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先前的話題,兩個人似乎情緒都有些不高。
“我能做什麽?”周烨丢下筷子,自嘲的笑了笑,“隻怕我這邊剛一有動作,太子殿下那邊立刻就會防我防的跟賊似的。”
“不甘心又如何?不甘心不也過了這麽多年了?”
“我若是不喜歡美女美酒,若是不喜歡風花雪月,可要是不喜歡這些,我還能做什麽?”
“小時候就因爲喜歡讀史策,得了太傅一句誇獎,我身邊的内侍就莫名其妙的死了,太傅也莫名其妙被免職,我還敢喜歡什麽?我還敢做什麽?”
宋彥昭環着雙手,沉默的看着周烨發洩。
周烨越說似乎情緒越激動,雙頰紅潤蘇喝了酒一般,眼中的忿然卻越來越明顯。
“三皇兄十五歲的時候從馬上摔下來死了,四皇兄十三歲的時候死于急症,五皇兄十一歲死于溺水,你說我還能怎麽樣?我還能怎麽樣?”
“是,我是不甘心,不甘心能怎麽樣?我沒有顯赫的外家,沒有得力的母妃,沒有環繞的大臣,我能做什麽?”
周烨頹然地歪在椅子上,端起桌上的酒,一飲而盡。
“做自己想做的事!”宋彥昭沉聲說道,“除了那個位置,不想那個位置,隻問問你自己,想做什麽?”
我想做什麽?周烨趴在桌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宋彥昭,“我想做什麽就能做什麽嗎?那你又想做什麽?”
宋彥昭站起身來,走到窗前,推開窗戶,正午稀薄的陽光夾雜着清冷的微風吹了進來。
宋彥昭負手站在窗前,轉過頭,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日光照射的原因,周烨隻覺得他的眼眸亮的驚人。
他下意識的閉了閉眼睛。
“以前我并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隻想随心所欲,随我所願的活着,但現在,我的想法發生了變化。”
宋彥昭緩緩的開口,轉過頭目光看向窗外,似乎透過重重的,高高的檐角,望向遠方。
“我想不管什麽樣的身份,地位,能夠有喜歡的事做,有家可依,有情可訴,有未來可期,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宋彥昭的眼神慢慢的變得堅定起來,還有一抹柔情漸漸浮起。
周烨微微一愣,片刻,喃喃自語道:“不悔過往,不懼将來麽?”
宋彥昭轉過頭來,定定的看着他,點點頭。
周烨抿了下唇角,看着宋彥昭的神情古怪,“你變了,你還是宋三郎嗎?”
宋彥昭笑了,聳了下肩膀,“或許吧,也或許隻是以前的我活得有些混沌而已,但我還是我,我隻是清楚了自己想要的是什麽了”
混沌?他又何嘗活的清醒?周烨苦笑,
他真正想要的是什麽呢?“咱們倆情況不一樣。”
宋彥昭點點頭,“确實!但這并不是理由,是借口。”
周烨沉默片刻,突然擡頭,目光灼灼的看着宋彥昭,“若我想要的就是那個位置呢?”
“那就去争,”宋彥昭愣了下,緩緩開口,“至少你争了努力了,不會後悔。”
“去争?”周烨苦笑,“說的輕松,我那什麽去争,我連争的資本都沒有。”
太子冊立已經有七年了,地位穩固,嘉佑帝又沒有換太子的想法,他要如何去争?
周烨再次苦笑,見宋彥昭并沒有笑,隻是目光沉沉的的看着他,他臉上的笑容漸漸的崩不住了。
“你不會當真的吧?”周烨挑了下眉頭,“我說着玩的,老實說,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想要什麽,你小子怎麽做了一段時間的指揮使了不得了?今日來是給我添堵的嗎?”
宋彥昭聳聳肩膀,“我哪敢給你添堵啊?”
周烨切了一聲,“你宋三郎什麽不敢做啊!”
宋彥昭笑着,将杯子裏剩下的酒飲盡,“今日的話就到這兒了,走了。”
說罷,放下酒杯,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啊?這就走啊?别啊,這酒還沒喝夠呢。”周烨舉着杯子喊道。
宋彥昭背對着他揮揮手,“等我下次從江甯回來,給我擺個慶功酒,咱們喝個痛快!”
周烨聽他話中掩飾不住的豪情,不由搖頭笑了,“這小子說的跟真的似的,還慶功酒呢,呵呵。”
他笑了一陣,臉上的笑容又覺得漸漸散去,一種突如其來的空虛讓他覺得坐立不安。
“或許是該好好想想了啊!”周烨舉着酒杯,喃喃自語,神情若有所思。
宋彥昭剛出六皇子府,便有個小厮模樣的人跑到他跟前,低聲說了句 : “羅娘子已經安全回到東宮。”
宋彥昭嘴角翹了下,算這丫頭有點聰明勁。
轉頭吩咐了小厮一句:“告訴公主,我直接回江甯了。”
宋彥昭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
“皇後娘娘都問你什麽了?怎麽賞賜這麽多東西?”見到穆瑾終于回來,張老太醫懸着的心松了下來。
再看到穆瑾身後跟着的宮女手裏抱着的禮品,張老太醫詫異的挑了下眉頭。
“皇長孫還沒清醒呢,這賞賜會不會有些太早了些?”張老太醫喃喃地道。
冬青哼了下,白了張老太醫一眼,才上前去收拾皇後賞賜的東西,“早晚的事,皇後娘娘提前賞了說明她老人家信任我家娘子!”
宮裏主子們行事若是有這麽單純就好了,張老太醫擔憂的老向穆瑾,“娘子,這?”
穆瑾搖頭,“不妨事,先進去爲皇長孫施針吧。”
他們每日裏都是早上給皇長孫施針,今日一早因爲皇後的召見,到現在還沒有施針。
張老太醫忙跟在穆瑾身後往屋裏走去,“藥湯已經熬好了,娘子現在就可以開始了。”
穆瑾忽然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張老太醫,“不,今日由你來施針。”
“我?”張老太醫吓了一跳,慌慌張張的擺手,“我不行的,我不行的。”
“你行的!”穆瑾定定的看着他,“還有我在旁邊呢,你怕什麽?”
是啊,他怕什麽?張老太醫愣了愣,随即搖頭,“不是,我是說娘子爲何要讓我來施針,由你施針不是更快嗎?”
穆瑾笑了,“怎麽?看了我施針那麽久還沒學會嗎?不想動手試試嗎?”
當然想試,做夢都想試,張老太醫心神激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深深的向穆瑾施了一禮,“那就請娘子指點張松!”
穆瑾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