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正一點一點照進這黑暗的大樓裏,被陽光觸及的感染者,也張開慵懶的眼皮,露出滲人的瞳孔,踏着虛浮的腳步,拖着累贅的身體,邁向本是一片祥和甯靜的廣場,用不了多久,廣場上感染者爲患,他們不知道什麽目的的擁擠在一起,有些生了沖突,将對方毆打在地上,然後撲在他身上啃食,等他吃飽心滿意足走後,其他的感染者又圍了上去,直到将那個可憐者吃的隻剩下骨架。
穆貴龍仿佛聞到那味道飄散至這裏,這讓他有些反胃,不管他早已習慣不會真正的吐出來。
“差不多可以動手了。”穆貴龍輕聲說道。
毛一萱的心情還是爲之一緊,心中念道:“終于要來了。”
“你打算怎麽做?”毛一萱問他。
上午的陽光透過金豐百貨大樓的地闆折射了上來,将樓上的黑暗也驅逐了一些,穆貴龍眼中的畫面出現了一種黑白與彩色微妙的平衡,他眯着眼睛看着前方:“我們最好分頭行動,你留在這裏,我先出去。”
“不行。”毛一萱果斷拒絕道:“我說了現在這是我的事情,必須讓我來解決。”
“我沒說不讓你解決。”穆貴龍回過頭來,把沖鋒槍交給了毛一萱,然後從她手裏拿走那根削尖了一頭的鐵棍:“你要做的,就是在這裏等着獵殺者,然後從他身後開槍打死他。”
毛一萱立馬把沖鋒槍給推掉:“你打算把獵殺者給引出來?不行,我不同意這樣做,實在要這樣,也是我去把獵殺者給引出來。”
“可是你不是要親手解決獵殺者嗎?如果你去吸引獵殺者的注意力,哪誰來幹掉獵殺者?”穆貴龍反問道。
“……”毛一萱竟無言以對,半天才說:“穆貴龍,你并不欠我什麽,就算你把病毒傳染給了我,那更多的也是一個意外,不是你有意的,你不需要做什麽去贖罪。”
聽見毛一萱的話,穆貴龍心中多少有些感動,他一直都很清楚毛一萱是一個善良的女孩,如果不是形勢所逼,她不可能做出一些過激的舉動,在冷靜下來之後,她還是衷心的替他人着想。
可越是這樣,穆貴龍就越有一種保護她的沖動,說不上來是爲什麽,說是想采集獵殺者的血液拿回去進行研究,可不得不說,穆貴龍之所以會這麽做的動機,也多少有些想幫毛一萱除去這個威脅——如果武安縣沒有了獵殺者這個威脅,毛一萱也可以毫無後顧之憂的跟着穆貴龍前往大興酒店了。
被毛一萱說中,穆貴龍很想掩飾,轉而不去看她的眼睛:“我曾經跟獵殺者正面搏殺過,在他面前我有很高的生存率。”
“你的意思是說我沒有?我曾經也面對過獵殺者,在他眼皮底下逃走過,隻是你不知道罷了。”毛一萱反駁道:“而且你的沖鋒槍我不會用,就算你把他引到這裏來,我也沒把握能打中他,很可能還會誤傷你……你确定你能讓他站在那裏不動給我開槍嗎?”
穆貴龍愣了愣,他好像真的忽視了這個問題,槍可不是拿在手上就能用的,誤傷别人就不說了,還很可能誤傷自己,穆貴龍回想起那天他跟毛一萱坦白被感染的事情,那一切仍曆曆在目,這叫他産生了動搖。
在他思考的時候,毛一萱已經從他手中換走了鐵棍,并起身說道:“你留在這裏吧,我有經驗獵殺者會躲在什麽地方,在他還沒出來之前我就能夠預判他可能出現的位置,不會比你差的,你隻需要開槍打中獵殺者就行,關鍵在你能不能打得中他。”
穆貴龍知道,就算經驗豐富的老兵也不一定能開槍打中獵殺者,更别說讓毛一萱來了,可能他自己在這裏狙擊獵殺者才是最好的選擇。
“也許我們還有别的計劃。”穆貴龍說道:“不一定這樣,這樣太不安全了。”
“穆貴龍,别猶豫不決了。”毛一萱看着他:“你不是說你有回到過去的能力嗎?如果我們失敗了,你大可回去重新開始,你有什麽好擔心的?”
穆貴龍覺得毛一萱是想激怒自己,所以他越沉着冷靜:“話是這樣說沒錯,可我不希望有多餘的犧牲,如果能不死我們爲什麽還要去送死?就算我有這樣的特殊能力,但生命從來容不得開玩笑。”
“我沒有在開玩笑。”毛一萱說:“如果非要用這個計劃,我去吸引獵殺者,你來狙擊他就是最好的選擇。難道你不這麽認爲嗎?”
穆貴龍沉默了,的确如果要用這個計劃,這就是最好的選擇,可依舊存在很大的風險,毛一萱有很大的可能沒把感染者吸引到這裏來,就被感染者逮住,可是,風險與‘利潤’是并存的……
“好吧。”穆貴龍終于下定決心了:“但是你一定要小心,如果沒有把握,前往不能魯莽行事,你明白了嗎?”
毛一萱用力的點了點頭,明明有很多話想要說,可是兩人卻相視無言,最後毛一萱說道:“我走了。”然後大步踏向大樓的深處。
這一去,生死未知,穆貴龍目送毛一萱走到他不能再看見她的拐角,然後他低頭快檢查武器,還有兩個彈夾的子彈,足夠這一次射擊,隻是穆貴龍估計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換彈夾,如果一個彈夾解決不了獵殺者,那獵殺者就會反過來解決他們。
毛一萱走後,一切變得靜悄悄的,雖然穆貴龍還能聽見從樓下外面的廣場感染者走動傳來的聲音,他全神貫注監聽着五樓的一切動靜,用最輕盈的力道呼吸,等待毛一萱把獵殺者帶來,跟他緻命一擊。
可忽然,他聽見一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