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叫我來就是看你喝酒的?”宋彥昭無奈的看向歪坐在榻前,又重新拿起一瓶酒的周烨。
“我說你不會從穆家出來就喝到現在吧?”宋彥昭将他手裏的酒瓶子奪過來,眉頭皺了皺,“你這是何必?有什麽不痛快去解決了就好,借酒澆愁可不是什麽好習慣?”
手上的酒瓶被奪了去,周烨轉頭看向宋彥昭,神情郁郁,“我說你小子,好像從沒見你有過煩心事,你真沒有什麽憂愁?”
宋彥昭看了他一眼,慢吞吞的說道:“人怎麽可能沒有煩惱?不過我更喜歡有憂愁,有問題直接面對,不喜歡委屈自己,借酒澆愁。”
說着聳了聳肩膀,自我解嘲,“當然,我父母的問題例外。”
他從記事起到現在已經看他父母争吵了十幾年,宋彥昭對此事已然很淡定。
想起明惠公主和宋驸馬之間雞飛狗跳的日子,周烨突然覺得宋彥昭也是個挺可憐的孩子。
“别用那種眼神看我,”宋彥昭瞪他一眼,“我覺得自己過的挺好。”
“所以你都被大姐逼的有家不敢回了,還是不肯成親,也有你父母的原因在?”周烨難得感性了一回。
宋彥昭看了他一眼,面色有一瞬間的不自在,卻又嘴硬的道:“爺要成親,當然得找個我自己喜歡的。”
說到自己喜歡的,宋彥昭的眼前蓦然閃過一雙靈氣逼人的雙眸,他微微愣了下神。
周烨推了下他,“發什麽愣啊?”
宋彥昭回過神來,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意,“我在想今天在穆家發生的事情。”
提到在穆家發生的事情,周烨的神情一曬,頗有些不自在,不是因爲尴尬,而是因爲自己這個自诩爲情場老手的人,竟然也有被人算計的一天。
宋彥昭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我覺得我應該遇到了那位傳言中的穆三娘子?”
穆三娘子?周烨一愣,想起今日發生的事情,有一瞬間的迷茫?
他一直以爲那個說他有病的是穆三娘子,可今日他在穆家遇到的身穿霞彩千色絹紗襦裙的确确實實是穆二娘子。
周烨便覺得那日肯定是他認錯人了。
“你确定你遇到的是穆三娘子?”周烨面色古怪。
宋彥昭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你。”
言下之意,我比你有腦子!
他想起在假山上遇到的那位少女,少女盯着閣樓上的情景,眼神裏滿是譏诮。
彼時他并不知道屋子裏的女子都有誰,等到從穆家出來,聽周烨大概說了下屋裏的情景,宋彥昭便猜測他遇到的少女應該就是穆三娘子。
周烨無語默然。
宋彥昭随意的躺在地毯上,雙手枕在腦後,腦中閃過少女雙眼發亮的感慨穆家“廟小妖風大,洞窄狐狸多”,忍不住嘴角翹了起來。
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想到自己也是穆家的狐狸之一麽?
真是個可愛倔強的小娘子。
周烨見宋彥昭突然沒了聲音,轉過頭去,便看到宋彥昭雙眼晶亮,嘴角上揚,一臉迷醉的表情。
“你發什麽春呢?莫非今日也遇到了什麽漂亮小娘子?”周烨踢了踢宋彥昭。
宋彥昭機警的往旁邊閃了下,躲過了他的無影腳,臉上卻微微一熱,“什麽漂亮小娘子啊,我是想到了曾聽過的一句話,來形容穆家十分恰當。”
周烨狐疑的看向他,“什麽話?”
宋彥昭嘴角再次翹了起來,“廟小妖風大,洞窄狐狸多。”
周烨嘴角抽了抽。
宋彥昭坐起來,拍拍周烨的肩膀,感慨:“看來穆家女,應遠離啊!”
說罷,自己忍不住笑了起來,“說起來這穆家的女兒和你頗有淵源啊,穆二娘子很快要成爲你的妾室了,穆三娘子曾說你有病,穆四娘子曾從驚馬下救過你。”宋彥昭樂不可支的看着周烨。
周烨沒好氣的丢了個白眼給他。
宋彥昭不以爲意,“說起來今天的事情,你處理的不錯嘛,左右納一個妾室,外祖父估計連問都不會問你,要頭疼的應該是太子殿下和那位昌平伯爺了。”
和周烨有沾染的那位穆家二娘子是個庶女,周烨快刀斬亂麻,承諾納了穆二娘子,等于是說他不追究催情香的事情,穆慶豐心裏怎麽也會對周烨生出一分感激之心。
但那位穆大娘子就不同了,她是嫡女,自然不可能做個沒名分的妾室,太子又惱怒穆家算計它,隻怕這件事要僵持一陣子了。
“不說這些糟心事了,”周烨擺擺手,問宋彥昭,“父皇今天下午召你進宮了?不會是幫着大姐逼婚吧?”
宋彥昭額頭上頓時出現三根黑線。
自他那日從栖霞寺偷跑拒絕相親以後,明惠公主現在四處放話,隻要有人敢嫁給他,她立刻進宮求皇上賜婚,逼的他現在有家都不能回。
“逼婚倒沒有,不過是丢了個差事給我。”
周烨覺得驚奇,“你終于肯領差事了?”
自宋彥昭滿了十五歲到現在一年多的時間,嘉佑帝不知道說了多少回,讓宋彥昭當差,宋彥昭都拒絕不幹。
這次竟然沒有拒絕,也難怪周烨驚訝了,“父皇派了什麽差事給你?”
“慎刑司指揮使!”宋彥昭慢悠悠的吐出幾個字。
什麽?周烨滿臉的驚愕。
大周朝慎刑司負責督治奸盜,申理冤濫,掌金陵庶獄,具巡查緝捕之權,負責偵查,巡捕,審問之責,獨立于兩府三司之外,直接向嘉佑帝負責。
“上個月慎刑司的指揮使病逝,朝臣們都紛紛猜測,推薦了不少人上去頂這個位置,父皇都留中不發,沒想到竟然給了你。”周烨喃喃自語道。
慎刑司指揮使是正三品啊,嘉佑帝眼都不眨一下就給了宋彥昭,可見對宋彥昭的寵愛信任。
不過,宋彥昭在金陵城向來行事霸道嚣張,朝臣們向來敬而遠之,讓他來領慎刑司,倒也合适。
“隻怕以後更沒有大臣敢把女兒嫁給你了。”周烨脫口而出,随即又臉色古怪的看向宋彥昭,“你不會是故意的吧?以此來擺脫逼婚?”
宋彥昭看了他一眼,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