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熙霖那邊她不敢再去捋虎須,所以她就将主意打到了每個月固定撥入府内的那筆物資上。
可這麽一來上官靖宇和軒轅芙卻倒了黴。
上官靖宇原本過的是二世祖的好日子,結果就因爲娶了軒轅芙,他爹就一下子削減了他一半的用度。
他這郁悶勁兒還沒有散去,他娘就又橫插了一杠子,讓他的生活品質哧溜一下滑到了小康水平。
上官靖宇這個公孫潤美的心頭肉都這樣了,軒轅芙的日子如何就可想而知了。
她本來就是沖着塗州領主府的好日子才設計嫁給上官靖宇這個耳根子軟、怕老娘的膿包軟蛋的,可現在好日子沒撈着,她反倒成了上官靖宇和公孫潤美抱怨、嫌棄的對象,這讓她怎麽忍得了?
尤其是公孫潤美,要不是這個老虔婆配合,她軒轅芙哪有那個本事算計上官靖宇上她的床?
給上官靖宇下藥、逼走端木子萱、瞞着上官熙霖将她軒轅芙娶進門,這樁樁件件,哪一件不是那老虔婆的安排?
現在看上官熙霖惱了,這老虔婆就後悔了,就想拿她開刀了,天底下哪有這麽便宜的事情!
不得不說,軒轅芙當真不愧是公孫潤美嫡親的外甥女,兩人的心機之深沉、秉性之自私簡直如出一轍。
之後的幾十年裏,兩人一直維持着面上和睦親密、暗裏明争暗鬥的詭異關系。
而在她們婆媳二人這種詭異的關系裏,受害最大的無疑就是作爲餅餡兒的上官靖宇——他幾乎将所有時間都浪費在了調停、說和、左搖右擺以及消極躲避上面。
上官熙霖看着唯唯諾諾的兒子,心中說不清是種什麽感覺。
沉默片刻,他幹脆繞過這個話題直接說起了另一件事,“我之前和你說過吧?子萱爲你生了個女兒。你......”
上官靖宇呆了片刻,然後才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爹,好端端的,您怎麽又提起這事兒來了?”
上官熙霖的怒火噌的一下湧上心頭。
他記得驚鴻出生那年,他失魂落魄的從秦州回來,上官靖宇也曾被他叫來說起這件事。
當時這個畜生是怎麽說的來着?
“不過是個女兒罷了,爹您何必還親自跑一趟?您若是喜歡孫女,我和表妹多給您生幾個也就是了。”
當時他也是被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甚至還親自動手将上官靖宇打了出去。
一直到如今驚鴻來拜訪他,他這才又将這個孽子叫了過來。
可現在看來,上官靖宇好像根本就沒有意識到作爲一個父親,他到底對驚鴻有着怎樣的虧欠。
他心中蓦地湧起一陣濃濃的疲憊和厭倦。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平複心緒,然後才用不辨喜怒的語氣沉聲問道:“你就一點兒也不關心那個孩子麽?那可是你的親生女兒。”
上官靖宇尴尬的搓着手,“我娘和表妹都......都很不喜歡她,我......我......再說端木家的人肯定不會在她面前說咱們家好話的......”
上官熙霖眼中的失望越來越濃,看向上官靖宇的眼神也越來越冰冷,隻把個原本就膽小懦弱沒主見的上官靖宇給看的再也不敢繼續自己未完的話語。
尴尬的沉默持續了大約三十息,上官熙霖這才收斂好自己的情緒。
他食指摩挲着茶盞邊緣,“驚鴻,她來看我了。”
“什......什麽?!”上官靖宇驚得直接跳了起來。
上官熙霖濃眉緊皺,“大驚小怪的做什麽?”
上官靖宇卻依然慌慌張張一副活見鬼的表情,“可......可是,父親......”
上官熙霖覺得自己又想打人了。
他閉了閉眼,努力壓下自己心中升騰而起的怒火,然後用盡可能平和的語氣對上官靖宇說道:“她已經走了。”
上官靖宇就像突然被人抽去了精氣神兒似的癱坐到了椅子上,但眉宇間的放松和慶幸卻顯而易見。
“走了好,走了就好。”他一邊抹着額上的虛汗一邊情不自禁的喃喃道。
上官熙霖額上青筋直冒。
不過還沒等他開口說些什麽,上官靖宇卻突然噌的一下跳了起來,“對了,父親,她來幹什麽的?不會是想分我們家的産業吧?”
他臉上有懷疑、有緊張、有戒備、有憤怒,但卻唯獨沒有心虛和愧疚。
上官熙霖目光冷厲的盯着他,心中卻在暗暗慶幸還好驚鴻不認這個沒心沒肺的畜生。
上官靖宇被他看得漸漸冷靜下來,他尴尬的重新坐回到石椅上,雙眼卻一直躲躲閃閃的打量上官熙霖的表情。
上官熙霖先是調整了一下坐姿,然後才用帶着淡淡嘲諷意味的語氣對上官靖宇說道:“她來給我送禮物,順便告訴我她現在過得很好。”
上官靖宇暗暗撇了撇嘴。
他才不信那個臭丫頭能給他爹送什麽好東西呢。
上官熙霖将他那副不屑的表情看在眼裏,一氣之下硬是捏碎了右手邊的那個桌角。
上官靖宇吓了一跳,跳起來就往遠處挪了兩步。
上官熙霖卻并沒有如上官靖宇擔心的那樣動手打他,他端起茶盞喝了一口靈茶,然後才又繼續說道:“她現在已經是驚鴻殿的太上大長老了,隻可惜這份榮耀卻姓了端木。不過好在她還願意照看我這個祖父,所以我打算将塗州納入驚鴻殿治下。”
上官靖宇整個人都傻了。
他爹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聽懂了,可他卻甯願自己一個字都沒有聽懂。
那個打了他的臉的女人生的孩子竟然成了某個門派的太上大長老,而且他爹還要把塗州雙手奉上。
那他怎麽辦?他娘和他夫人怎麽辦?
他爹怎麽能這麽糊塗!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他怎麽能親手把自己的妻子、兒子、兒媳婦送到仇人手中?
不行!他一定要阻止他爹這個荒唐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