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世懿微微點頭,“确實有這兩個。天道的化身們提出,第一,地脈的守護者由地脈自行擇定,其他人——包括天帝、星官以及位面的監督者和守護者都不得随意幹涉;第二,位面監督者和守護者不得在任職的位面安插、培養自己的親信,否則就必須接受本位面天道的遣返處罰;第三,須得遵守本位面天道規則。”
雲祁聽得直接呆住了,好半晌才回過神,直接就來了一句,“香饽饽一下子變成了苦差事?”
廉世懿苦笑,“不然你以爲我姐夫爲何要把自己的身外化身派到下界去?”
雲祁對青華大帝的那點不滿早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聽到廉世懿這麽說,他唯一的感受就隻有對青華大帝的同情--這樣的苦差事,别人都可以自私的縮頭不出,他作爲一方天帝卻隻能第一個做出妥協、做出犧牲。
果然位高權重也有位高權重的煩惱啊!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汀蘭仙子并不是那種刻闆到底、一味隻知執行規則的天道化身。雖然她不能明知故犯幹涉世間因果,但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内,她還是會偶爾提點一下,或者給些方便的。”廉世懿一邊給自己倒酒一邊感歎皇甫青城的不容易,“就拿我姐夫與你們幾個小家夥的交往來說吧。如果換個嚴苛些的,隻怕他那個身外化身就要被遣返回大羅天上來了。”
雲祁目瞪口呆。
他們與皇甫青城來往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的完,這樣也要遣返的話,他豈不是就隻能做徹頭徹尾的孤家寡人了。
這也太苛刻了!
廉世懿歎氣,“所以現在你知道爲什麽會嚴重人手不足了吧?活兒多、要求多、規矩多、麻煩多,就是好處少。”
雲祁心道:“這哪是好處少,這分明就是沒好處好不好?!”
天道是沒有人情味兒可講的,作爲天道化身的那群人自然也是一樣。
他們對世間萬物一視同仁,任由它們按照天道規則自然運作而不加幹預。
同時他們也無所謂正邪、不分辨對錯,哀鴻遍野也好、四海升平也好、正道昌隆也好、邪魔作祟也好,對他們來說其實都是無關緊要的。
在他們眼中,真正且唯一重要的,就隻有規則。
隻要沒有違背規則,那麽就算這個世界毀滅了,他們也不會有任何感覺的。
心下頗爲感慨的兩人沉默着喝幹了杯中酒,雲祁又拿起酒壇子給自己和廉世懿都滿上。
廉世懿先夾了一筷子菜吃掉,然後才又繼續道:“跟其他位面比起來,你們那個位面還算好的了。五條地脈裏面四條都有自己的守護者,而且作爲天道化身的汀蘭仙子相對來說也要通情達理的多,與我姐夫的身外化身相處得還算不錯。”
雲祁眨眨眼——就皇甫青城那副疲于奔命的架勢還叫“好的”,那其他位面的監督者和守護者得倒黴成什麽模樣啊?
他忽然想到,驚鴻可還欠着青華大帝人情呢。
那人該不會讓她去做那什麽位面監督者和守護者吧?
他正想着要不要跟廉世懿探下口風,廉世懿卻已經先他一步轉移了話題,“說起來,你是不是還沒有跟驚鴻表白啊?”
雲祁一口酒直接噴了出來。
廉世懿眼疾手快的在雲祁面前豎起了一道透明的防護屏障,堪堪保住了桌上的那些酒菜。
雲祁一邊咳嗽一邊用控訴的眼神瞪着廉世懿,廉世懿慢條斯理夾了一筷子清蒸鳜魚,“你那麽大反應做什麽?”
雲祁好不容易止住咳,“廉大人,你......你下次能不能不要這麽吓人?”
廉世懿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瞪着雲祁,“這怎麽是我吓人呢?分明是你自己磨磨唧唧惹人厭煩。”
雲祁回瞪他一眼,“不勞您操心,我自有分寸。”
廉世懿嗤笑一聲,“你不會以爲一直默默守着她,她就總有一天會明白你的心意吧?别傻了!”
雲祁沉默半晌才道:“我沒那麽想。我隻是覺得隻要有她在,我就能惬意、能安心,所以我才想一直守在她身邊。至于以後,她現在還沒有這方面的意識呢,我不着急。”
廉世懿覺得自己徹底被他打敗了,“她不開竅你可以推她一把啊!”
雲祁笑着搖頭,“謝謝你,廉大人,不過暫時我還沒有這個打算。”
訴衷腸也是要看時機的,他和驚鴻的實力現在還處于金字塔低端,他不想在這個時候把她的心思引到兒女情長上面去。
她應該是翺翔天際的鷹,而不是被人鎖在籠子裏的金絲雀,如果不能與她一起振翅高飛,他又有什麽資格站在她身邊?
廉世懿又是搖頭又是歎氣——這個小家夥兒可真夠死腦筋的,他這個旁觀者看着都替他心急,偏他自己在那裏一個勁兒的磨磨唧唧。
兩人觀點不同,雲祁自覺與他說不到一塊兒去,索性直接将話題轉移到了其他地方去。
廉世懿也不勉強,兩個男人于是天南海北侃了起來。
等到第二天上午驚鴻從自己的小世界裏出來,廉世懿已經離開了他們落腳的小院兒,而雲祁則變回了之前的狀态。
驚鴻大喜,專門傳訊感謝廉世懿開導雲祁。
廉世懿噼裏啪啦寫了一大串字符上去,然後又一邊歎氣一邊将那些字符悉數删去。
等訊息傳回驚鴻手上,長長的一串字符已經變成了簡簡單單的四個字——不必客氣。
驚鴻笑着将傳訊玉符收起,絲毫不知廉世懿差點兒一個沖動将雲祁隐藏多年的秘密揭露出來。
時間轉眼又過去了大約兩百年,驚鴻和雲祁先後步入真仙境。
這一次他們是在廉世懿的地盤兒上渡的劫,因爲有廉家的庇護,所以兩人渡劫時既無人圍觀也無人趁火打劫,順利的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