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和穆瑜高興的是穆嫣帶回了小醫仙羅娘子,穆瑜的病治愈有望。
二夫人李氏高興的是親閨女回來了,有人可以給她撐腰了。
穆老太君高興的是又可以收到一堆好東西了。
總之,各有各的心思,表面上卻都是親親熱熱的一家人。
看着李氏和穆老太君抱着穆嫣噓寒問暖的樣子,王夫人暗暗翻了個白眼,将目光定在了那個自進屋後,便淡然獨立的小醫仙身上。
她帶着常常的幕籬,看不清面容,隻隐約能看到身形瘦削,身段婀娜,是個妙齡少女的樣子。
面對屋子裏如此嘈雜的情形,她卻仿佛視而不見,沒有好奇,也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倒是她身邊的那個奴婢,王夫人撇撇嘴,将眼神從冬青身上移開,這丫頭從進屋後便頭顱高仰着,如一直驕傲的小孔雀般,就算是對她行禮,都十分的敷衍。
對于這位穆瑾的前丫頭,王夫人從心眼裏覺得讨厭,可她現在是羅娘子的丫頭,就算是再覺得礙眼,也得咬牙忍着。
好在這次穆嫣很知道分寸,與穆老太君和李氏聊了幾句,便想王夫人介紹:“大伯母,這位便是羅娘子了,我可是費了不少功夫才請到的羅娘子,要知道羅娘子現在正在爲皇長孫醫治呢,耽擱不得功夫,我答應過殿下的,要快去快回的。”
一旁的李氏聽了,腰下意識的站的更直了些,拍了拍穆嫣的手,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還是我的嫣兒面子大呢,殿下對你真好。”
穆嫣臉一紅,做出一副羞澀的樣子來,“母親,快别取笑我了。”
穆老太君則擺出當家人的款來,吩咐王夫人,“老大家的,還愣着幹什麽,快領着羅娘子去給瑜兒看看。”
至始至終,除了王夫人關注過穆瑾外,其他人都是在穆瑾剛進屋的時候因爲好奇,看了一眼,再沒注意過穆瑾。
王夫人翻了個白眼,若不是她們在這兒耽誤功夫,她早就将羅娘子帶到穆瑜的院子裏去了。
“羅娘子,這邊請吧。”她懶得看穆老太君頤指氣使的嘴臉,向穆瑾做了個請的手勢。
穆瑾擺擺手,“不急,先說說診金吧。”
王夫人一愣,怎麽還沒看診就先說診金的問題。
穆老太君不高興的拉下了臉,“你這個小娘子好沒道理,這病都還沒看呢,就先跟人家談診金,萬一你治不好呢,還是先去看看病人吧。”
“不用,除非是閻王爺定下的人,我不搶。”穆瑾淡然的搖頭。
屋内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氣。
好大的口氣,意思是說除非是閻王爺定下要勾魂的人呢,否則沒有她治不好的病嗎?
這個羅娘子也太嚣張,呃,或者說自信了吧。
穆嫣在一旁笑眯眯的解釋,“祖母,您有所不知,羅娘子治病是有規矩的,這第一條規矩呢,就是先談妥診金再治,第二條呢,便是閻王爺定下的人,她不搶。”
“還有這規矩?”穆老太君頭一次聽說,疑惑的眨眼,這規矩定的也太怪異了些,治的好就收人家診金,治不好就說人家是閻王爺定下的人,這不成了她随意解釋了嗎,正反都是她有理。
穆嫣點頭,“醫治皇長孫的時候,我們殿下也是如此,先答應了羅娘子的條件的。”
太子殿下都是先答應了的,穆老太君哦了一聲,自然不敢再多說話。
二夫人李氏則樂的看王夫人吃癟,巴不得羅娘子的規矩越多越好。
王夫人抿了抿嘴,隻得問道:“那請羅娘子開個價吧。”
穆瑾伸出一根手指,王夫人松了口氣,“一百兩銀子?”
穆瑾沒說話,身後的冬青嗤笑一聲,“原來穆四娘子在夫人心裏隻值一百兩銀子。”
王夫人臉上有些挂不住,又恨又氣,咬咬牙,“一千兩銀子?”
穆瑾搖搖頭。
王夫人蓦然瞪大了眼睛,聲音尖利起來,“你要一萬兩銀子?”
穆瑾點頭。
笑呵呵的坐着看戲的李氏倏然坐直了身子,倒吸了一口涼氣,下意識的尖叫,“一萬兩銀子?你是搶錢的嗎?不行!”
穆老太君也被吓到了,這個羅娘子胃口也太大了吧,看個病就要人家一萬兩診金。
王夫人也覺得一萬兩實在太多了,猶豫着問穆瑾,“一萬兩實在太多了,不能再少點嗎?”
穆瑾笑眯眯的搖頭,“治病交錢,互不相欠,夫人若是不願意,我也不勉強。”
說罷,轉身便走,沒有絲毫猶豫。
“慢着,羅娘子,”王夫人見她要走,心裏一慌,下意識的開口喊道,一想到女兒如今憔悴的容顔,她的心又跟刀絞一樣,“一萬兩實在太多了,且容我想想,可以嗎?”
一聽到王夫人說要想想,李氏臉上的笑意不見了,穆家又沒有分家,将來的财産就是穆慶豐和穆慶年兩兄弟的,也就等于是她兒子的。
現在給穆瑜治個臉就花出去一萬兩,那就等于将來她的兒子們少分了五千兩。
五千兩呢,穆慶年一年的俸祿都沒有那麽多。
“老太君,您看這也太荒唐了吧,一萬兩銀子,那可是一萬兩啊。”李氏拉着穆老太君嘀咕。
穆老太君不樂意了,想到白花花的銀子要從穆家流出去,穆老太君就跟割了肉一樣的心疼,“這是什麽大夫啊,我們不治了,不治了。”
王夫人怒了,穆瑜是她的女兒,她如今是穆家的當家夫人,她還沒說不治,李氏和穆老太君倒先聒噪起來了。
或許是李氏和穆老太軍的反駁擊起了王夫人的悖逆之心,她擡了擡頭,咬牙啓齒的說道:“誰說我們不治了?治,當然要治!”
“什麽?你要花一萬兩銀子,就爲了給穆瑜治臉?”李氏尖叫,瞪着王夫人的眼神驚訝又生氣,“我不同意!”
王夫人冷笑,“我才是穆家的當家主母,你憑什麽不同意?”
“憑什麽?”李氏恨恨的拍了下桌子,索性将話搬到了台面上說,“就憑大房和二房如今還沒分家,這家産有我們二房的一半,我就有反對的權利。”
王夫人和李氏兩個人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讓誰,屋子裏的氣氛頓時變得緊繃起來。
屋裏伺候的丫鬟仆婦們忙惶惶的退了出去,屋子裏蓦然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