘉佑帝不喜歡穆瑾,甚至因爲當初治療皇長孫的事,嘉佑帝還對她動過殺心。
所以穆瑾才不回金陵!
因此對于讓穆瑾去救嘉佑帝,他其實是有些難以啓齒。
可那畢竟是疼了自己十八年的外祖父,讓他眼睜睜的看着他受苦,自己也做不到。
沒想到他剛一開口,穆瑾連猶豫都沒有,就應了下來。
其實,瑾兒能不顧當初的承諾,趕回金陵,就是想救外祖父的吧?
宋彥昭緊緊握住了手掌裏握着的纖手,“瑾兒,你真好!”
穆瑾嗤笑一聲,撇了他一眼,“救你外祖父就好了,不救就不好了?”
宋彥昭傻眼,“啊?”
“傻子,”穆瑾咯咯笑,“不知道你在遲疑什麽,那是你外祖父,我能不救嗎?”
所以說一切都是爲了他!
爲了他,穆瑾才舍棄承諾趕回金陵,爲了他,才不計前嫌,願意救外祖父!
宋彥昭隻覺得自己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激蕩得他整個人又暖又甜,恨不得立刻将穆瑾緊緊抱在懷裏。
事實上,他确實也這麽做了。
“瑾兒,你真好!”
“哎呀,你幹什麽?在大街上呢!”陡然被身邊的少年抱入懷中,還勒得死緊,穆瑾吓了一跳。
他們已經走到了公主府大門口,兩個人在大門口摟摟抱抱,引得路人駐足觀看指點。
穆瑾有些不好意思。
宋彥昭哼了一聲,“我抱自己媳婦兒,難道也不行?”
穆瑾:“………”
“再不松手,我可就不一定好了啊!”穆瑾淡淡的警告聲在他耳邊響起。
宋彥昭傻笑,松開了雙手。
穆瑾涼涼的看了他一眼,率先走了。
她可不想被更多的人圍觀。
宋彥昭淩厲的眸子掃視了一圈圍觀群衆,邁開步子追了上去。
嘉佑帝雖然被照顧的很好,但卻還是掩飾不住蠱毒對他身體的殘害。
這兩日幾乎都是清醒的時候少,昏睡的時候多。
去年還淩厲的威脅過自己的嘉佑帝,現在卻瘦骨嶙峋的躺在那裏,穆瑾心裏一陣唏噓。
“怎麽樣?”叫她收回手,宋彥昭和福王異口同聲的開口問道。
穆瑾輕輕歎息,“蠱蟲已經接近心脈,再晚一日,大羅神仙也救不了!”
也就是說現在還有救!
宋彥昭和福王對視一眼,一直懸着的心終于放下一半。
“萬幸你提前趕了過來!”宋彥昭喃喃道。
若穆瑾等收到他的信再往金陵趕,怎麽也來不及了。
“他能堅持到現在,多虧張老太醫施針有方!”穆瑾看向張老太醫,笑了笑。
張老太醫激動的擺手,“都是娘子教的,我也是按娘子信中寫的法子做的,隻是我功力到底不夠……”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穆瑾誠懇的道。
不是所有人看着方子就會紮針的。
能得到自己尊敬欣賞的人一句誇獎,張老太醫無比激動的直搓手。
“這次我還還娘子打下手!”
“還有我,還有我!”門口響起急促的喊聲,郭太醫急匆匆的沖了進來,“穆娘子可不能落下我!”
“好啊!”穆瑾含笑應下。
郭太醫這才發現福王和宋彥昭都在屋内,神情尴尬的連連施禮,“下官失禮了,失禮了。”
福王和宋彥昭兩人同時翻了個白眼,出去了。
他們是有多麽被人忽視啊。
穆瑾開始給嘉佑帝施針,因爲他一直昏迷着,倒也沒有任何痛感。
“咦,穆娘子爲何要同時往這麽多穴位施針?”張老太醫詫異的問。
先前穆瑾教給他的法子是隻在心口附近的地方施針。
穆瑾這次卻幾乎将嘉佑帝的上半身全都紮滿了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