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家中的時候,明惠公主對穆瑾越發的喜歡,待她也更加親昵。
言語不多,性子單純,笑起來眉眼彎彎的樣子讓人賞心悅目。
她那個兒子心眼已經夠多了,娶個性子單純點的媳婦好啊。
“驸馬不在家,咱們一起用午飯。”明惠公主拉着穆瑾,不許她走。
中間的那堵牆已經被打掉了,成了斷壁殘垣,明惠公主讓匠人在那裏建個月亮門。
穆瑾想了想便答應了,說她飯後要教羅旭醫術,用完飯就得告辭。
午飯尚未端上來,下人卻來報韓知府的夫人來訪。
韓夫人進門的時候,看到明惠公主下首坐了個眉目如畫的白衣少女,眼中閃過一抹詫異。
沒聽說明惠公主來成都府的時候帶了什麽親戚啊?
她雖然詫異,但很快調整了面部表情,向明惠公主施禮,“……今日才知道公主住到這裏來了,老爺讓我來問問可是驿館有哪裏照顧不周?”
按說臨近中午上門拜訪是件很失禮的事情,可韓知府剛才匆忙回府,說明惠公主搬到了這裏來住,讓她來問問,可是驿館有失職之處。
韓知府是益州路的父母官,明惠公主是益州路新的主人,驿館若是失職,是可以責怪韓知府的。
明惠公主初來乍到,尚不知性情如何,還是禮數周到些爲好。
事關自家老爺的前程,韓夫人不敢耽擱,好在有現成的借口可以用,拜謝明惠公主的賀禮以及送牡丹宴的帖子。
明惠公主淺淺一笑,“沒有的事,是我和驸馬住不習慣驿館,尋思找個宅子,倒是驚動了你們。”
韓夫人暗暗松了口氣,不是驿館的問題就好。
“我們老爺的意思是這個地方的宅子都不大,您若是喜歡,我們家在玉和街上有一處宅子,不如您和驸馬………”
明惠公主擺擺手,“不用如此麻煩,這裏就很好。”
說罷她笑盈盈的睇了穆瑾一眼。
選此處是兒子爲了近水樓台先得月,若真是搬了,兒子還不得跟她急。
韓夫人沒錯過那一眼,她不動聲色的掃了下坐着的少女。
少女膚色白皙如玉,眉眼平和的聽着她們說話,神情悠閑而自在,絲毫沒有插不進去話的不自在。
看穿着打扮應該不是明惠公主的婢女,難道是驸馬那邊的親戚?
明惠公主不做介紹,韓夫人也不好直接問,隻得裝作看不到。
韓夫人收回心神,提起明惠公主送的賀禮,“……多謝公主厚愛,讓公主破費了。”
“小小禮物,不是什麽大事,”明惠公主親切的問他,“不知令公子可選官了?”
韓夫人眉頭微不可見的蹙了下,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定了,昨日收到小兒的書信,定了荊州路經曆,并福王屬官。”
明惠公主有些訝異,“竟然沒回益州路?”
韓家是益州路世家,子弟爲官者衆多,勢力不可小觑,而作爲韓家最優秀的子弟,韓二郎竟然沒回益州路?
韓夫人扯了扯嘴角,“陛下厚愛,去哪裏都是一樣的。”
明惠公主笑着拍了拍的手,“難爲你想得開,福王玩心雖然大了些,但對待下屬溫和有禮,不會爲難令公子的。”
大約七八日前,嘉佑帝下旨冊封了六皇子爲福王,封地荊州路,七皇子爲平王,封地河北路。
明惠公主和韓夫人兩人自有朝廷的快報可以得知消息,穆瑾卻是第一次聽到封王的信息。
誰也沒有注意到,她在聽到明惠公主說到“福王”兩個字時,眉頭輕輕蹙了起來,眼神若有所思。
聽了明惠公主的贊賞,韓夫人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兒子中了狀元郎,她這個做娘的既高興又自豪,自從接到兒子中狀元的快報後,她便開始滿成都府的幫兒子尋摸合适的小娘子,想着兒子定然會回益州路爲官,到時候先将他的親事辦了,然後再讓他熱熱鬧鬧的赴任。
可誰知道兒子竟然選官到了荊州路,這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在韓夫人頭頂炸響。
荊州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哪裏比得上益州路,益州路這邊韓家的子弟衆多,互相幫助帶挈的兄弟親戚也多,兒子的仕途會一帆風順。
韓夫人滿心的傷悲,想讓韓知府想辦法活動一下,讓兒子該派到益州路來,被韓知府拒絕了,對于兒子被派到荊州路一事,他樂見其成,甚至可以說卻十分高興。
韓夫人有些接受不了,但卻又沒辦法違背丈夫的意願,因此心裏十分煩悶,也隻有在明惠公主這裏,她不敢拉下臉來,隻得僵硬着嘴角的笑容。
“犬子來信說,陛下要先爲福王和平王賜婚,兩位王爺成親後才會來封地,所以在此之前,他還有段清閑日子,過些日子,他會先回益州路來住一段時間,待福王殿下過來之前再去封地,到時候一定讓他當面向公主拜謝。”
荊州路與益州路相鄰,隔的也近,這大概是韓夫人唯一的自我安慰了。
“好啊,到時候我可要見識下狀元郎的風采。”明惠公主笑眯眯的應了。
韓夫人拿出牡丹宴的請帖,遞了過來,“成都府每年四月下旬都會舉行牡丹宴,今年的牡丹宴由韓家主辦,日子定在了四月二十六那日,到時還請公主一定賞光莅臨。”
明惠公主接過來大紅描金繡牡丹的帖子,下意識的看了穆瑾一眼,卻見穆瑾神情怔忡,若有所思。
她想了想,笑呵呵的道:“到時候一定去湊個熱鬧。”
韓夫人高高興興的走了,出門時,下意識的回頭掃了一眼仍然安坐的少女,眉頭微不可見的蹙了下,卻聽到明惠公主笑眯眯的說道:“瑾兒,要不要去看看牡丹宴?”
韓夫人腳步頓了下,随即若無其事的走了出去。
穆瑾回過神來,眨了眨眼,根本沒注意明惠公主問了她什麽。
“六皇子就是福王嗎?”她怔怔的看着明惠公主。
明惠公主愣了下,點了點頭。
穆瑾眉頭蹙了下,神情又有些茫然,喃喃道:“他的封地怎麽會是荊州路啊?”
明惠公主愕然,不是荊州路,還能是哪裏,嘉佑帝金口玉言,封的就是荊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