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民說:“我們的疫苗有問題……不能完全殺死病毒,在消滅到一定量之後,病毒會變得更加微小,找不到它們的存在,而疫苗沒了病毒可以吞噬,在十二個小時内會逐漸衰竭,當病毒察覺到人體沒有疫苗之後,就會結束蟄伏,開始入侵人體。”
穆貴龍呆呆的看着張愛民,長久的說不出話來,他心中有無數想說的話,可是現在就是什麽都說不出來,陷入了沉默。
張愛民在短暫的沉默後,回答道:“抱歉老穆,這次我也無能爲力……”說完,張愛民從自己身上找出手槍,拉開槍栓對準了自己的腦袋,在開槍之前,身後的李雨夢及時反映了過來,從後面一下撲在張愛民的身上,槍響,子彈打在院子的泥土裏,周圍房間潛伏的感染者,聽聞聲音立即躁動起來。
李雨夢大聲的質問:“你瘋了嗎?!”
張愛民皮笑肉不笑的回答:“我現在活着也沒什麽意義了,還不如死了算了,李護士,謝謝你這段時間的幫助,你走吧……”說着,張愛民又要舉起槍。
李雨夢幹脆從他手上把槍奪下,張愛民現在已經完全沒有生存的意志,所以對李雨夢的這個行爲也沒有反抗,隻是呆滞的看着她,好像在問她爲什麽不給自己一個解脫。
李雨夢對他大聲喊道:“我知道你不好受,但是現在還不算結束,我想到……”李雨夢最後那幾個還沒說完,就聽到身後一聲槍響,急忙回頭,看見穆貴龍已經開槍自殺了,腦袋變成了一堆紅白相間的漿糊,她覺得這個世界都瘋了……
……
張愛民跟李雨夢的話,穆貴龍什麽都沒聽進去,當張愛民說明疫苗的問題的時候,他的耳朵就開始自覺封閉,好像聲音都從他的世界開始剝離,就連眼前的畫面都變得抽象,手中的槍被無限放大,他無法想象,這一切真的來到了。
又是那個夢境,穆貴龍看着前方的海洋,心中充滿了恨意,他恨自己,爲什麽沒有阻止張愛民的行爲,而且還默默的支持了他,如果疫苗隻有他一個人注射,那麽時間也許還有挽回的餘地。
同時他也恨透了這輪回能力,也許這一切在第一天,随着病毒将他吞噬之後就徹底結束,也許他就沒那麽痛苦,至少他什麽都不會知道,死亡後,一切都是黑暗的。
穆貴龍此時的心境已經與之前截然不同,這一次的輪回,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艱辛,他看不見前方的道路,看不見前方的光亮,好像等待他的,隻有無盡的輪回——除非,除非他放棄他們。
在木制碼頭朝他揮手的甯靜,忽然朝站在草地上一動不動的穆貴龍走了過來,甯靜很美,一雙眸子叫穆貴龍的視線無法移開,她好像讀透了穆貴龍的心事似得,踮起腳尖在他的嘴唇上輕輕留下一吻,然後對他說:“我不會怪你的……”
穆貴龍驚醒,還是月色下的那番景緻,穆貴龍孤零零的躺在春夜的院子裏。
他查看了一下手表,時間是三點二十三分,比之前又快了三分鍾,穆貴龍不知道是喜是悲,起身先走向實驗室,打開門從裏頭奇怪的儀器裏,取出那根裝着疫苗原始樣本的試管,然後他又找了根針管,上樓去了小娅的房間。
小娅正在熟睡,連穆貴龍打開門闖了進來都渾然不知,女兒似乎做了個噩夢,緊鎖眉頭,這會兒從正面看到她,穆貴龍才現女兒這時候已經出現了輕微的抵抗反應,熱、出汗等症狀全部都顯現出來。
穆貴龍沒有吵醒女兒,在看了她一會兒之後,他從被子下面把女兒的小手拿了出來,卷起她睡衣的袖子,用針管抽取了疫苗之後,爲女兒注射。
女兒沒有因爲針頭插進手臂而驚醒,隻是小聲的喊了一句夢話,疼,估計是把這一部分,也當做了一個夢。
替女兒注射完原始疫苗之後,穆貴龍就離開了小娅的房間,坐在她房間的門口直至天亮,下半夜,小娅睡得很舒服,噩夢逐漸變成了美夢。
在早上七點的時候,穆貴龍聽見了女兒房間裏的動靜,他一夜未睡,睜大着眼睛看着月亮落下,太陽升起,然後在這個時候,輕輕敲了敲房間的門。
“小娅,起床了嗎?”穆貴龍問道。
“……爸?”小娅顯然還沒完全睡醒,迷迷糊糊的喊了一句。
穆貴龍說:“我可以進來嗎?”
“啊?可以啊……”小娅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父親那麽早過了找她是爲了什麽,在穆貴龍進來的時候,她還在手忙腳亂的換衣服,但隻是換好了一件T恤。
看見這一幕,穆貴龍背過身去等着女兒把衣服穿好,沒一會兒女兒就說可以了,但穆貴龍回過頭現,她隻是把T恤整理了一下而已,褲子還沒有換。
女兒又躲回了床上,把被子蓋在腿上,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穆貴龍,穆貴龍全然沒關注這件事,表情沉重的摸着下巴一邊思考一邊往女兒的床上坐,坐下後穆貴龍說:“小娅,我要跟你說一點事情,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女兒瞪大了好奇的雙眼,問:“什麽事情?”
穆貴龍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選擇坦白:“疫苗失敗了,除了我們,其他人都變異了……”
“怎麽會……”女兒差點尖叫起來,但穆貴龍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刻意壓低聲音告訴她:“現在他們都在房間裏,你這麽叫會把他們都吸引過來的……你不希望看見我,一個一個把他們都殺死吧?”
女兒捂着自己的嘴用力的點了點頭,眼睛已經紅了,用沙啞的聲音問道:“甯靜姐姐,也變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