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卡車就行駛在了公路上,穆貴龍他們的車帶頭開路,後車在後面跟随,這兩輛大卡車說是用來運輸食物的,但現在看起來更像兩架巨大的鋼鐵堡壘,就算遇上成群的感染者,他們也能毫無畏懼的碾壓上去。
昨天晚上一夜沒睡,出時,白安的話又讓甯靜聯想到了那些痛苦的回憶,上車後甯靜很快就睡着了,然後開始做起了噩夢。
現在公路的路況,可沒有以前那麽好,公路上随處可見墜毀、遺棄的車輛不說,還殘留着各種屍骨,也因爲有一段時間沒有保養,柏油路開始開裂出現坑陷,雖然碾壓過去沒問題,但爲了不造成不必要損耗,這些卡車的行駛度自然還是降了下來,而且還有些搖晃。
睡夢中,甯靜本來是靠着窗戶的,可頻繁加不時劇烈震動的車身和堅硬的玻璃,叫人難以在這上面安眠,不知不覺,甯靜便把腦袋傾斜在相對柔軟的穆貴龍的肩膀上,而這一點她自己渾然不知,加之噩夢的困擾,叫她更加沉溺在夢境當中。
看到她現在疲憊的模樣上又有一絲愁容,穆貴龍也大概猜到了昨天晚上她一夜未眠,雖然内心掙紮,但同時内心也不忍,所以穆貴龍就一動不動,任由她枕着,希望她能睡一個好覺,也算是對她的一些彌補。
長途行車是極其無聊的,特别是在上車之後的那一句之後,士兵就再也沒說過任何話,穆貴龍本來就是一個相對沉默的人,兩個沉默的人碰在一起,情況可想而知,不久,在颠簸的車廂裏,穆貴龍也緩緩入睡,他雖然患有失眠症,但不代表他不需要睡眠。
來到外面,穆貴龍勘測危險的一切感知都滿負荷打開了,稍微有些風吹草動他都能馬上感受到,這樣的環境下他睡不了多久,稍微感覺到精力得到了恢複,穆貴龍也沒了睡意,緩緩睜開眼來,倒是甯靜越睡越舒心,幹脆整個人都賴在了穆貴龍的身上,穆貴龍醒來的時候也才意識到,剛剛在睡夢中,他是摟着甯靜的。
穆貴龍急忙收回了手,還好他及時醒來,不然要是甯靜先醒,這恐怕又要鬧出什麽誤會,而在夢裏他爲什麽會做出這樣的舉動,穆貴龍自己也是心知肚明的——穆貴龍是一個正常的男人,那麽多年他都沒有再找伴侶,不管是生理還是心理上,他不可能不感覺到寂寞,隻不過他一直以來都刻意回避了自己這樣的感情,常用愧疚代替。
想到剛剛自己出格的舉動,穆貴龍心中懊悔與後怕的同時,也有一些留戀,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甯靜的感情,因爲他知道,一旦面對,總是不可避免的會對其他人造成傷害,不是小娅,就是甯靜,他總要做出選擇,可穆貴龍誰也不想傷害。
穆貴龍想,也許最好的選擇,就是當做什麽都不知道,同時慢慢淡化他們的關系,讓她明白也許穆貴龍不是她最好的選擇,她才會放手,可這同樣對于甯靜來說,有些殘忍,也肯定會對她造成一定的傷害,但穆貴龍隻能這樣選擇,也隻能‘犧牲’她了。
夢中的人是感受不到時間的,甯靜醒來的時候,看到太陽西斜已經黃昏了,她是從穆貴龍的懷裏醒來的,雖然隻是她‘自己’鑽進去,穆貴龍繃直了僵硬的身體,可看在他還讓她依偎在懷裏,沒有把她推出去,想到這一覺能睡得如此安穩就是因爲如此,甯靜昨天的氣頭全消了,現在隻感覺到甜蜜。
不過她沒有伸張,從穆貴龍身上爬起來後,若無其事的問道:“我們到哪了?”
穆貴龍終于得以松口氣,回答道:“沒走多遠,中間停了很久。”
甯靜奇怪的問:“生了什麽嗎?”
穆貴龍道:“隻是有障礙物堵住了去路,士兵們下來清理花了很多時間而已。”
“哦……”甯靜點點頭,心中若有所思,如果遇上了障礙物,穆貴龍沒理由不下去一起幫忙,可如果這樣,甯靜哪怕在夢裏應該也能感受得到,可她并沒有察覺穆貴龍中間下過車,想到可能是因爲怕驚擾了她的美夢,穆貴龍才如此做的,甯靜的心情更加愉快了。
“長官,今天可能到不了江北空軍基地了,我們得趁着天黑前找一個可以安全休息的地方,明天再走。”一直專心緻志開車的外勤第三隊隊長忽然說道,他很具有軍人素質,除了必要的事情與話,他全程如同一道後台程序,完全不打攪穆貴龍與甯靜,讓他們兩人都感覺身無旁人一般,當然,這也是白安特别交代過的。
隻是出的時候睡了一會兒,穆貴龍到現在依舊感覺精神飽滿,如同剛睡醒一般,不是隊長的提醒,穆貴龍也還沒意識到,對于開了一整天車的士兵來說,也是時候到了該休息的時間了。
他們現在行駛在城市的外圍,這裏的感染者相對市區要少很多,但難免總會有個别地方會忽然給他們一個‘驚喜’,穆貴龍并不是常來這種外圍的地區,他城市求生經驗很足,但像這種旅行在外圍地區的經驗,可能不比這些士兵多多少,所以他并沒有多加不必要的幹預,叫隊長按照自己的經驗選擇停車休息的地方就行,另外也不要再叫他爲長官了。
隊長在收到穆貴龍的‘命令’之後,立即用對講機通知後車準備停車,然後兩輛車并行大搖大擺的停在環城路上,穆貴龍看到這一幕覺得很奇妙,但仔細想想也就釋然了——相比找地方停在路邊,這樣做既不用擔心路邊的建築物裏是不是潛伏着感染者,在視野上也占據着很大的優勢,而且有什麽突狀況,也能第一時間啓動開車,絕對是不二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