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麽樣?”看到沈槐回來,明惠公主脫口而出。
沈槐有些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公主明明就是放心不下驸馬,偏偏還要裝作不在意。
“有些神思倦怠,休息幾日就好了。”沈槐如實相告。
明惠公主明顯松了口氣。
“公主明明就是挂心驸馬,爲何看看就是了,何必強迫自己呢?”穆瑾不解的問道。
明惠公主苦笑一聲,搖搖頭,“我要斬斷自己的執念,必然要對自己狠一些。”
穆瑾想了想,道:“如果這樣做能讓你開心快樂的話就好。”
明惠公主怔了怔,她開心快樂嗎?
這些日子跟着忙活杏林堂的事,看得都是她從來沒接觸過的一面,她也拓寬了不少眼界,漸漸的不再執迷于之前的執念。
可如果放開了執念,她一定會開心快樂嗎?
明惠公主茫然了,輾轉反側了一早上,也沒有答案。
第二日一早起來,陽光明媚,夏日盛熱的陽光透過密密麻麻的樹葉灑落下來,地上光斑粼粼。
天氣越來越熱了,悶得讓人透不過氣來。
明惠公主有些心不在焉的坐在花園裏的葡萄架下乘涼。
遒勁的葡萄藤蜿蜒曲折,葉子茂盛濃密,已經露出了一串串小巧的葡萄籽。
這是穆瑾讓人栽種的,說是以後有病人住院了,可以在葡萄架下乘涼散心。
除了葡萄架,這個小巧的花園裏還種了不少讓人心曠神怡的花木。
可惜現在沒有人住院,穆瑾和幾個大夫平日裏都在前頭忙的腳不沾地,并沒有人有功夫來逛。
想到穆瑾的忙碌,明惠公主便想起答應穆瑾爲杏林堂買人的事。
明惠公主打起精神來,想着叫身邊伺候的嬷嬷去街上尋個牙婆來,她親自去挑。
前面的大廳依舊忙碌,今日來求診的人仍然不少,但更多的人都在議論一件事。
“哎,你發現沒有,今日黃十一郎沒有出來啊。”
“應該時間還早吧,說不定等下就過來了。”
“不會,我看過時辰的,黃十一郎每日都差不多是這個時間來杏林堂門口轉悠的。”
“不會真的發病了吧?”
此話一出,立刻引起了一片騷動。
“今天是第九日了啊,穆娘子不是說十日内發病嗎?”
“昨天天黑我看到和順堂的郭大夫好像去了西南侯府。”
“不會是給黃十一郎診治吧?”
“要是真發病了,天哪,穆娘子豈不是神了?”
“穆娘子本來就是受到神仙點化過的醫仙嘛!”
伴随着猜測的聲浪越來越強,人群裏彌漫起激動而又彷徨的氣氛,騷動也越來明顯。
天邊不知何時飄來一朵烏雲,斜對面的和順堂生意冷清了許多。
夏掌櫃站在門口,看着對面排隊的人群的騷動,神情若有所思。
郭大夫昨晚就沒回來,不會真的………
呸呸,不會的,若真是那樣,對面杏林堂的穆娘子不是真成神了。
正想着,黃四郎陰沉着一張臉走了進來。
“四爺,十一爺今日怎麽沒出來逛逛?”夏掌櫃笑着同黃四郎打招呼。
黃四郎腳步頓了頓,随即轉身坐了下來,聲音低沉,“十一弟昨天下午開始發燒了。”
真的發病了?夏掌櫃驚的險些跳了起來,“不,不會吧?”
今天是第九日,還有一天就過去了呀,怎麽就不能挺挺,夏掌櫃覺得一陣牙疼。
他可押了不少銀子在十一爺身上呢。
“不過,并沒有起水泡,隻是高燒不退。”黃四郎擡眼撇了夏掌櫃一眼,慢騰騰的說道。
沒有起水泡啊,那就好,那就好,夏掌櫃松了一口氣,下意識的拍了拍胸膛,擡眸卻見黃十一郎神色沉郁。
“四爺怎麽還是愁眉不展?”夏掌櫃有些不解,不是說隻是高燒嗎?
黃四郎抿着嘴唇,沒說話。
夏掌櫃的心便沉了下去,難道……“郭大夫沒有給十一郎君退燒嗎?”
“開了藥,聽說從昨晚到現在,灌了四五副湯藥了,燒始終退不下去。”
黃四郎的心情有些糟糕,街上鬧的沸沸揚揚的賭局便是他暗地裏找人設的。
若是十一弟真的發病,他想趁機發一筆橫财的願望落空不說,更讓他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傳聞纏腰龍傳染的厲害,若是十一弟真的得了纏腰龍,那麽他們西南侯府這些人………
“夏叔,去找人熬些增強身體抵抗力的藥湯來給我吧!”黃四郎脫口而出。
夏掌櫃震驚的蓦然擡頭,半晌,面色有些發白,轉身去了。
天上的烏雲越來越多,原本的好天氣瞬間變成了陰沉沉的,狂風四起,頃刻間便有雨滴落下來。
杏林堂門口排隊的人群片刻便都散了。
除了真正來看病的,其他大多數是來湊熱鬧,打聽黃十一郎的事。
明惠公主剛進杏林堂的大門,大雨傾盆而下。
“再晚片刻,咱們就要挨淋了。”跟着同去的貼身嬷嬷慶幸的拍了拍胸口。
明惠公主站在廊下,望着豆大的雨珠争前恐後的砸在地上,片刻,地上便彙成了一條條小溪流。
“這雨來的真蹊跷,說下就下。”明惠公主喃喃得道,覺得有些心神不甯。
穆瑾擡頭望了望天,細密的雨珠遮住了陰沉的天際,灰蒙蒙的一片,“隻怕這雨一時半刻是停不下來了。”
“就當是老天爺給咱們放假了,總算可以舒緩半日了。”徐大夫和顧大夫,沈聖手三人相繼從屋裏走了出來。
下雨天前來求診的病患會少很多,湊熱鬧的就更不會來了。
“留個人守門,安心都去歇息吧。”穆瑾笑盈盈的道。
和杏林堂的溫馨氣氛不同,西南侯府的偏院裏,氣氛壓抑而沉重。
丫鬟們捧着水盆進進出出,不知道換了多少條帕子和水,黃十一郎的高燒終于退了下來。
望着面色終于褪去潮紅,有些蒼白的兒子,錢氏喜極而泣。
郭大夫也松了口氣。
“疼,疼…………”黃十一郎神智恢複了些,仍然喃喃的好疼。
“十一郎,你哪裏疼,告訴娘。”
黃十一郎抿了抿幹裂的嘴唇,“腰,腰疼。”
腰疼?錢氏一愣,下意識的看向郭大夫。
郭大夫愣了下,顫抖着手扒拉開黃十一郎腰間的衣衫。
原本平滑的肌膚上不知何時已經泛起一簇簇透明的水泡,在燈光下反射着白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