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的身體也一直在微微顫抖,驚鴻他們全都看得出來,在用匕首紮平陽侯的時候,青夜心裏其實并不好受。
顯然,雖然青夜和平陽侯之間隔着血海深仇,雖然平陽侯作惡多端、死有餘辜,可作爲一個善良的、普通的少年,傷害别人卻依然會給他帶來巨大的心理負擔。
驚鴻看着很是心疼,任由他發洩了一陣子心中的恨意之後便伸手将他拉到了自己身邊站好,“好了,青夜,不用再刺了,已經足夠了。”
青夜将匕首還給驚鴻,然後又眼淚汪汪的揚起小臉哽咽着道:“我爹娘......”
驚鴻眸色格外溫柔,她伸手拍了拍青夜瘦弱的肩膀,然後又用一種平和緩慢但卻不容質疑的語調對青夜說道:“你爹娘也會爲你的勇敢感到驕傲的。他們的小青夜長大了,已經能爲屈死的爹娘讨回公道了,他們一定很高興。”
青夜帶着濃濃的鼻音“嗯”了一聲,一隻瘦的皮包骨頭的小手下意識地緊緊攥住了旁邊小貓妖的衣襟。
驚鴻示意小貓妖将他帶出書房,然後又指着平陽侯對慶輝遞了個眼色。
慶輝想了想,幹脆擡起一隻腳踩到了平陽侯的胳膊上。
衆人隻聽得“咔嚓”一聲脆響,平陽侯另外一條沒有受傷的胳膊便被直接踩骨折了。
這份疼痛遠非剛才青夜紮他的那幾下可比,平陽侯慘叫一聲,冷汗不由自主的爬上了他的額頭。
平陽侯忍着劇烈的疼痛大口大口喘着氣,一雙滿是陰翳的眸子則惡狠狠的盯着顯然是主謀者的驚鴻,“你們到底是什麽人?爲何一定要與本侯過不去?”
這個時候,他終于意識到,眼前的這三個人根本不怕他這個所向披靡、手段狠厲的平陽侯。
最讓他覺得不妙的是,這些人也不知用了什麽邪法,悄無聲息的摸了進來不說,而且還能确保在收拾他的時候不驚動無關人等。
平陽侯憤怒歸憤怒,但他卻也沒忘了關注自己現下的處境,所以當他發現他們折磨了他這麽久,他的屬下竟然沒有聞訊趕來營救的時候,他立刻就意識到了自己如今處境不妙。
沒有了那些如狼似虎的兵士們的保護,他就跟被砍斷利爪的老虎沒什麽兩樣,自然,他那不可一世的态度也很有必要跟着收斂一下。
爲了脫困,他再怎麽不願意,也必須要對他口中的“賤民”服軟。
隻是,他對于“服軟”的定義顯然跟别人大爲不同。
至少,驚鴻三人根本沒看出來他有哪裏是在服軟。
惡狠狠的神色、質問的語氣、居高臨下的态度......平陽侯的骨子裏依然散發着高人一等的氣息,唯一不同的就是,他将威脅恐吓改成了出言質問。
這副姿态,在驚鴻他們看來跟他之前的氣勢淩人根本沒有任何不同。
“我們是什麽人你沒必要知道,至于爲什麽跟你過不去,自然是因爲我們看你不順眼了。”驚鴻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着氣死人不償命的話,聽得平陽侯恨不能立刻将這個敢于冒犯他的女人枭首示衆。
不過好在他還記得什麽叫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自己生了一陣子氣之後,他又試圖以利誘之,“隻要你們今天放本侯一馬,日後本侯必定還你們一份滔天富貴,如何?”
慶輝嗤笑一聲,“你以爲誰都像你一樣爲了榮華富貴不擇手段?”
平陽侯又急又怒,“那你們到底想如何處置本侯?”
因爲驚鴻他們一直耐心地跟他耗時間,所以平陽侯也大概猜到了他們并沒有一刀結果了他的打算,這讓平陽侯安心不少。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自己似乎放心的太早了。
因爲,驚鴻笑眯眯的說了這樣一句話,“毀掉你辛苦建立起來的一切,如何?”
一邊說着,驚鴻還一邊給雲祁遞了個眼色。
雲祁回她一笑,然後便立刻在這屋子裏翻找起來。
印鑒、文書、銀票、房契地契、金銀珠寶、神兵利器、珍惜藥材......雲祁靈識所過之處,那些平陽侯珍而重之藏起來的寶貝立刻變得無所遁形。
平陽侯眼睜睜看着雲祁打開了他書房裏的諸多暗格,将他多年來收集到的大部分财産都搜刮一空,然後又眼睜睜看着他打開了書架後面的密室,将被他關在裏面的六個男童、六個女童救了出來。
那六個男童和六個女童的手臂和小腿上全都是被刀割破的傷口,而在那間關押他們的密室的正中間,則有一個四四方方的血池。
雲祁根本不用問就能猜到平陽侯在這間密室裏都做了什麽,他一張俊臉陰的能滴出水來,十二個不滿十歲的小孩子被他使用法術一起移動到了驚鴻面前,“驚鴻,交給你了。”
密室裏面散發出來的濃郁的血腥味兒熏得慶輝這個上過戰場的大将軍都忍不住幹嘔起來,五感敏銳的驚鴻則根本不敢在這個房間裏正常呼吸,血腥味兒才一飄上來,她就忙忙關閉了自己的嗅覺。
天外天、大羅天以及在大羅天九位天帝治下的大半普通位面全都流傳着一種以人或者妖怪的血液做法的邪術,這種邪術最主要的作用有兩種,一種是讓普通人長生不老,另一種則是讓邪道修士快速提升自身修爲。
而平陽侯使用這種邪術的目的,很顯然是前一種。
雲祁進到密室裏面之後隻掃了一眼那個血池,就發現那血池的池壁上面竟然有着厚厚的血漬,很顯然,平陽侯之前一定在那裏禍害了不少童男童女的性命。
這個發現讓雲祁對平陽侯動了殺心,他決定要對平陽侯來一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讓他也嘗一嘗被人放幹了血液之後死去的滋味兒。
他正盤算着這件事,好不容易止住了幹嘔的慶輝卻突然擡腳踢了平陽侯的胸口一腳,“你這個畜生!”
平陽侯被慶輝踢得一口老血噴到了書房的地闆上,待到緩過神來,他立刻對着慶輝怒目而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