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雲韬阻止了她,“母親,我自己去杏林堂去看看吧,天氣不好,說不定等一下還要下雨,你派人去請,一來一回,說不定又要下雨了。”
外面一直是陰沉沉的天氣,無端讓人十分煩悶。
韓夫人撇撇嘴,沒有阻止韓雲韬的提議,“也好,聽說那日西南侯親自上門去請,都沒有請動呢。”
她可不認爲自己的臉面會比西南侯的大,若是到時候真的請不來穆瑾,反而耽誤了兒子的病情,那就不好了。
韓雲韬無奈,對于母親對穆瑾顯而易見的不滿也十分無力。
他不相信穆娘子是那種見死不救的人,既然她說走不開無暇分身,那就肯定有不能走開的理由。
不願意再浪費唇舌和韓夫人解釋,韓雲韬搖頭出了門。
已經過了中午吃飯的點,杏林堂裏卻還是有不少人。
黃十一郎的死讓大家對于穆瑾醫術的認知更是上了一個台階。
十日前,黃十一郎還是能跑能跳的健康人,穆娘子就能斷言他得了纏腰龍。
這代表着什麽?代表着穆瑾能夠在還沒發病或者發病之初就能看得出來,及時診治,可以讓病人少受很多罪。
當然,這隻是少數有文化的清醒人士的認知,比如沈槐等人,更多的百姓都認爲穆瑾不愧爲小醫仙,受過神仙點化的就是不一般。
有了這種認知,來杏林堂求醫的人更多了。
韓雲韬進了杏林堂,直接去見了冬青,表明要見穆瑾。
穆瑾今日一直守着宋驸馬,他到現在還沒醒來,得知韓雲韬來了,她便出來了。
“韓郎君!”穆瑾屈膝行禮,清亮的眸子裏有一絲疲憊,眼圈下淡淡的青色顯示她這幾日都沒有休息好。
韓雲韬皺了皺眉頭,“你這兩日沒休息好麽?怎麽這樣疲憊?”
穆瑾彎了彎唇,輕輕的嗯了一聲,“這兩日事情有些多,你來的正好,我爲你把把脈。”
韓雲韬神情有一瞬間的黯然,随即又揚起嘴角,關切的道:“再忙也要注意身體,有需要幫忙的話盡管開口。”
穆瑾颔首,伸手搭在了韓雲韬的碗間。
少女纖細的手指輕輕的摁在自己的手腕間,柔軟的指腹時輕時重的摁着自己的脈搏,韓雲韬的心跳有一瞬間加快了。
他不由自主的想起牡丹宴那日,在花園假山後那一瞬間的接觸,他的手輕輕的撫摸在她白皙小巧的耳垂以及瑩白如玉的面頰上。
那觸感就跟現在一般柔軟,讓他覺得心跳加速。
“還好,沒有什麽大礙,其實纏腰龍傳染性并沒有那麽大,可若是他打傷了你,就有可能傳染了,所以才提醒你。”穆瑾收回手指,笑盈盈的道。
韓雲韬有點怅然若失的看着她離開的手,有一瞬間甚至希望自己的身體不要那麽健康。
“穆瑾,其實我………”他動了動嘴唇,有種沖動想将心底的話全都傾訴出來。
他想問問能不能給自己一個機會,讓自己照顧她。
他有信心能照顧好她!
“瑾兒,瑾兒,快來啊,快來!”明惠公主踉跄着從病房内沖了出來,打斷了韓雲韬的話,“你快來,快來。”
穆瑾眉頭一蹙,轉身迎了上去,與明惠公主一起進了病房内。
留下韓雲韬在原地仍保留着剛才說話的姿勢,半晌,頹然的阖上了嘴,神情恍惚的離開了杏林堂。
病房内,宋驸馬終于吃力的睜開了眼睛,腹部的疼痛讓他眉頭緊緊皺在了一起。
他吃力的轉了下頭,對上了明惠公主紅腫帶笑的雙眼。
“你,你終于醒了!”明惠公主嘴唇嗫嚅,半晌,才吐出一句話來,眼淚卻已經流了下來。
宋驸馬眼裏閃過一抹詫異,在他的記憶裏,明惠公主從來都是驕傲的,開朗的,粘人的,卻從來沒見到她哭泣過。
望着眼淚簌簌而下的明惠公主,發髻散亂,雙眼紅腫,面色慘白,又哭又笑的,一股異樣的神情在他心裏彌漫開來。
“别,别,哭!”他動了動嘴唇,想讓明惠公主别哭,卻發現他嘴唇幹裂,聲音嘶啞,根本說不出話來。
腹部的疼痛提醒了他,他眨了眨眼睛,才想起來發生了何事。
明惠公主不理會他,又不回家,他心情煩悶,所以出門爬山,誰知卻遇到了狂風暴雨,他在下山途中,山路濕滑又窄,又恰好遇到一個同樣着急下山的人,兩人不慎撞到了一起,他就從山上跌落下來。
看來他受了傷,卻沒有性命之憂,宋驸馬慶幸的想着,卻感到自己腹部的衣裳被人掀開了。
他大吃一驚,想擡頭去看,卻被明惠公主摁住了,“你别亂動,瑾兒正在爲你查看刀口的情況,這次多虧了瑾兒救你,不然的話…………”
後面的話不吉利,明惠公主沒有說出口。
得知查看他傷口的是穆瑾,宋驸馬有些不自在,畢竟傷在腹部,讓一個年輕小娘子盯着腹部看,他覺得渾身難受。
穆瑾清淡的聲音在屋内響起,“别亂動,刀口裂開,我救不了你第二次!”
宋驸馬立刻僵在了哪裏。
這個小丫頭,說話也太唬人了吧?
算了,看在兒子喜歡她的份上,不和她計較!
宋驸馬哼哼了一聲,自己開導自己。
穆瑾直起身子,笑着看向穆瑾,“刀口沒有發炎,明日可以進食,暫時隻能吃粥,等刀口長好後再吃别的。”
明惠公主頓時喜不自勝!
宋驸馬臉色卻有些發苦,他最不喜歡喝的就是粥,清淡寡味。
他期盼的看向穆瑾,以眼神詢問她,真的不能吃别的嗎?
穆瑾撇了他一眼,“想吃别的也可以,我要是再救你第二次,看看公主還有沒有那麽多的血輸給你?”
說罷,轉身出了門。
宋驸馬哼了一聲,不能吃救不能吃呗,這麽兇做什麽!
還要問公主有沒有血輸給他,哼,輸……什麽,輸血?
宋驸馬震驚的看向明惠公主,輸血的意思是說明惠公主把自己的血給了他?
這怎麽可能?
明惠公主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盯的有些不自在,摸了摸鬓邊的亂發,故作不在意的道:“不過是兩碗血而已,補補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