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轉身進去提筆唰唰的在紙上寫滿了藥材名,遞給在廊下站着的羅旭,“用最快的時間将這些藥材找出來,磨好,送進來,後面的八味藥熬好了段端進來。”
羅旭跟着她學了一段時間了,藥材大都能認全,也知道如何研磨。
接過藥方,羅旭打眼一看,上面的藥材他都認識,忙點頭跑開了。
“伍大叔,你去找盡可能多的蠟燭,然後送到房間裏都點起來。”穆瑾轉頭看向伍車夫。
伍車夫也忙跑下去準備。
“映娘,紅芍,我需要你們的幫忙,你們先去洗幹淨手,然後進來給我打下手。”穆瑾嚴肅的看向映娘和紅芍。
映娘和紅芍都知道冬青傷的厲害,忙不疊的點頭,“奴婢這就回來。”
廊下便隻剩下了宋彥昭。
穆瑾的眼神從他臉上略過,神情仍然有一絲不自在,“你......”
宋彥昭摸了摸鼻子,“好吧,我去善後。”
看來自己下午的孟浪确實有些吓到她了。
宋亮抱着冬青匆忙返回,隻怕後面還有不幹淨的影子,他出去轉一圈去清理一番算了,免得他在這裏擾亂了她心神。
看着宋彥昭寬厚矯健的背影消失在院子裏,穆瑾抿了抿嘴唇,對從房裏走出來的宋亮道:“你去燒熱水,多燒些。”
說罷,轉身進了房間。
映娘和紅芍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家娘子已經換了一身奇怪的衣衫,将自己從頭到腳包裹的嚴實,正在給冬青檢查。
“将那兩身衣裳穿上。”看見他們倆個進來,穆瑾以頭示意了下桌子上放着的衣裳。
那是用普通的白布縫制而成的衣衫,說是衣衫也很奇怪,映娘她們從未見過這樣的衣裳樣式。
看了一眼穆瑾的穿着,映娘聰明的将白布衣裳倒穿在身上,又和穆瑾一樣,蒙了口鼻。
紅芍也有樣學樣,很快收拾利落。
“映娘,我要什麽東西你就遞給我什麽東西。”穆瑾指了指旁邊的桌子上放着的東西。
映娘放眼望去,桌上上放着的事一套閃着銀光的工具,有薄薄的刀片,還有奇形怪狀的東西,她用心的去看每一樣東西的樣子,試圖在最短的時間内将它們記住。
“紅芍,給我擦汗,打下手。”
紅芍使勁點頭。
穆瑾這才轉向冬青,冬青此刻臉色煞白,卻仍然清醒着,“冬青,你别怕,是小腸破裂,我會給你縫好的。”
冬青抿嘴一笑,“娘子,奴婢不怕,就像上次你給徐郎君縫肚子一樣,可惜這次奴婢不能給你打下手了。”
因爲這次被縫的是她!
穆瑾眼中露出一抹笑意,“放心,以後縫别人的時候還讓你給我打下手。”
冬青開心的笑了,小腹的疼痛讓她的笑有些龇牙咧嘴,“好,一言爲定哦。”
紅芍和映娘聽的面面相觑。
娘子在和冬青說什麽,她是說要縫合嗎?把冬青的腸子縫上?
那是人的腸子啊,又不是破衣爛衫,破了,爛了就縫一下!
娘子和冬青說起這件事的神情爲何如此輕松自然,就像說今天天氣真好一樣。
紅芍使勁咽了口唾沫,面色古怪的看向映娘。
映娘低聲囑咐她,“一切都聽娘子的就是。”
當初她患了那樣古怪的病症,娘子不也治好了她嗎?所以相信娘子的醫術,絕對可以治好冬青。
伍車夫找了蠟燭進來,屋子裏點滿了蠟燭,頓時照的如同白晝一般晃眼。
羅旭端了藥進來,穆瑾讓冬青喝了藥,然後開始施針。
冬青不過片刻便陷入了昏迷。
看着穆瑾輕松的拿起一把薄薄的刀片,在冬青受傷的刀口處比劃了一下,然後快速一刀,劃開了一個口子,血噴湧而出。
紅芍驚愕的低呼一聲,臉色蒼白,卻被映娘狠狠的瞪了一眼,映娘也是臉色蒼白,卻還是低聲囑咐她,“别擾亂娘子。”
“導管和杯子。”穆瑾淡淡的聲音傳來。
映娘愣了一下,随即拿起一根細細的管子和杯子遞了過去。
穆瑾将血液引流出來,然後伸手翻出了小腸,仔細的尋找出血點。
看着白白的腸子從肚子裏拉出來在穆瑾手中滑動,紅芍的身子搖搖欲墜,險些昏了過去。
映娘也比她好不到哪兒去,若不是一股意志力堅持着,她早就倒下了。
“去幫娘子擦汗。”
燈光下,穆瑾的額頭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紅芍使勁咬了咬嘴唇,疼痛使得她清醒了些,她上前拿帕子輕輕的爲穆瑾拭汗,眼神根本不敢往冬青肚子看。
“針和線!”終于找到出血點,穆瑾繃着的神情放松下來。
映娘趕緊遞上來針和羊腸線。
然後兩個人咬着牙,臉白的跟鬼一般的看着穆瑾熟練的穿針引線,開始縫小腸,縫完後,将腸子塞回肚子裏,又開始縫合冬青的肚子。
娘子說縫,竟然真的是用針線縫,就跟她們縫補衣裳一般,不,娘子縫肚子的動作迅速快捷,比她們縫補衣裳要快的多。
不多時,縫合完畢,穆瑾剪斷了線頭,長噓一口氣。
看着那個線頭,映娘和紅芍的神色更加奇怪,竟然還打個結,原來人真的可以和衣服一樣,破爛了縫補一下?
穆瑾回頭,見映娘和紅芍兩個人雙眼圓瞪的看着自己,微微一笑,“結束了,你們倆個做的很好。”
兩個人身子一軟,同時眼皮一翻,雙雙厥了過去。
穆瑾皺了下眉頭,上前拉開了房門。
已經是午夜了,夜色深沉如濃墨,天上連顆星星都沒有,四周一片寂靜。
宋亮和宋彥昭立在廊下。
“将映娘和紅芍身上的衣衫脫了,泡在熱水裏使勁搓洗。”穆瑾拉下蒙着口鼻的白布,淡淡的吩咐宋亮。
宋亮嘴一張,愕然的看向穆瑾,“穆,穆娘子,這,這不好吧?”
讓他脫女人的衣衫,還給她們洗衣裳,穆娘子,是不是累傻了呀。
穆瑾将身上的白布長袍一脫,丢給了宋亮,“還有我的,一并洗了。”
原來是這件衣裳啊,宋亮松了一口氣,随即又不滿的嘀咕,“娘子,爲什麽是我啊?”
憑什麽羅旭煎藥熬藥,伍車夫看守院子,他卻要給女人洗衣裳?
穆瑾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誰讓你和冬青一起出去的。”
宋亮:“......”
這是嫌棄他沒保護好冬青?好吧,他認命,誰讓冬青是爲他當劍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