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看出了那侍女是個老實人,所以對于那侍女提供的情報她還是很信任的。
不過就算如此,驚鴻卻還是認爲自己很有打一巴掌再給她個甜棗的必要。
這麽做當然是出于保守秘密的需要,她可不想自己這邊還沒有動身返回平陽郡,那邊平陽侯就已經有了準備。
要是他腦子不好準備對付驚鴻也就罷了,可萬一他腳底抹油開溜了,驚鴻可就要憑白多出許多麻煩來。
她不想因爲這點小事兒就奪人性命,所以她隻能選擇這種胡蘿蔔加大棒的方式來震懾眼前的這個侍女,讓她能夠謹守本分、明哲保身。
驚鴻不知道的是,就算她沒有這麽做,這個侍女也絕不會多嘴多舌爲平陽侯通風報信,而且迫使這個侍女保守秘密的主要人物也正是平陽侯本人。
平陽侯性格暴虐,稍有不如意就要打人、殺人,不要說這個侍女透露他的行蹤給驚鴻的行爲已經稱得上是背主,就算隻是飯冷了、茶燙了、衣服顔色不合他心意了這樣雞毛蒜皮的小事,他也沒少拿來做由頭打殺底下人。
也因此,近身伺候主子這種在别家府邸裏都屬于香饽饽行列的差事,在平陽侯裏卻是下人們的催命符。
所以,在平陽侯府的下人中間就有個十分奇怪的現象,那就是大家都不願意到侯府的主人平陽侯身邊伺候。
那些在侯府裏有背景、有靠山,或者有銀錢可以用來托人情的下人會千方百計的躲着平陽侯,而那些既沒有背景、靠山,也沒有銀錢用來打點的倒黴蛋則會被派到平陽侯身邊伺候,比如被驚鴻抓來問話的這個侍女。
自然,他們這些被迫來到平陽侯身邊伺候、而且還每天都面臨着死亡威脅的人也不會真的對平陽侯多麽忠心。他們唯一的渴望,就是平平順順度過每一天,而不是像在自己之前服侍平陽侯的那些人一樣因爲一點兒小事就死于非命。
神不知鬼不覺的出了那個帳篷,驚鴻、雲祁和慶輝越過外圍的五千兵士,匆匆忙忙往山下趕去。
雲祁的方向感很好,他帶着慶輝,選了筆直通往平陽郡的荒山野嶺一路前行。
隻是,他們才剛趕了不到兩百裏路,剛剛逃走的少年和貓妖便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裏。
驚鴻早就發現那少年似是有些奇怪,如果不是爲了上山去堵平陽侯,她剛才也不會眼睜睜看着這個孩子被那小貓妖帶走了。
如今他們又在下山之後遇上了這一人一妖,驚鴻于是就打算先近距離接觸一下這個稱得上奇怪的組合。
不過,對方顯然并沒有與他們做什麽深入交流的意思。
那個驚鴻認爲有些奇怪的少年瑟縮在那隻小貓妖的身後,正眼都不看驚鴻他們一眼,而那個張牙舞爪的小貓妖則當機立斷的亮出了它的尖爪。
驚鴻能夠理解他們對自己的畏懼和防備,不過她卻并不打算因此就放棄自己的打算。
“小貓妖,那個少年是你什麽人?”驚鴻一邊輕描淡寫的躲閃着小貓妖的尖爪一邊問。
那小貓妖一點兒都沒有與她交談的打算,它一聲不吭,隻拿一對利爪招呼驚鴻周身各處要害。
驚鴻遞了個眼色給雲祁,雲祁立刻閃身過去将小貓妖護在身後的那個少年拎到了驚鴻身邊。
小夥伴兒被抓,那小貓妖又是着急又是生氣,可在跟驚鴻打鬥的過程中他也看出來了——他的這點兒本事根本就救不了那個少年。
“你們做什麽非要抓他?”他右爪指着那少年,一臉氣急敗壞的問驚鴻和雲祁,“他家的财産不是已經全都被你們搶走了嗎?他隻是個生了怪病的小孩子,就算你們把他送去奴隸市場,他這樣的也賣不到錢!”
驚鴻眨眨眼,“我想你可能是誤會了,我們跟那個平陽侯并不是一路的,而且我們也不會把這個少年抓去賣掉。”
那小貓妖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不過很快他就又對驚鴻和雲祁防備起來,“那你們抓他做什麽?”
“你不是說他生了怪病?我們對他的病有些興趣。”驚鴻語氣溫和、神色誠懇,那小貓妖不由信了她一兩分。
驚鴻察言觀色,忙又不動聲色的補了一句,“你若是不放心,不妨跟我們一起來。”
那小貓妖糾結了半晌才不甘不願的點了點頭,“我可以跟你們走,但你得保證絕不讓青夜離了我的視線。”
顯然,小貓妖對驚鴻他們并不信任,做出妥協也不過是因爲它實力不如驚鴻和雲祁、重要的小夥伴兒又落入了對方手裏。
驚鴻對此并不意外,而且她也絲毫不介意小貓妖對他們三人的防備——再也沒有一個人比她自己更清楚她并沒有包藏禍心,她有足夠的信心讓小貓妖知道什麽叫做“日久見人心”。
“我答應你。”驚鴻示意雲祁将那個叫青夜的少年還給小貓妖,“你可以像之前一樣裝成普通貓咪待在他懷裏。”
小貓妖微微點了下頭,然後便迫不及待地躍到了青夜身邊。
它拉着瑟瑟發抖的青夜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發現雲祁确實沒有對青夜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來,它這才下意識地舒了一口氣。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變回貓身、在青夜懷裏窩好之後,小貓妖好奇地問驚鴻、雲祁和慶輝。
驚鴻想了想才道:“專治疑難雜症的人?”
小貓妖頗爲人性化的對她翻了個白眼,“騙子!”
驚鴻哈哈大笑,“你可知狩魂者?”
小貓妖原本柔順的貼在身體上的白毛刷的一下全都豎了起來,“原來你想殺了青夜!”
見它一副一言不合就要開打的架勢,驚鴻忙擺手道:“沒有,沒有。我是不會殺被附身的人的。我又不是那些濫殺無辜的狩魂者殺手。”
那小貓妖戒備不減,“那你爲什麽找上青夜?”
驚鴻有些頭痛,“當然是爲了封印狩魂者,解救那些被控制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