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穆娅

幾乎是張小兵的話落音的一瞬間,一陣如潮水般激烈的拍門聲響起,還夾雜着感染者們奮力的嘶叫聲。???

張愛民腸子都悔青了,怎麽就忘記了在睡覺的兒子,外面那麽吵,他怎麽可能睡得着?

但現在一切都已經晚了,穆貴龍第一時間沖了下去,用身體抵住房子的門,同時大喊道:“先把小兵帶上去,我還能頂住一會兒!”

張愛民放下弓抱起兒子就沖向了樓上,閣樓的趙欣欣跟小娅都聽到了樓下的動靜,看見張愛民抱着兒子跑上來,趙欣欣氣得差點就要對兒子動手,但現在兒子已經吓哭了,她怎麽都狠不了這個心。

“你們三個躲在這上面,不管怎麽樣都不要下來,我去幫老穆!”說完張愛民就跑了下去,來到二樓正準備沖過來幫穆貴龍的時候,穆貴龍沖他大聲喊道:“别管我!趁現在用弓箭幹掉他們!”

張愛民這才醒悟過來,連忙拿起複合弓,可是因爲太緊張了,他搭箭好幾次都失手,穆貴龍越頂不住感染者們撞擊門的力量,明明都是一群患病的病人,可這種時候力量卻那麽大。

張愛民終于搭好了箭,撒手,碳纖維的箭射出,打破窗戶的玻璃,釘在一個感染者的腦袋上。

他所用的箭目前上的都是靶頭,但六十磅的力量足以摧毀人類的頭骨,穿透人類脆弱的身體。

不過搭箭開弓需要一定的時間,張愛民射出第二箭的時候,穆貴龍就已經沒辦法繼續堅持,放松跑出玄關,大門就被感染者砰地一聲撞開。

感染者一下子湧進了屋子裏,他們就像狼群一樣分散開來,從幾個角度一起朝穆貴龍進攻,穆貴龍把自己左邊的書架推倒,抵擋住幾個感染者,然後一扳手掄在已經沖過來的感染者的腦袋上,瞬間鮮血橫飛慘叫不斷。

張愛民被這一幕吓壞了,直到穆貴龍轉頭對他大喊,他才退回二樓,此時他透過窗戶看見,社區裏的感染者已經被吸引過來,扒滿了他家院子的栅欄,張愛民的家已經被感染者圍得水洩不通。

這恐怖的場面哪怕在電影裏也極其少見,完全不給他們一點活路,整個社區的感染者全都包圍了過來,翻過院子的栅欄,打破他家的窗戶,全部都闖了進來,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

穆貴龍已經沒辦法再擊退感染者,他一邊推倒家具阻攔感染者,一邊沖着張愛民大喊:“找東西堵住樓梯!”

張愛民慌慌張張的轉身尋找,穆貴龍堵在樓梯口盡量阻擋感染者,現在一樓滿是感染者,等了半天都沒等到張愛民來支援他,穆貴龍便找了個空隙回頭一看,不由驚訝道:“小娅,你跑下來幹什麽?”

小娅正跟張愛民合力推着一個櫃子:“我想幫你!”

穆貴龍心中不由一陣感動,可是卻小聲罵了一句:“傻瓜。”

就在這分神的功夫,一個感染者抓住了穆貴龍的手臂,他一個踉跄差點從樓梯上跌下去,好不容易穩住身子,又有幾個感染者趁機抓住他。

穆貴龍一個人的力量肯定沒辦法從這些感染者手中逃脫,張愛民和小娅幾乎第一時間就沖了上來,張愛民用腳踹堵在樓梯上的感染者,小娅竟然從口袋裏摸出一把彈簧刀,一下子紮在一個準備撕咬穆貴龍的感染者臉上。

穆貴龍被順利的救了下來,三人合力把櫃子推下了樓梯,沉重的櫃子順着樓梯的斜坡滑了下去,把好幾個感染者壓在下面,暫時擋住了樓梯。

三人迅返回了三樓的閣樓,找來雜物堵住了門,這多少能堅持一會兒。

喘了一口氣,穆貴龍有些生氣的走到女兒的面前,抓住了她的手,問:“這是什麽?你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小娅做賊心虛不敢直視父親的眼睛,小聲的說:“這是同學送我的禮物……”

“禮物?一個初中生爲什麽要彈簧刀這樣的禮物?你這個同學到底是幹什麽的?”穆貴龍還沒有對女兒這麽生氣過,他努力克制着。

小娅小聲的反駁:“可是我們是女孩子,總要有一點東西防身……我平常都把它收到書包裏,沒事不會拿出來。”

穆貴龍搖搖頭,語氣堅決:“那也不行,這東西有多危險你知道嗎?你不能留着它,我要把它丢了。”

小娅一下子轉頭看着穆貴龍:“可是剛剛它保護你了,難道你就沒注意,要不是它,那個感染者就咬到你了!”

穆貴龍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但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容忍女兒攜帶這樣的東西,正當他準備繼續說的時候,張愛民走了過來打斷:“老穆,現在不是糾結這個時候,我們該怎麽辦?”

