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館裏好幾種藥材的存庫量都不足了,這麽下去,很快就沒有藥了,偏偏這幾種藥材都是來自大周的,嶺南潮濕多瘴,少見這幾種藥材。
藥材缺少了,醫館的生意肯定受影響,收入就會打折扣。
主子最近還讓他籌錢,醫館若是生意不好,他怎麽籌那麽多錢啊?田掌櫃愁的揪了揪頭發。
小學徒踢踢踏踏的從外面跑進來,惹得煩心的掌櫃使勁瞪了他一眼,“沒事幹了是不是?後面的藥材都曬幹了沒有?”
小學徒被訓了,也不惱,笑嘻嘻的跑到了櫃台前,“田掌櫃,外面有個人說來賣藥材,問咱們醫館收不收?”
田掌櫃皺眉眉頭擺手,“去,去,快去幹活,别跟着瞎胡鬧,咱們醫館什麽時候收過外面的藥材了?”
那不是以前嗎?現在什麽形勢啊,還等着藥材從大周運過來呢?小學徒暗暗撇嘴,瞪着大眼打斷了田掌櫃的話,“可他手上有龍葵,莨菪葉,厚樸這幾種藥哦。”
“有什麽藥也不......”田掌櫃惱怒的訓斥,待聽清楚小學徒的話,後面的話戛然而止,“你說什麽?他們有什麽?”
“龍葵,莨菪葉,厚樸啊。”小學徒笑嘻嘻的又重複一遍。
田掌櫃激動的一拍手,這可真是正瞌睡就有人遞上枕頭了,“快将人帶進來,快。”
小學徒踢踢踏踏的跑了出去,不一會兒,帶了個身材瘦削,皮膚白皙的少年郎進來。
少年面容清秀,可惜的是眉毛下垂,右眼眉尾處有顆豆子大小的痣,破壞了他整體的面相,看得田掌櫃心裏默默的搖搖頭,倒運眉,眉尾痣,啧,啧,倒是可惜了他白皙的皮膚。
“你手上有龍葵,莨菪葉,厚樸這幾種藥材?”田掌櫃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擺出了做生意的架勢來。
少年點頭,聲音清越,“嗯,還有黨參,黃芪,白術,人參等藥材。”
田掌櫃雙眼一亮,昌喜堂裏如今最缺的就是龍葵,莨菪葉,厚樸,人參這四種藥材,沒想到這個少年手上倒是都有了。
“我看看成色如何?才好定價錢。”田掌櫃沒有表現出着急的樣子,而是沉穩的捋了捋胡須。
談生意嘛,誰表現的越急切,誰就占了下風。
少年卻擡頭看向田掌櫃,一雙漆黑的眸子裏滿是晶亮的神采,如同耀眼的寶石般,讓人覺得他清秀的臉龐一瞬間生動了不少。
“掌櫃的是願意買我的藥材了?”
田掌櫃微微一笑,看來是個生手,連基本的做生意的門道還沒摸到呢。
看來今天能撿到便宜了,他笑眯眯的道:“我得先看看成色,好的話我們昌喜堂才要。”
少年高興的直搓手,“好,好,我帶來的藥材都是好的,不信,掌櫃的看看。”
少年向外頭喊了一聲,外面進來個身材高大,面容黝黑的漢子,身上背着一個大大的褡裢袋子,從裏面摸出兩包藥材,遞了過來。
田掌櫃打開一看,裏面是已經炮制好的厚樸以及龍葵。
隻見那厚樸呈灰棕色的雙卷筒狀,鱗片狀的栓皮,刮去栓皮,露出裏面紫棕色的縱紋,指甲輕輕一刮,便出現一層油痕。
果然是上好的厚樸,田掌櫃滿意的點點頭,斜睨了少年一眼,“這位郎君如何稱呼?”
少年擺擺手,臉色有些漲紅,神态有些拘謹,一看就不是經常與人打交道的孩子,“我哪是什麽郎君,我姓羅,掌櫃的叫我小羅就行。”
“小羅啊,不知你這藥材打算怎麽賣啊?”田掌櫃笑眯眯的捋着胡須,心裏默默的估算起了價格。
少年愣了下,轉頭看向身後背着褡裢袋子的漢子。
漢子蹙了下眉頭,附耳在少年耳邊說了幾句話。
少年先是皺眉,随後又搖頭,一臉的不樂意。
田掌櫃勾了勾嘴角,“怎麽樣,商量好了嗎?”
少年頓了頓,轉過身來,神色似乎有些爲難,片刻,才咬咬牙,“我想聽聽掌櫃的願意給多少錢?”
田掌櫃一愣,什麽叫他願意給多少錢?
哪裏有這樣賣東西的?賣東西的不都是自己先報個價格,然後買方讨價還價,最後談妥價格交易嗎?
這哪裏來的古怪少年,竟然連做生意的門路都不懂?
讓他先說價格,他自然不會說的擡高,難道他說多少他都願意賣嗎?
少年見他蹙着眉頭,似乎有些爲難,臉色漲的更加紅了,還似乎多了些不知所措的撓撓頭。
“實不相瞞,掌櫃的,我這是第一次出來賣藥材,以前,以前我并沒有做過生意,所以,所以.......”
他說着,手下意識的搓了搓,臉上更加難爲情。
田掌櫃笑了笑,神色和藹的招呼少年坐下,看這少年的樣子,确實能看出來不是個經常做生意的。
田掌櫃不由起了好奇之心。
“原來羅郎君是第一次出門做生意啊,看你的樣子,也不像經常外出做生意的,怎麽會選擇販賣藥材啊,藥材可不好販賣啊。”
少年咬了咬嘴唇,神色猶疑片刻,才開口:“其實我來嶺南并不是爲了做生意,而是爲了找人。”
田掌櫃驚訝的挑了下眉頭。
“其實我父親常年來往大周與嶺南,販賣藥材或者貨物,兩個月前,父親從這裏回去,整個人便整日昏迷不醒,看遍了大周的名醫,都束手無策。”
少年神色憂愁,“後來聽人說我父親這樣,好像是中了嶺南這邊的秘術,要救醒他,必須得來嶺南尋名醫。”
“我不忍心看母親日日垂淚,又想救父親,便帶着下人來了嶺南,來的時候也像我父親一樣,帶了些藥材,有藥材開道,也好打聽到底有沒有名義能治我父親的病。”
田掌櫃明白過來,原來這少年是爲了給父親請嶺南名醫,賣藥材不過是個名頭或者敲門磚而已。
所以他應該不會在乎這些藥材價格的高低,田掌櫃默默的将心裏剛才定好的價格又減去一成。
“掌櫃的,你在西盟很多年了吧?您知不知道嶺南那個大夫擅長喚醒之法?能不能給我引薦一二?”少年滿臉期待的看着田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