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時的她看起來肌膚勝雪,秀雅絕俗,但她睜開眼以後,雙眸幽深如深潭,讓人不由自主的想沉溺其中。
她疑惑的眨了下眼,掃視了一圈屋裏的情形,眼神落在了床前守着她的少女身上。
“你是誰啊?”她的聲音十分的柔軟,帶着點點餘音,如涓涓細流一般,聽的人心裏十分舒坦。
穆瑾笑眯眯的自我介紹,“我是穆瑾,是穆老夫人讓我來給你治病的。”
穆若纖細的眉頭蹙了下,打量了穆瑾片刻,“我以前見過你嗎?怎麽竟覺得你這樣的面熟。”
穆瑾的心微微顫了下,唇覺翹了翹,笑嘻嘻的開口,“真的嗎?我也覺得你很面善,似乎曾經在哪裏見過一般。”
床邊的少女眉如墨畫,容顔清麗,雙目如一泓清水般透亮,穆若看得一時間有些迷惘。
她是真的覺得眼前的少女面善,一看到她,從心裏就覺得十分親切。
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她從來沒有過。
穆瑾見她神情恍惚,聳了下肩膀,吩咐帳外守着的冬青去叫穆太皇太後過來。
雖然是夜裏,但聽到女兒醒來,穆太皇太後還是急匆匆的過來了。
一進來,看到穆若坐在床上,擡眸望過來的情形,穆太皇太後的眼淚不由簌簌而下。
活生生的,這次她看到的終于是活生生的女兒了。
三年了,女兒終于不再是那個毫無聲息的躺在冰床上的活死人了。
穆太皇太後拉着穆若的手,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一邊哭,一邊連聲說着好。
“母後,我真的沒事了,這次醒來感覺身上十分輕快。”看到穆太皇太後眼都哭腫了,穆若拉着她的手安慰。
穆太皇太後大喜過望,“真的嗎?”
穆若點頭,她是真的覺得身上十分的輕快,不同于以往身上那種厚重的感覺,現在的她,就像是甩掉了身上重重的包袱一般,整個人感覺到無比的輕盈。
穆太皇太後幾乎是下意識的擡眼,期盼的看着穆瑾。
她還是第一次聽到穆若說自己身上輕快呢。
穆若從小百病纏身,幾乎是在藥罐子裏泡着長大的,身上就沒有輕快的時候。
穆瑾翹了翹嘴角,“嗯,她的身體基本上恢複了,不過.......”
“不過什麽?”穆太皇太後緊張的盯着穆瑾。
“她的身體損耗太重,要好好調養,而且她體内被蠱蟲養了十餘年,現在已經适應了陰寒的環境,以後的居住環境也宜以陰寒爲主。”穆瑾将穆若現在的身體情況對穆太皇太後解釋了一番。
不管是早前被季家嫡系傳人種的蠱蟲,還是季回後來種的蠱蟲,養在穆若體内十餘年,早已經改變了穆若體内的環境。
她的身體經絡,已經變得更加适應陰寒的環境,太過于濕熱的環境,會讓她覺得全身不舒服。
聽了穆瑾的解釋,穆太皇太後松了口氣,“隻要人活着,其他的倒不重要,至于陰寒的環境嘛,白雲峰哪裏就有現成的環境,若兒以後還可以去哪裏住着就是了。”
一聽到白雲峰,穆瑾的神情有些複雜。
“其實也不一定非得是白雲峰,其他地方也有陰寒的環境,太皇太後可以派人多找找,或許有更合适的環境呢。”穆瑾想了想,提議道。
穆太皇太後沒有拒絕,穆瑾救活了她的女兒,她現在對穆瑾是滿心的感激。
“嗯,哀家會安排的。”
穆瑾笑了笑,退了出去,将空間留給她們母女二人。
穆若剛剛醒來,她的記憶還停留在三年前自己産下孩子的時候,穆太皇太後心裏疼惜她,并沒有馬上告訴她關于身世的真相,隻是簡單的對她講了現在的局勢。
饒是如此,也足以讓穆若吃驚了。
她有些不明白,自己不過是沉睡了一覺,再醒來,孩子都已經三歲了。
季回也謀反了,現在景昌國内正處于膠着的戰事狀态。
光是這兩條消息,就足以讓穆若消化了,所以穆太皇太後根本不敢将她的真實身世告訴她。
穆瑾自穆若醒來,反複試探了她幾次,發現穆若隻是經絡走向與她相同,也知道許多醫術常識,但這些都是因爲她久病的原因。
穆瑾觀察試探了幾日,終于确認,穆若是真的不會醫術,也不懂異術,隻是跟着穆老夫人學過蒙氏的一些粗淺的巫術。
這個結論讓穆瑾迷茫了。
難道她對于穆若的猜測是錯誤的?
不提穆瑾的迷茫,再說屏山縣這邊,黃山帶兵進攻屏山,宋彥昭早有防備,親自帶兵守住了屏山,黃山一時也沒讨到便宜。
雙方僵持在了屏山縣城外的時候,黃山留在成都府的心腹,帶領一部分西南軍叛變了,直接沖出了成都府,殺過剛經曆過洪災瘟疫的德安,直奔屏山而來。
黃山和西南軍在屏山裏應外合,将宋彥昭所在的屏山縣夾在了中間。
西南軍一叛變,福王便命石虎帶着禁衛軍一路追擊而來,整個益州路都陷入了戰亂中。
消息傳回西盟城,穆瑾頓時忘記了自己的迷茫,決定暗中返回屏山。
“現在外面處處戒嚴了,你根本就出不了滄源城,”固昌候聽了穆瑾的決定,十分反對,“如果你在滄源城出了什麽事,隻會給宋衙内增加負擔,不如安心呆在這裏,至少我們能護你安危。”
穆太皇太後也不同意穆瑾的做法。
穆瑾仔細想了想,也覺得自己沖動了,仗已經正式開打了,各處城門都閉的緊緊的,根本不會開。
即使她有藥,也會一些喬裝打扮的手段,但城門根本不開,她就是再有辦法也出了滄源城。
與其那樣,還不如安心的呆在這裏,想辦法幫助固昌候打了勝仗,她就能順利見到宋彥昭了。
認清現實的穆瑾安心的在城南大營住了下來,每日裏幫穆若調養身體,帶着冬青,綠梅,紫蘇幾人幫助救治受傷的士兵。
穆太皇太後很感激她,每每營中有大事商議,也都會叫上穆瑾,聽聽她的建議。
西盟的戰事一直膠着不下,季回守着城而不出,固昌候一時倒也沒有什麽好主意。
但穆瑾卻漸漸覺出不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