穆貴龍的情緒稍微冷卻了一點,他透過閣樓窗戶看到感染者已經圍滿了整個院子,他們已經無路可逃。

現在的确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穆貴龍深吸了一口氣:“愛民,一箭射死我吧,我死了,這一切就會重新開始了。”

穆貴龍的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張愛民不可置信的說:“你别開玩笑好了,這種事情我不會做。”

“可是不管你動不動手,待會兒我們都會死,如果你動手了,至少你們會少受一些痛苦。”穆貴龍努力說服道。

窗戶突然碎了,衆人看過去才現小娅不知道把什麽東西丢出了窗外,她眼睛紅紅的看着穆貴龍:“我把刀子丢了好吧,你也别說這種話了,我們一定能活下去!”

穆貴龍沒想到女兒竟然這麽做,原先他以爲自己在女兒眼裏一點都不重要,但現在看來,他錯了。

穆貴龍忽然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再說話的時候,鼻子一酸已然克制不住情緒:“小娅……就算現在我能活下去,可是明天下午,我體内的病毒也會病變,到時候還是死路一條……況且現在,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

最後的話穆貴龍沒有說出來,他聽見感染者從二樓奔跑上來的聲音,他們已經開始撞擊三樓閣樓的門,把堆在門後的雜物撞的咯吱咯吱響。

“快動手!”穆貴龍沖張愛民喊道。

張愛民開始哆哆嗦嗦的搭箭,小娅從後面沖了過來,妄圖把他手裏的複合弓奪下,但這一切毫無意義,穆貴龍上前一把抓住女兒,把她死死抱在懷裏,小娅就是不斷在他懷裏掙紮,但無論如何都逃不出來。

“快動手啊!射腦袋!”穆貴龍喊道。

後面趙欣欣捂住張小兵的眼睛,無聲的哭泣着,張愛民的眼睛也濕潤了,一個勁搖着頭,忽然反問穆貴龍:“如果,這一切不能重新開始怎麽辦?”

穆貴龍表情極爲苦澀:“我現在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已經沒有了,抵住閣樓門的雜物已經支撐不下去,随時都可能傾倒,放感染者沖進來。

張愛民咬牙張弓,穆貴龍看着他的眼睛:“不要害怕,我們還會見面的。”

“不要!”小娅祈求般的喊道,張愛民還有一些猶豫不決,那瞬間閣樓的門被突破,雜物全都倒塌,隻聽見穆貴龍大喊了一聲‘放!’,張愛民撒開手,穆貴龍眼前的世界随之一黑……

……

逐漸聽到自己粗重的呼吸,穆貴龍緩緩擡起頭來,外面的世界是那麽的熟悉,但又即将變得如此的陌生。

再次重生的穆貴龍并沒有像上次那樣生出興奮,有的隻是深深的無力跟悲哀。

不過他不能被這些負面情緒所打敗,這一切才将将開始,可以預見他以後要走的路,比之前所經曆還要漫長,還要艱辛,他怎麽可以倒在這裏?

小娅拉開車門坐上了車,一切如之前一樣,看了幾眼女兒,這次穆貴龍稍微注意了一下她的手機屏幕,她在聽一動漫的主題曲。

“小娅,我想跟你說一個事情。”可能經曆的太多,穆貴龍這次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靜。

如往常那樣,小娅并沒有回應,但穆貴龍仍繼續說道:“我已經死了五次了,現在我需要你幫我……”

這次,小娅終于有了反應,隻見她慢慢摘下耳塞,轉頭奇怪的盯着他:“你在說什麽?”

穆貴龍很高興女兒這次肯跟他交流,但同時他也讓自己努力保持冷靜:“小娅,我知道我接下來所說的事情可能讓你覺得匪夷所思,但是請你相信我,我所說的一切沒有半點虛假,你願意聽嗎?”

穆貴龍注意到,女兒悄悄關掉的音樂,但臉上卻還帶着些狐疑的神色看着他:“什麽事情?你先說說看。”

穆貴龍想了想,忽然打開門跳下了車,在過馬路的時候差點被一輛車子撞到,然後從路邊的報刊亭買來今天的晚報。

穆貴龍指着報紙上其中一則不起眼的新聞:“你們學校應該有很多人請病假回家對吧?”

小娅遲疑的點點頭:“對,你到底想說什麽?”

穆貴龍放下報紙,看着女兒的眼睛:“你有沒有覺得,這意味着什麽?”

女兒似乎不太情願與父親眼神接觸,問:“意味着什麽?”

穆貴龍緩緩說道:“意味着世界末日,一種極其危險的病毒爆,幾個小時後今天晚上,整個城市都會陷入混亂,而你同桌把這種病毒傳染到了你的身上,二十個小時之後,也就是明天下午四點,你會病成爲喪失理智的感染者。”

小娅被穆貴龍這一連串的話語,驚訝的合不攏嘴。

穆貴龍還沒等她問,便又自圓其說:“而我之所以知道這些,是因爲我已經死了五次,每次死亡世界都會重新開始,我都會回到這個時間節點,接你放學回家,直到我又一次死去爲止,但是小娅,我自己死去我可以容忍,但我卻無法看見我的女兒一次又一次在我眼前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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