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發生在鳳梧殿門前的事很快便傳揚開來!
畢竟當時殿前站的大臣命婦,宮女内侍們太多,過年期間又是走親訪友,聚會高談闊論的最佳時機。
不過兩日的功夫,便已經在金陵城傳得沸沸揚揚!
盡管裏面可能牽扯到皇家秘事,大家說起來難免遮遮掩掩,但也正是牽扯到皇家秘事,想着那些平日裏高高在上的也可能會有那些不能向外人道的醜事,人們議論起來也多了幾分莫名的興奮和神秘感!
過了初三,街上的茶樓飯館陸續開始營業,但聚在茶樓飯館,客棧的人讨論的話題卻都圍繞在皇長孫中毒的事來!
“哎,聽說了嗎,小醫仙羅娘子原來并不姓羅,她的真名原來叫穆瑾,是樞密使大人,昌平伯穆大人家的三娘子!”
“真的假的?她既然是個養尊處優的小娘子,怎麽還屈尊跑到民間去治病救人?”
“羅娘子,哦,不,穆娘子說了,醫者,仁術也!穆娘子是真正的醫者,人家一心救人呢!”
“呸!什麽養尊處優,聽說穆娘子的親娘早逝,後娘又是個面甜心苦的,穆大人對她很是不喜,穆娘子平日裏過的苦着呢!”
“啧啧,這穆大人夫婦可真不是個東西!”
“可惜啊,小醫仙這麽好的人要麻煩了,聽說皇長孫被人下了毒呢,說是小醫仙下的。”
旁邊有人小聲質疑,“我怎麽聽說是先太子妃被人下了毒呢,先太子妃都死了兩年了,小醫仙都能斷定她被人下毒了,真是厲害!”
也有人懷疑,“聽着咋這麽玄乎?不會是糊弄人的吧?”
立刻便有人跳出來維護小醫仙,“小醫仙醫術好着呢,我們城南的百姓都受過她的救治,她從不拿治病救人的事玩笑,肯定是有人陷害她!”
“對,我們小心她肯定是無辜的!”
........
市井之間,傳言不斷,議論紛紛,甚至還有人開了專門的賭局,來押小醫仙說的到底是真的假的?
及第客棧的學子們過了個年,大都開始準備撿起詩書來,好好複習功課,以迎接二月的春闱。
徐玉知一襲青色的披風匆匆走進了及第客棧,沒有理會一樓給他打招呼的同窗好友,徑直上了二樓,推開了二樓最裏面的一間客房的門。
“表哥,你聽說了嗎?外面都在傳羅娘子……”
桌案上放着一本書,卻半天都已經沒被主人翻動過,桌案後坐着的韓雲韬擡起頭,對上徐玉知焦急的眼神,點點頭。
徐玉知愕然的将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你都知道了?”
韓雲韬點頭,神情有些憂慮。
徐玉知松了口氣,癱坐在韓雲韬對面,端起桌案上的茶咕咚咕咚一飲而盡,放下茶盞後才嘀咕道:“虧我聽到了消息一路跑回來,急着告訴你……真奇怪,你明明沒出客棧大門,怎麽也知道了?”
韓雲韬抿了抿嘴,沒說話。
徐玉知也沒指望他回答,嘀咕完了,坐直了身子,看向韓雲韬,“表哥,你說我們要怎麽才能幫助她?”
韓雲韬默然片刻,搖搖頭,“隻怕我們幫不了她什麽,你知道她現在在哪兒嗎?”
徐玉知撓撓頭,一臉的困惑,随即想到了什麽,雙眼蓦然瞪圓了,“不會是在天牢吧?”
外面傳言紛紛攘攘的,但卻沒有人說穆娘子在哪裏。
韓雲韬眉頭微蹙,手指輕輕敲着桌案,“天牢倒未必,若我沒猜錯的話,隻怕還在宮裏。”
“還在宮裏?”徐玉知困惑的眨眼,“穆娘子這是被軟禁了嗎?”
“隻怕在事情被查清楚之前,不會讓她出宮了。”韓雲韬慢吞吞的說道。
徐玉知有些沮喪,怪不得韓雲韬說未必幫得上忙,穆娘子在宮裏了,他們在金陵城一沒有權勢,二沒有人脈,怎麽能幫得上忙。
“咱們連穆娘子的面都見不上,可怎麽幫忙啊。”徐玉知苦笑着搖頭,随即神色嚴肅的看向韓雲韬,“表哥,你也是相信穆娘子的,對吧?”
韓雲韬蓦然想起那雙黑白分明,總是笑意盈盈的杏眼,毫不猶豫的點頭,“嗯,她不是那種人!”
徐玉知莫名松口氣,他這個表哥平日裏心思最重,也最細膩,他若說穆娘子無辜,那定然是無辜的,“表哥,穆娘子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想想辦法,咱們盡力幫忙吧,總不能眼看着穆娘子這麽被人陷害吧?”
韓雲韬敲打着桌子的手倏然頓住了,神色古怪的盯着徐玉知,“你剛才說陷害?”
“是啊,肯定是有人陷害穆娘子啊!”徐玉知順溜的接口。
韓雲韬眉頭皺了皺,沒再說話,半晌,道:“你先出去吧,我一個人靜一靜,好好想想。”
“哦!”徐玉知了解他的習慣,但凡需要思考時,總是喜歡獨坐一隅,安然靜思,不喜歡被人打擾。
徐玉知撓着頭走了,還貼心的給韓雲韬關上了門!
韓雲韬仍然靜靜的坐在書案前,神思有些飄散。
原來她姓穆啊,是樞密使大人家的小娘子呢!
聽說她在穆家過的并不開心!應該是受了許多苦吧。
那位宋三爺想必早就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吧,韓雲韬想起除夕那日的情景,她看到宋彥昭從牆上跳下來時,含笑的眉眼,她對宋彥昭似乎并沒有對自己的那份客套!
韓雲韬心裏莫名的有些苦澀。
她如今被困宮裏,以宋彥昭的身份應該是能見到她吧,宋彥昭肯定會幫助她的吧?
韓雲韬敲了下桌案,神色莫名有些頹喪,比起宋彥昭來,他在這金陵城無地位權勢,可能根本幫不到他一點忙!
不,也未必一點忙幫不上,韓雲韬眼中閃過一道光亮,認真思索起來。
片刻,他的嘴角翹了翹,眼中卻浮現起一抹笑意,提筆研磨,開始在紙上寫寫畫畫起來。
起初他的落筆有些凝澀遲疑,還撕毀了兩張紙重新寫,但慢慢的,他越寫越順,越寫越快!
伏案疾書了小半個時辰,韓雲韬才放下了筆,活動了下有些酸澀的手腕,低頭打量着桌案上自己寫的幾頁紙,嘴角微微抿了抿,希望這些能夠幫助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