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知衡,你到底是怎麽安排的,怎麽會有山洪?”
尹知衡側頭躲過可迎面而來的硯台,心裏浮起一抹惱怒。
他好歹也是禁衛軍統領,不是他西南侯黃山的下屬,他怎麽能用硯台砸自己?
深吸了一口氣,尹知衡将心底的惱怒壓了下去,撿起硯台放到了桌案上,“到底是怎麽發生山洪的,我真的不知道,現在我也在調查中呢,侯爺别急!”
西南侯重重的哼了一聲,“我兒子現在下落不明,我能不急嗎?”
尹知衡嘴角僵了下,“我是真不知道怎麽回事呢,我的人才剛回來,我話都還沒來得及問,您就叫我過來,這不,我把人都帶過來了,侯爺,要不您一塊問問?”
西南侯眯了眯眼,深深的打量了他兩眼,半晌,淡淡的開口,聲音卻有十足的威壓之力,“老尹,我們認識多年,你可不要給我耍花招。”
尹知衡攤了下雙手,“侯爺,我哪裏敢跟您耍花招,您也知道,那人也不是我的人,他是金陵派來的人,我可指揮不了他,事發後,我到現在還沒見到他人呢。”
“我的人在外面,我這就叫他進來,侯爺親自問話吧!”
尹知衡說完,拍了下手,外面進來一位年輕的小将,正是在德安給西南侯世子擡竹椅的兩人之一。
“你将世子到德安後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侯爺,不得有半句隐瞞!”尹知衡沉着臉吩咐小将。
年輕的小将立刻将西南侯世子到了德安以後發生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一般說了一遍。
西南侯聽的臉色變換不停,當聽到西南侯世子在德安的時候,竟然讓他們用竹椅擡着,西南候的臉已經黑的如同鍋底一般。
這個孽畜,千叮咛萬囑咐,讓他去了災區,最起碼裝裝樣子,可他倒好,竟然還讓人用椅子擡着,西南候這一刻都恨不得世子死在德安算了。
尹知衡嘴角抽了抽,臉上一時都不知道該擺出什麽表情來說這位世子了,隻有一個大寫的服!
小将很快就說完了最後發生山洪前的事情,“......當時山洪來的太快了,大家都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洪水沖走了,屬下命大,被洪水沖到了一處廢棄的牆上,保住了一條命,着實沒找到世子在哪裏。”
西南候神色晦澀不明,已經沒有了尹知衡剛進來時的怒氣。
要是他兒子是這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孽障,估計他也想讓他死在災區算了,尹知衡嘴角抽抽的想。
西南候一直沒說話,沉默半晌,才開口,聲音有些低啞,“那位一直跟在世子身後的冷面男人呢?山洪發的時候,他在哪裏?”
小将皺着眉頭仔細想了想,“最後一塊石頭壓了五個災民,石頭太大,很多人都挪動不了,當時那人在幫着擡石頭,後來世子也過去幫忙,再後來宋衙内也帶着人過來了,然後......”
小将撓撓頭,神色頹然,“當時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大石頭上了,屬下再沒看到他的身影。”
西南候和尹知衡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見小将再也問不出什麽,西南候揮揮手,小将便退了出去。
屋裏的氣氛有些壓抑,西南候半眯着眼,雙手緩慢的敲打着椅子的邊緣,上好的金絲楠木發出笃笃的回聲,讓人越發覺得心裏堵的慌。
片刻,尹知衡挪了挪身子,“侯爺,你懷疑山洪是那人故意引發的?他能有這麽大的本領?”
西南候猛然睜開了雙眼,眼神如電的看向尹知衡。
尹知衡擺擺手,“别這麽看我,我事先真的不知道他的計劃,他隻說了一定會讓宋彥昭死在德安,既然大家目的相同,我又何必問那麽詳細,若是知道他要引發山洪,我說什麽也不會讓世子去的,畢竟世子可是我孫女未來的公公。”
他孫女和西南候世子的長子早就定了親事的。
提起孫子的親事,西南候的神色緩和了兩分,緩緩坐直了身子,“到底是不是人爲,現在還不好說,不過,金陵的那位目的隻是想讓宋彥昭死,犯不着得罪我們黃,尹兩家,從這點上來看,那人應該沒有膽量去引發山洪。”
再說,引發山洪本身就有危險,他怎麽能有那麽大的把握自己就能從山洪中躲開。
尹知衡見西南候分析的理智清晰,便知道他已經完全冷靜下來,心裏暗暗松了口氣,“不管怎麽樣,先派人去尋找世子吧,尹家也派人和你們一起去找。”
西南候重重的吐口氣,“目前隻能如此了。”
話音剛落,門外又響起急促的敲門聲,得了允許進來的是西南候身邊負責傳遞消息的親兵,“侯爺,簡陽來的消息。”
西南候接過親兵手上的紙條,看了兩眼,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怎麽了?簡陽不是已經搜救完了嗎?”尹知衡納悶的問道。
他們雖然人在成都府,可外面各個受災縣的救援情況卻一直關注着,尤其是宋彥昭所在的簡陽和德安。
西南候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紙條遞了過來。
尹知衡接過來一看,臉色頓時也變了,“簡陽也發了瘟疫?這,這怎麽可能?”
西南候揉了把臉,隻覺得火氣一陣陣的從心裏往上湧。
他們最初的計劃是讓德安那邊的災民救治出現問題,到時候可以順利的除掉穆瑾和杏林堂,所以黃四郎才安排了人在杏林堂的藥中動了手腳。
德安那邊卻意外的發生了瘟疫,當時西南候感覺有些不好。
那可是瘟疫啊,不是普通的病,一旦控制不好,估計整座城都得廢棄,曆史上因爲瘟疫廢棄一座,兩座城池的事情不是沒有。
所以他才會強制封了四座城門,就怕災民将瘟疫帶進成都府。
本想着隻要災民進不了成都府,到時候隻有德安出了瘟疫,正好可以借此打壓宋彥昭和穆瑾,偏偏這個時候,簡陽竟然也出了瘟疫。
簡陽的災民是和順堂在負責救治,和順堂是他們黃家的,若真的出現了大範圍的瘟疫,那便是和順堂救治不利。
不過他現在要擔心的不是和順堂要不要承擔責任的問題,而是瘟疫該怎麽救治的問題。
簡陽距離成都府距離不遠,若真的發生了大範圍的瘟疫,他們在成都府都可能無法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