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七樓人去樓空,但走廊的過道分明堆着沙包跟掩體,隻是上面沒有了冰冷的機槍,這給人一種時空錯亂的感覺,大興酒店的軍隊明明還存在,他們進來時也經過了比上一次還要嚴格的檢查,可是這些軍人去哪裏了?白安又去哪裏了?
甯靜百思不得其解,忽然旁邊有個撿垃圾的老婦人說道:“軍隊的人都搬去副樓了,現在這裏隻剩下我們這些難民。”
“副樓?”甯靜有些不解的問道。
老婦人答:“就是孩子們居住的那棟樓,本來大興酒店可容納的人數就很多,他們就算搬過去,副樓的空間應該也不算擁擠,與其住在這裏對我們這些難民提心吊膽,還不如搬去跟孩子們一起住,有孩子作爲要挾,他們也會安心許多。”
“拿孩子作要挾?”甯靜第一時間想到了小娅,關心她的安危:“他們爲什麽要拿孩子作要挾?”
老婦人依舊低頭在一地狼藉裏尋找着什麽:“你還不明白嗎?大興酒店要完了,他們爲了保全自己隻能拿孩子作爲要挾,可這不是長久之計,總有一天會爆的,畢竟不是大興酒店的所有人都有孩子。”
甯靜不明白到底生了什麽,這短短的半個月時間,怎麽大興酒店就要垮了?她不明所以的看向老劉,老劉苦笑了一下:“恐怕真的是這樣。”
甯靜不解的問:“爲什麽?”
老劉聳聳肩:“食物問題吧,你别以爲我們吃的東西沒多少,實際上大興酒店其他大部分的人,恐怕連我們這點量都沒有。所以我覺得去找白安跟他要食物,是沒可能要到的,因爲他所謂提供給我們的食物,實際上隻是供給給張愛民跟他老婆的,我們是不包含在這裏面的。”
甯靜好像一直被蒙在鼓裏一樣,呢喃道:“怎麽可能?一開始不是這樣的吧……”
老劉笑了:“你們走時留下的食物卡,現在已經是廢紙一張了,兌換點現在平時不開門,就算開門了也兌換不到東西。”
甯靜這才意識到,大興酒店是真正的崩盤了,而且是從内部開始的:“他們爲什麽不去找一點食物回來?外面的東西那麽多,随便洗劫一家市,也不至于是這副模樣吧?”
老劉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倒也想出去洗劫市呢,可是現在腿傷好了,這些人卻不放我出去,我有什麽辦法?”
甯靜無語了,她捉摸不透大興酒店執政者的想法,要是繼續這樣下去,大興酒店湮滅的确是遲早的事情。
“姑娘。”那老婦人忽然喊道,甯靜擡頭看過去,現她在盯着自己胸前的項鏈在看,隻見她說:“如果我沒看花眼,你那條項鏈應該是我的吧?”
“啊?”甯靜有些沒反應過來,倒是老劉仔細看了幾眼,驚訝道:“你是住在我們隔壁的那個人?”
老婦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認識老劉,隻見她連連點頭,然後問:“那個……那個給我們食物的大兄弟呢?他去哪了?我最近怎麽沒見到他?”
甯靜心頭一酸:“他還在外面……”
“還在外面?”老婦人有些疑惑:“他在外面幹什麽?難道他是外勤隊的人,在搜尋食物?”
甯靜不知道如何解釋,他們本來的任務也有搜尋食物這一項,可是在半途卻全被毀了,甯靜忽然意識到,如果他們的任務成功,不光探索了空軍基地生了什麽事情,還把空軍基地裏儲備的食物帶回來,也許大興酒店就不會是這副模樣了。
想來,大興酒店現在嚴重匮乏食物,不是大興酒店或者白安不想派人去搜索,而是當時他就有提及,大興酒店的人手本來就不多了,爲了維持大興酒店正常的運作,他們不再派遣人手去尋找食物也是理所當然的,可是這卻像是個惡性循環,他們越是不派人出去,大興酒店就會崩潰的越快。
“大媽,你老頭子呢?”老劉有些關心的問道,畢竟這也算是他們在大興酒店認識的人。
老婦人深深歎了口氣,無比平靜的語氣中卻夾雜着深深的無奈:“死了,餓死的,他走的時候還算安詳,沒有什麽痛苦。”
甯靜覺得心裏很難受,老婦人話鋒又一轉,對他們苦笑道:“還是多謝了你們給我們的食物,沒有那些東西,他恐怕沒辦法活那麽久,真是謝謝了,謝謝了……”
甯靜忽然心頭一軟,把口袋裏的一包餅幹拿了出來,塞進老婦人的手裏:“這是我從外面帶回來的,你拿去吧。”
看到這包鼓鼓的還沒拆封的餅幹,老婦人有些動容,眼睛都濕潤了,她喃喃道:“看來大兄弟沒把這條項鏈送錯人,它現在在一個值得佩戴它的人手上。”不過老婦人卻拒絕了甯靜的好意,她用極其顫抖和不甘願的手推開了餅幹:“你們是年輕人,還有未來,我已經過了大半輩子了,該經曆過的都已經經曆了,沒幾天可活還搶占你們年輕人的資源,是不道德的。”
甯靜鼻子酸了:“大媽,你别這麽說……”
老婦人搖搖頭:“我說的是事實,你們年輕人才是未來,要好好的活下去,快走吧,去找你們該找的人去,不要在我這裏浪費時間了。”
老婦人推開了甯靜,面對這是甯靜有些不知所措,老劉抓住她的肩膀對她搖搖頭,然後把她從這裏帶走了,走了很遠,甯靜都還聽見老婦人的一聲虛弱的歎息,甯靜明白她的那包餅幹就算給她也沒辦法救她,可就算如此,甯靜的心裏也異常的不好受,像是什麽東西堵在心口,十分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