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瑜告訴他的事情太大了,簡直是匪夷所思。
他有心不信,可是穆瑜信誓旦旦的說的十分肯定,可若是信吧,穆慶豐又覺得荒謬,那畢竟隻是穆瑜的一個夢啊。
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再去問問穆瑜一些細節。
穆瑜病的躺在床上起不來,這回是真病了,驚吓帶心病,讓她整個人消瘦了不少。
見穆慶豐來了,穆瑜掙紮着坐了起來。
“不是已經讓太醫看過了,怎麽還不見好?”見穆瑜臉色蒼白似鬼,穆慶豐眉頭皺了起來。
“已經在吃藥了,覺得身上輕了許多。”穆瑜勉強扯了下嘴角。
隻有她自己内心知道,她這是心病,她在害怕。
那日穆瑜見穆雲勾引了六皇子,情緒激動,又聽穆慶豐,王夫人執意要讓她做太子妃,穆瑜激動之下,便以夢的形勢将她前世的部分事情說了出來。
這樣的事情畢竟太匪夷所思,她也不敢多說,隻是告訴穆慶豐,她反反複複的夢見太子被廢,最後登上帝位的是六皇子周烨。
這兩日她靜下心來,越想又越覺得恐懼,她自重生以後,好多事都和前世不一樣了。
比如她臉上長瘡,比如六皇子發病,比如她父親穆慶豐被封爲昌平伯爺,這些都是前世從來沒發生過的事。
穆瑜很迷茫,她不知道爲何今生會有這麽大的變化,她更恐懼,後面的事情是不是和前世都不一樣了。
如果是那樣,六皇子還能當上皇帝嗎?
六皇子若是當不了皇帝,那她所做的這些努力還有什麽意義?
越想越心驚,越想越恐懼,所以穆瑜的精神就越來越差。
穆慶豐抿了抿嘴,問穆瑜:“你那日所說的事,你可有夢見,太子是因爲何事被.....?”
穆慶豐做了個廢止的動作。
穆瑜神色微微一變,臉色更家蒼白。
那些事情與穆慶豐來說是她的一個詭異夢境,于她來說,卻是她的一生。
“德行有虧,”穆瑜含糊其辭的解釋。
德行有虧的事,就算是穆慶豐是她的父親,穆瑜也無法啓齒,太子周熠在床上總有令人發指的行爲,且經常鬧出人命。
穆慶豐有些失望,德行有虧這個詞太寬泛了。
他用力想了下,周熠自從十六歲被封爲太子後,表現的一直是勤政愛民,在朝臣中頗有口碑,嘉佑帝對他也很是滿意,從未流露出任何對太子不滿的迹象。
若是真的讓嘉佑帝下旨廢太子,可見事情已經引起了嘉佑帝極大的震怒,或者嘉佑帝想掩蓋都蓋不下去了。
穆瑜隻一個德行有虧的論斷,讓穆慶豐實在無法推斷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再沒有其他的罪名了嗎?”他不死心的問道。
穆瑜皺眉又想了想,半晌,遲疑的道:“好似還有什麽治軍的案子牽扯其中。”
治軍的案子穆瑜在宮裏,了解的其實并不多,周熠平日裏又不會和她說這些朝堂上的事,她知道的也隻是從别處聽來的隻言片語,“好似程相公提出過治軍革新的法子,陛下很是贊賞,讓太子負責推行,可三年後,金人入侵,太子統領的治軍卻吃了敗仗,後來被人查出太子治軍不嚴,苛扣軍饷之類的吧,具體的我并不太清楚。”
穆慶豐面色大變,程林治軍革新?金人入侵?穆瑜說的這幾件事都足以讓他大驚失色,相比之下,太子治軍不嚴之類的反而沒有太吃驚了。
他開始有些相信穆瑜的夢境了,畢竟這些事情可不是穆瑜一個閨閣女兒能編出來的。
見穆慶豐的表情有所松動,穆瑜咬咬牙道:“父親若是不信,可以再等上兩個月,年前皇長孫會病逝,到那時,父親自然會相信我的夢了。”
皇長孫會病逝?穆慶豐一驚,皇長孫自出生後就一直靠藥掉着,折騰了一年多,多次生命垂危又被搶救回來,可誰也不敢說皇長孫會活到什麽時候。
可穆瑜卻說皇長孫活不到年底。
若穆瑜夢境是真的,那他穆家以後所有的行事策略都要改一改了。
尤其是在針對太子周熠這件事上。
“父親,你打算如何處理大姐和太子的事情?”見穆慶豐若有所思,穆瑜試探着問道。
太子和穆嫣的事可不能等到年底,太子還等着他給個交代呢。
穆慶豐在屋子裏徘徊許久,最終有了主意,“我明日就去向太子請罪,你大姐妄圖攀高枝,下了催情香暗算太子,請太子責罰。”
穆瑜面上一松,此事由穆嫣來背鍋,再合适不過了。
“若是太子想拉攏咱們家,一定不會大事化小,甚至還會提出給大姐一個名份,父親可要應下?”
穆慶豐有片刻的猶豫。
若是周熠注定被廢,實在沒有必要讓穆嫣入東宮,可若是穆瑜夢境是假的,周熠将來不會被廢呢,豈不是斷了穆家和未來皇帝之間的聯系。
尤其是嘉佑帝目前還很重用太子的情況下,顯然現在開罪太子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不如先靜觀其變來的好。
“入東宮對你大姐來說也是一個好歸宿了。”穆慶豐有了主意,慢吞吞的道,“隻是如此以來,你想嫁給六皇子的事情隻得要往後緩緩了。”
嘉佑帝不會同意讓穆家兩個嫡女同時嫁入皇室,除非他有更高的功績。
穆慶豐想起穆瑜說的治軍革新,心中開始滾燙起來。
終于聽到自己想要的結果,穆瑜腿一軟,跌坐在地上,臉上的淚簌簌而下,嘴角卻高高的揚了起來,又哭又笑,神态詭異。
由穆嫣頂了鍋,她就可以從催情香事件中脫身而出;
穆嫣若嫁給太子做側妃,她就可以遠離周熠,再也不用承受前世所承受的那些痛苦了,至于穆嫣要不要承受那些痛苦,則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内。
更重要的是,穆慶豐終于松口了,願意考慮讓自己嫁給六皇子的事情了。
穆瑜覺得她自重生後吃的苦總算沒有白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