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消失在他們眼前的黑袍老者,他們已經盯了對方很長時間,對于對方的手段,他們雖然不敢說掌握了十成十,但九成以上的把握卻還是有的。
剛才那個黑袍老者之所以能夠在他們眼前失去蹤迹,是因爲他将自己全身的血肉都化整爲零,融入了密室當中的那個血池裏。
驚鴻和雲祁雖然分辨不出這裏的哪一滴血是屬于那個黑袍老者的,但隻要他們不放過這裏的每一滴血,那個黑袍老者就斷沒有逃出去的道理。
這也是雲祁一直沒有撤掉他的法力壁障的原因。
一開始,那個黑袍老者并沒有回應驚鴻的要求,顯然是對她說的話并沒有完全相信。
驚鴻也不以爲意,她右手平攤,一小撮太陰真火便出現在她白皙細嫩的掌心上面,“我數到三,你要是還不出來,我可就要放火了。”
那黑袍老者并沒有見過太陰真火,但作爲一個粗通祭煉之術的巫師,分辨火焰強弱的能力他還是有的。
雖然驚鴻手上的那一小撮火苗看上去十分蒼白無力,但他卻敏銳的感覺到了那火苗裏面蘊含的巨大能量。
一種窮途末路的預感陡然在他心中升起,他知道,自己這一次怕是兇多吉少了。
可就算如此,他也沒有現身投降的打算。
因爲比起死亡,他更懼怕那個一直站在他身後的龐然大物——除了巫師之外幾乎無人知道的巫師行會。
做他們這一行的人九成九都來自巫師行會,他們被巫師行會養大,從巫師行會學到一身本領,所以也注定了要終其一生都爲巫師行會賣命。
在巫師行會待的時間越久,他們就越能接觸到更多内幕。
這些内幕讓他們深深了解到了巫師行會的恐怖之處,同時也讓他們更深的陷入其中、無法自拔。
他不知道的是,他這些年窺見的冰山一角比起驚鴻和雲祁從狄雲仙尊那裏了解到的關于巫師行會的情報來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因此他也不知道,驚鴻其實并沒有真的指望能從他這裏問出什麽情報。
她給他三秒的時間,不過是爲了讓他有個機會選擇自己的死法罷了。
如果他執意不肯出來,驚鴻自然也不介意一把火将他燒成飛灰。
所以到了驚鴻數到三,而那個黑袍老者卻依然沒有現身的那一刻,那一小撮太陰真火便被她毫不猶豫的丢進了遍地橫流的血液中。
血肉被燒焦的氣味并不好聞,驚鴻和雲祁隔着法力壁障倒還不覺得,置身其中的黑袍老者卻很快就被嗆得再也受不了。
他原本分散成細小顆粒的血肉再次凝聚成一個人形,控制不住的惡心感讓他忍不住接連不斷的幹嘔起來。
驚鴻沒有再說話,她隻是和雲祁一起安安靜靜的看着太陰真火的火苗一點一點的将法力壁障内的一切——包括那個黑袍老者在内,全都舔舐一空。
他們不知道的是,在他們靈識覆蓋不到的遙遠而陌生的某片土地上,一個同樣穿了一身黑袍,但卻已經衰老的雞皮鶴發的巫師也跟他們面前的這個黑袍老者承受了同樣的痛苦。
唯一不同的就是,他并沒有被太陰真火燒死。
妥善打理好現場,驚鴻和雲祁又到那家客棧會合了慶輝、青夜和小貓妖,四人一妖這才悄然離開了安西郡郡城。
青夜留了一封信給他姑母,說是要跟着自家師傅遠遊曆練,歸期不定。
孔夫人雖然知道慶輝是個妥當人,必然不會虧待或者委屈了青夜,可作爲姑母,她還是難免爲青夜小小年紀就背井離鄉、四處漂泊郁郁寡歡了好一陣子。
而已經離開了安西郡郡城的青夜則準備跟着驚鴻、雲祁和慶輝去魏國,那隻與青夜形影不離的小貓妖自然也決定了要跟着一起去。
爲了節省趕路的時間,雲祁将慶輝、青夜和小貓妖一起塞進了他某個閑置的小世界裏,那裏氣候宜人、物産豐富、同時也沒什麽慶輝對付不了的生物,正是個适合他們這兩人一妖安穩生活的好地方。
慶輝、青夜和小貓妖對驚鴻、雲祁的神通廣大有了更爲深刻的認識,震驚過後,三人便樂不思蜀的在雲祁的小世界裏過起了難得的安甯日子來。
而驚鴻和雲祁則一路跋山涉水,前往魏國與奧嘉大陸的天道化身狄雲仙尊會和。
魏國是一個比秦國、魯國、齊國還要混亂的國家,這裏民不聊生、餓殍遍地,百姓們賣兒鬻女卻連一碗飽飯都換不來。
一路走來,驚鴻的心情因爲魏國的亂象而越來越不好,要不是有冷靜自持的雲祁一直硬着心腸提醒她不要亂來,驚鴻早就忍不住沖到沿途的官邸裏去殺光那些隻知搜刮民脂民膏、但卻從來不管黎民百姓疾苦的魏國官員了。
及至終于在魏國某位貴族的家裏見到了等着他們的狄雲仙尊,驚鴻的臉也已經黑的吓人。
原本正懶洋洋躲在人家酒窖裏面偷酒喝的狄雲仙尊被她那一臉的煞氣給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就挺直腰闆兒站了起來。
“人呢?”驚鴻心情不好,耐性也跟着變得很差,所以一見到狄雲仙尊,她立刻就單刀直入地問起了他們此行的目标——那個傳說中被愛之狩魂者附身的奴隸少女。
狄雲仙尊一邊暗搓搓的遞眼色給雲祁,一邊擡手指着他藏身的這戶人家葡萄園的方向道:“就在葡萄園裏,年紀最小、頭發最短的那個就是。”
驚鴻的靈識緊跟着就鎖定了狄雲仙尊說的那個女孩兒,“這麽小?”
狄雲仙尊摸摸頭,“隻是看着小而已,其實她已經有十歲了。”
被狄雲仙尊說已經有十歲了的那個女孩不僅面色青黃、骨瘦如柴,而且個頭也就隻有同齡孩子的三分之二那麽高,看上去就跟個六七歲的小娃娃似的。
要不是身爲本位面天道化身的狄雲仙尊說的斬釘截鐵,驚鴻實在不敢相信她竟然已經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