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個月間,驚鴻不僅一直在爲端木子萱提供靈茶、靈米和靈果,而且還陸陸續續準備了一批靈石、丹藥、符箓和法陣,準備送給未出世的弟弟妹妹做見面禮。
而看着她一點一點爲端木子萱和她未出世的孩子籌劃的慕容清華則是既高興又擔心——高興的是驚鴻如此關心自己的娘親和弟弟妹妹,擔心的則是她拿出的這些東西不知何時就會給她招來災禍。
可當她說了自己的擔憂,驚鴻卻隻是淺笑着安慰她不用擔心,“祖母,您放心,能看上這點兒蠅頭小利的鼠輩,驚鴻都能應付得來。”
慕容清華本欲再勸,可一看到驚鴻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來的自信和笃定,她那些教誨的話語頓時就說不出口了。因爲,她知道驚鴻并不是一個會無的放矢的人,既然她這麽說了,那麽她就一定能保護好自己和親人們。
驚鴻和慕容清華來了二十多天後,恭州領主府又迎來了新的客人——領主拓跋紫雄的長姐拓跋紫莺以及她的兒子軒轅邺。
說起拓跋紫雄的這位長姐,她可謂是家庭美滿、富貴榮華的代表人物。
六年前,她嫁給了年輕有爲的闾州領主軒轅啓秀,婚後與丈夫琴瑟和諧、與親族關系和睦。
四年前,她一舉得男,生下了後來被譽爲“闾州第一天才”的長子軒轅邺,從此坐穩了闾州領主夫人的位置。
可即便是幸福到了令人豔羨的地步,她也一樣有着足以令她愁眉緊鎖的事情——那就是她唯一的弟弟拓跋紫雄的婚事。
因爲他們父母的相繼身亡,拓跋紫雄很快就被有心人冠上了兇煞之名。
深知内情的拓跋紫莺自然是不信這些鬼話的,所以她很快就幫自家弟弟訂了婚。
可沒過兩個月,那個與拓跋紫雄訂婚的女子就離奇死在了自己的閨房。
自那時開始,拓跋紫雄就真的如同被下了魔咒一般,所有與他訂婚的貴族小姐全都在訂婚之後死于非命。
如是幾次之後,拓跋紫雄不禁變得心灰意冷,在他第七任未婚妻過世之後的兩年時間裏,不論拓跋紫莺怎麽說,他都不肯再與任何人訂婚了。
眼看着自家弟弟的同齡人全都結婚生子,隻有他一人依然形單影隻,拓跋紫莺的心裏别提多煎熬了。
可就在她下定決心一定要讓拓跋紫雄娶妻的時候,她這個榆木腦袋的弟弟卻突然通知她——他要成婚了。
說心裏話,拓跋紫莺其實很不願意讓拓跋紫雄娶端木子萱這種從夫家破門而出的女人爲妻,可怎奈拓跋紫雄卻鐵了心一定要娶她。
雖然當時她完全無法理解拓跋紫雄到底看上了端木子萱哪一點,可當她看到自家弟弟那一臉幸福的模樣時,她終究還是一點一點的心軟了。
要知道,自從他們的父母離開人世,拓跋紫雄可就再也沒有露出過那樣的表情了。所以,姐弟倆一番長談後,她終究還是做出了妥協。
最後,她不僅同意了拓跋紫雄和端木子萱的婚事,而且還親自從闾州跑過來坐鎮指揮,爲這兩人風風光光的辦了一場盛大的婚禮。
而就在兩個月前,她竟然又收到了自家弟妹有孕的喜訊。
“拓跋家族後繼有人了!”這樣的念頭一生出,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回娘家的強烈沖動,于是,在安排好自家的事情後,她立刻帶着兒子來到了恭州。
風塵仆仆的趕了近兩個月的路,拓跋紫莺一行人總算在七月十一日傍晚時分來到了翰積城。
消息一路從正門那裏傳進内院,最後由寄梧禀報給了拓跋紫雄和端木子萱,“大人、夫人,姑奶奶帶着表少爺回來了。”
拓跋紫雄驚喜萬分,端木子萱也同樣一臉喜色。夫妻倆對視一眼,雙雙站起身就要往外面走。
“娘、驚鴻,我和紫雄......”
端木子萱話說到一半就被慕容清華給打斷了,“我和驚鴻也去。”
拓跋紫雄趕忙道:“娘,您是長輩......”
慕容清華笑着擺擺手,“哪有那麽多規矩。紫莺爲了你們夫妻遠道而來,我這做長輩的難道還能老神在在的等着她來給我行禮麽?”
慕容清華一邊說着,一邊率先往飯廳外走去。
拓跋紫雄見阻攔不住,隻好扶着端木子萱跟了上去。
“羽靈。”驚鴻伸出手,原本坐在她旁邊的羽靈立刻将她抱了起來。
端木子萱一邊往飯廳外面走,一邊快速吩咐自己的侍女,“寄梧,你親自帶人去把姑奶奶的院子收拾出來。寄梅,你去吩咐廚房重新準備宴席,讓他們多做幾個姑奶奶和表少爺愛吃的菜。”
兩名侍女躬身領命,“是,夫人。”
端木子萱又轉頭看向默默跟在她和拓跋紫雄身後的驚鴻和羽靈,“驚鴻,你......”
驚鴻唇角微勾,“娘親放心,驚鴻必不會給您丢臉的。”
端木子萱又是愧疚又是心疼,可當着拓跋紫雄的面,她又不能說出諸如“讓你受委屈了”之類的話。
畢竟,在這個世界上,晚輩給長輩見禮可以說是理所當然的,完全談不上什麽委屈不委屈的。反倒是像她家驚鴻那樣,從來不肯對任何人屈膝或者躬身的,才會被人視作怪胎。
可就算知道這些道理,她也還是忍不住覺得愧疚和心疼。因爲,在知道這些道理的同時,她也深知她家驚鴻到底是個多麽不同凡響的孩子。
雖然平時她總是撒嬌賣萌,可愛的不得了,可作爲娘親,端木子萱卻從來沒有忽略過這孩子與生俱來的優雅和尊貴。
那是一種會讓人自慚形穢的氣質,尤其是當她偶爾認真起來的時候,那雙靈動深邃的眸子裏閃動的睿智和威嚴幾乎讓人不敢直視。
可就是這樣一個尊貴不凡的孩子,如今卻要因爲她的關系對兩個從未見過面的人躬身屈膝。這樣的轉變,讓她這個做娘的如何能不愧疚、不心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