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了火油的羽箭紛紛落在了周圍的地上,索性嶺南氣候潮濕,晚上密林間濕氣更大,羽箭隻有少數幾個燒了起來。
漸漸樹林裏便有煙氣彌漫開來,随着煙氣的蔓延,樹林裏的瘴氣好像有意識一般,也開始漸漸聚攏。
樹林裏起了一層白白的霧氣,四周的樹木及人影都變的有些模糊起來。
季回也不着急下山了,他覺得西南候說的有道理。
以目前的形勢來看,他堅持上山的意義可能也不大了。
季回轉身邁了兩步走下去,不停的吩咐手下們,“趁着瘴氣沒完全起來之前,将他們給我抓活的。”
嶺南密林裏多瘴氣,今晚本來因爲月色好,瘴氣并沒有聚集起來,但現在因爲火油的燃燒,反而引的瘴氣開始聚集。
不過瘴氣聚集并不是壞事,他們隻需要堵住密林入口,光裏面的瘴氣也能悶死這些人。
季回退回到密林入口處,與黃山并肩而立,不停的發号施令。
宋彥昭他們幾個人借着瘴氣的聚集,已經迅速退到了隐蔽的位置。
“糟了,三爺,瘴氣開始聚集了。”趙勝低聲道,“也不知道胡東什麽時候能回來?”
宋彥昭冷靜的觀察着周圍的地形,“再堅持一會兒,應該快到了。”
然後指了指一叢灌木從後,趙勝會意,将宋彥昭轉移到灌木從後,他們幾個人迅速圍在了周圍。
那灌木叢大概有半人多高,而且枝丫緊緊纏繞在一起,是個隐藏的好地方。
趙勝長噓一口氣,“幸好咱們事先都吃了穆娘子給的祛除瘴氣的藥丸。”
冬青哼了一聲,“那是,我家娘子聰明着呢,來這裏之前,早早就準備了一包藥丸。”
說着有些擔心的擡起頭望向山頂,可惜從她這個角度隻能看到山上的樹枝,再高些的地方就看不到了。
冬青歎了口氣,“也不知道現在娘子怎麽樣了?什麽時候才能下來?”
宋彥昭沉默這沒有說話,默默的在心裏計算着時間。
如果穆瑾隻是上去看一下,按照她們的腳程來看的話,應該很快就能下來了。
“等一下想辦法去靠近上山的那個道口,好接應你家娘子。”他歪了下頭,示意冬青,綠梅和紫蘇三個人,“你們三個男的負責掩護。”
冬青又擡起頭往那個入口哪兒看了一眼,一直羽箭直直的破空而來。
“我的小姑奶奶,你也不看着點,”綠梅拉了她一把,躲過射過來的箭,“三爺又沒有讓咱們現在過去,先等着吧。”
“咱們還是準備的箭太少了。”冬青懊惱的撇嘴。
若是他們還有箭,跳到樹上,怎麽也能解決幾個士兵吧?
“你以爲現在是在咱們大周呢?”趙勝白了她一眼,“能弄到這麽些支箭已經很不錯了。”
“箭不需要多,夠用就好,再堅持一下,胡東應該快來了。”宋彥昭低聲道。
幾個人都安靜下來。
外面的射箭聲和刀劍波動灌木草叢的聲音傳來。
“啊,啊!”外面忽然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和人倒地發出的沉悶聲響。
高亢清亮的斥責聲緊接着在樹林裏響起,“季回,你眼裏到底還有沒有哀家,你這是想造反不成?”
宋彥昭聽到那個聲音的時候,一直緊緊攥在一起的拳頭松了開來,轉頭示意冬青,“可以找機會去接近上山的道口了。”
冬青雙眼炯炯有神的猛點頭,直覺今日會非常的刺激。
季回眯着眼看着突然出現在林中的穆太皇太後。
她的身後緊緊跟着的是一身玄衣铠甲的固昌候,固昌候身後,是同樣铠甲穿身的士兵。
季回陡然明白過來今日爲何宋彥昭會一直如此淡定了。
他竟然說服了固昌候,怪不得會有這樣的底氣。
“太皇太後,我也很好奇呢,正想問問你是什麽意思呢?”季回環胸冷笑,“好好的爲何會突然允許幾個大周人上白雲峰,有道是家醜不可外揚,太皇太後你可好,如今竟然願意把國醜傳到大周去了。”
穆太皇太後臉色白了下,“你住口,哀家不過是允許一個朋友上山去而已,你爲何如此小題大做?”
季回嘴角的斂容一斂,整個人渾身充滿了煞氣,“我小題大做?明明是你毀諾在先,你不守承諾,竟然想找人取代我?你就不怕你曾經的醜事會傳的人盡皆知嗎?到時候你有什麽資格坐在太皇太後的位置上?就連那個小......”
“住口,住口!你住口,哀家不許你胡言亂語!”穆太皇太後情緒有些崩潰,連聲斥責季回。
“說,爲什麽不讓他說?到底是他在胡言亂語,還是你在故弄玄虛?穆青衣,你以爲天下人都是傻子嗎?”林中突然響起黃山激動的聲音。
穆太皇太後轉身,這才看到站在一個大樹旁的人影。
那個人幾乎整個人都籠罩在大樹的影子裏,再加上瘴氣的原因,隐隐約約看不真切。
等到那個人緩緩往前邁了兩步,露出滿是陰霾的臉旁時,穆太皇太後整個人身子顫抖了下,“黃山,竟然是你!”
言語間的訝異和顫抖,讓本來已經準備出來的宋彥昭頓了下,看來他和穆瑾分析的沒錯,穆太皇太後和西南候黃山,果然認識!
搖搖頭,身後的趙勝等人都沒有動,臉上的神情卻十分驚訝。
聽穆太皇太後的話音,她和西南候黃山竟然是認識的。
黃山眼神緊緊盯着面前這個一身明黃色鳳袍的女人,端眉修目,氣質高華,歲月在她身上沉澱的似乎沒有年齡,隻有舉手投足間更迷人的風華。
他的眼神一深,又隐約有深沉的恨意漸漸浮了上來,“穆青衣,你這些年來騙我騙的好苦,我有今日的情形,全都是拜你所賜!”
穆太皇太後仰起頭哈哈冷笑數聲,看向西南候的眼光是掩飾不住的恨意,“那也是你活該,我有今日的情形,也全都是拜你所賜!”
“太皇太後,老情人相見,何必如此激動呢?這可有失您一國太皇太後的身份啊。”季回靠着樹,臉上的笑容卻如毒蛇般吐着讓人膽寒厭惡的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