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她最喜歡的一身衣裳呢,今日打架都打皺了,冬青不舍得拽着身上皺巴的衣衫。
小娘子,哦,也就是穆瑾,揭開覆面的白绫,笑眯眯的敲了下冬青的額角,“你不是說那日打架沒過瘾嗎?我這不是爲了讓你過一次瘾嗎?”
“是這樣嗎?”冬青眨眼,疑惑的看向穆瑾。
“自然.....不是。”穆瑾眉眼彎彎,顯然逗弄冬青讓她很開心。
被逗弄的冬青卻不開心了,“娘子,你又耍奴婢,哼!”
穆瑾俏皮的湊到冬青跟前,哪裏還有在程林父子面前一本正經的樣子,“喲,生氣了啊?”
冬青扭過頭去,不看她。
穆瑾便攬住了她的肩膀,低聲道:“你呀,用用腦子,我這不是讓你光明正大的來到小醫仙身邊嘛。”
冬青扭頭看她,一臉懵圈,“我本來就是娘子的奴婢,幹嘛還要光明正大的來到你身邊?”
穆瑾無力的歪在她肩膀上,無語忘屋頂。
有個腦回路淺直短的丫頭,真的不是她的錯。
“你忘了嗎?你已經被穆家趕出來了,不再是穆三娘子身邊的丫頭了,記住,你以後隻是小醫仙的丫頭。”解釋不明白,幹脆不解釋,穆瑾直接下了指示。
“可是小醫仙就是穆家三娘子,穆家三娘子就是小醫仙啊。”冬青臉上大大的問号表示她仍然懵圈。
穆瑾翻了個白眼,“果然,你一日不在我身邊就會變笨,小點聲吧,小心隔牆有耳啊。”
這句話冬青聽的再明白不過,她撅了撅嘴。
“你自然知道我就是穆家三娘子,可是外人并不知道啊,你隻要讓大家記住你以後就是小醫仙的婢女,穆家三娘子隻是你的前主子而已,明白了吧?”
冬青這回聽的有些眉目了,“娘子的意思是讓大家漸漸知道我以後隻是小醫仙的奴婢?”
總算是明白了,穆瑾敲了敲她的頭,“隻有這樣,以後小醫仙離開京城的時候,才可以正大光明的帶着你走啊。”
而且冬青是經程家的手到了她的身邊,來曆一目了然,也經得起推敲,自然不會有人因爲冬青,将她同穆家三娘子聯系在一處。
冬青雖然一知半解,但娘子能順利帶她走這件事她明白了,不由咧着嘴笑,片刻,想起什麽,嘴角又耷拉下來,“可是,那樣我就不能跟着娘子回穆家了。”
“那有什麽呀,你忘了,你家娘子我現在在穆家,還在被關禁閉中,等過了這兩日,将我從祠堂裏放出來,王夫人爲了不落人話柄,自然會爲我安排别的婢女伺候。”穆瑾拍拍她的肩膀,沒什麽誠意的安慰她,反正她也不打算在穆家再待多久。
冬青撇嘴,“她們哪裏有冬青會伺候娘子啊!”
“是,是,我們冬青伺候的最好,”穆瑾歪在她身上,附和道,“那最會伺候人的冬青,麻煩你等下出府一躺,先去杏林堂拿之前我讓羅叔做的艾灸盒,再趁着天黑回穆家祠堂查探一番,别讓守祠堂的婆子發現祠堂裏根本沒人就行。”
月黑風高,暗夜查探,這種事隻有她冬青最适合做,冬青昂了昂頭,“看,果然也隻有奴婢能伺候的了娘子。”
穆瑾頓時笑的起不來身了。
冬青卻探頭探腦的向裏屋望了望,壓低聲音道:“程夫人的病能治嗎?娘子有把握嗎?”
穆瑾撇嘴,好整以暇的看了她一眼,“你家娘子我什麽時候治過沒把握的病?你啊,快去快回吧,别耽誤了我施針。”
冬青摸了摸鼻子,竟無言以對。
夜漸漸深了,穆瑾準備開始爲程夫人施針。
閑雜人等都退了出去,屋内隻剩下了穆瑾,冬青,還有不放心,堅持不肯離去的程林。
屋内早已點了無數的燭火,照的屋内如同白晝一般。
穆瑾吩咐冬青将程夫人的頭發盡數挽在頭頂,将衣衫盡除,讓程林,冬青一左一右的扶着程夫人坐了起來。
“有些穴位紮針進去後,她會覺得疼痛,到時候你們用力些,别讓她掙紮。”穆瑾神情鄭重的叮囑。
雖然看不清楚白绫下的神情,但隻看她一雙專注的眼睛,程林就感覺到了她的鄭重,與日間傲嬌的談論診金時如同換了一人。
穆瑾先拿起長些的五根銀針,快速的紮在了上星,囪會,前項,百會,後頂等無處穴位上,慢慢撚動。
雖然之前已經看過她施針一次,但程林卻仍然看不清楚她的手法,隻覺得她手指翻飛,看得他眼花缭亂。
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程夫人全身上下五十九處穴位全都紮上了長短不一的銀針,銀針留在外面的部分顫顫巍峨的晃動着,如同程林的一顆心一樣上下起伏。
穆瑾噓了口氣,明亮的燭火映着她光潔的額頭,竟已有隐隐的汗珠在滾動。
程林喉結動了動,張了張嘴,還未說話,冬青已伸出一手,拿帕子将那汗珠抹去。
這個新來的小婢女倒是個機靈的,程林心下暗贊。
穆瑾卻已經開始在逐一活動各個銀針,先是胸前各處穴位,随着她的撚動和銀針深度的加深,程夫人卻忽然低低的哼了一聲,如同憋了許久的一口氣終于出來了一樣。
随後程夫人眉頭皺了起來,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疼痛一般,她低低的喊叫起來,身體也開始掙紮。
“按緊她!”穆瑾低喝一聲。
程林的眼眶一下子熱了,下意識的立刻手上加了力量,死死摁着程夫人。
屋内便隻餘程夫人忽高忽低的喊疼聲,卻不知這聲音對于程林和在院内帶人守着的程立文來說,如同天籁一般讓人喜極而泣。
會叫疼,便是有意識了,終于不再像之前一樣無知無感的躺在榻上了。
黑夜漸漸過去,黎明終将到來。
第一縷陽光灑進院子裏的時候,程家門口不約而同的來了三個人。
“煩請通報一聲,我們要求見羅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