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要做的,就隻是盡可能撐過赤魔王降臨的這段時間。
至于之後的收尾工作,有傷勢已經好了八九成的蓮華和蓮仲在,他相信因爲附身後遺症而失去行動能力的妘箐絕對翻不起什麽大浪來。
然而讓廉世懿深感遺憾的是,赤魔王根本沒打算按照妘箐或者廉世懿的劇本走下去。
他雖然響應了妘箐的召喚,但卻沒有如妘箐所願幫她對付廉世懿。
對自己的一衆下屬下達了停戰以及撤退命令後,他挂着一臉玩世不恭的壞笑對廉世懿道:“廉公子,有勞你轉告青華帝尊,就說朱某這次玩兒的很高興。”
包括廉世懿在内,在場所有正道修士的臉色全都在一刹那間變成了鐵青。
赤魔王被他們的反應愉悅到了,他發出一連串清脆悅耳的笑聲,然後在衆人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之後和其他魔修一起消失在衆人眼前。
與此同時,正忙于圍攻九黎山、碧遊派、淩霄宮、驚鴻殿等驅魔團體的魔修們也突然鳴金收兵,通過突然出現在腳下的魔界之門回了他們的故鄉。
妘箐等魔修的逃脫和赤魔王朱山柏的猖狂就像一塊巨石一般,沉甸甸地壓在了這片大陸所有知情者的心上。
這場戰争開始的時候他們讓人打了個措手不及,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扭轉局勢的機會,對方卻又在他們尚未看到勝利曙光的時候就縮了回去,這讓他們根本體會不到哪怕一丁點兒趕走了敵人的喜悅。
大家梗着一口氣,一邊滅殺那些沒來得及跟着大部隊撤離的魔物,一邊用手頭上的各種法器、靈器淨化魔氣。
等到這片大陸重新充滿浩然正氣,蓮華和蓮仲又聯合了姬狄等人一起救助民衆。
萬花谷的妖修們分成幾隊,緊急爲各州各縣各鎮各村的普通人催生糧食、蔬菜和藥草,九黎山、驚鴻殿、青雲宗、碧遊派、淩霄宮等其他修仙門派則負責維持秩序、組織民衆重建家園。
幾大門派的善舉引得那些幸存的散修也紛紛加入進來,衆人齊心協力,隻用了不到半年的時間就幫那些幸存下來的普通人恢複了有飯吃、有衣穿、有房子住的正常生活。
可怕的黑氣消失無蹤、最根本的吃穿住重新得到保障,經曆了家破人亡、朝不保夕生活的人們終于看到了一絲活下去的希望。
他們将失去親人的悲痛埋在心底,開始在修士們的幫扶下爲了明天而努力。
當然,這一切驚鴻并沒有參與進去。
一直到雲祁重新回到她的身邊,她也不過才完成了地脈修複工作的十之六七。
這還是托了她現在實力高深的福,如果換了飛升之前,驚鴻覺得自己至少要在這裏待上一千三百年。
“廉大人呢?”聽雲祁講完這場戰争,驚鴻這才後知後覺的注意到廉世懿并沒有跟着雲祁一起回來。
驚鴻猜想他大概是留在了萬花谷蓮昭的身邊,但雲祁卻給了她一個出乎她意料的答案,“他去極西之地了。”
“極西之地?”驚鴻心裏生出一種不妙的預感,“不會那邊的地脈也出了什麽問題吧?”
雲祁微微點頭,“皇甫大人如今也在那裏,聽說受的損傷比這邊還要嚴重。”
驚鴻有些無語,“那邊沒有地脈守護者嗎?”
雲祁的表情有些奇怪,“聽說極西之地的地脈守護者是隻嗜酒的老山羊,平日經常喝的酩酊大醉,這次五條地脈都被侵蝕,據說他是最後一個發現的。”
驚鴻聽得直皺眉,“玩忽職守,沒能及時發現地脈受損不說,他自己還不會修,這個什麽地脈守護者也太不合格了吧?!還有皇甫叔叔,他這都是找的些什麽人啊?!包括他自己在内,就沒一個是靠譜的。”
雲祁也這麽覺得。
尤其想想這段時間以來,這片大陸上的生靈所承受的離亂和痛苦,他就沒辦法不去責怪皇甫青城的不靠譜。
還有廉世懿偶爾提及的那個汀蘭仙子,作爲天道化身,她竟然甯願看着這個世界變得生靈塗炭、滿目瘡痍也不肯主動插手。
難道真的應了那句“天地不仁,以萬物爲刍狗”?
若果真如此,那又何必分什麽正邪、講什麽善惡?
還不如幹脆大家就隻認準“物競天擇,适者生存”這一條規則。
面對他的不平和不解,廉世懿是這麽說的,“即使是天道和位面守護者也要遵守很多規則,有些事并不是他們想插手就能插手、想改變就能改變的。能力越強,責任越大,被戴上的枷鎖也就越多。以後你會慢慢明白的。”
雲祁明白廉世懿的意思,可在他想來,就算皇甫青城身上真的背負了諸多限制,那他至少也可以換個靠譜點兒的地脈守護者,或者多招攬些人手爲他工作。
他不知道的是,皇甫青城還真就不能換了那隻老山羊。
這片大陸的每一條地脈,它們的守護者都是由它們自己指定的,就算是皇甫青城這個同時兼任位面守護者、位面監督者的天帝化身以及代表本位面天道的汀蘭仙子也無權幹涉,所以當年戚老要來守地脈時,皇甫青城也壓根兒沒有想到他會獲得地脈的認可。
地脈擇定守護者的原理是什麽皇甫青城也不清楚,他唯一知道的就是,隻有地脈自己擇定的守護者才能與地脈之間産生共鳴,才能得到地脈額外的力量加護。
就像那隻老山羊,雖然他每天除了喝酒就是喝酒,可極西之地的那條地脈卻隻會賜予他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強大力量。也就是說,一旦有人闖過重重陷阱來到地宮,那麽那隻老山羊就會成爲保護地脈的最後武裝。
這也是别人羨慕不來的機緣。
至于爲什麽皇甫青城不多招攬些人手。
原因其實也很簡單——在沒有任何好處的前提下,皇甫青城實在找不出那種實力強悍、穩妥可靠且又願意到極地去蹲幾千、幾萬甚至幾十萬年大牢的家夥,所以他隻能一有事就找自己親近的人做白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