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過夜對比爾來說已經是輕車熟路,家常便飯了。
偶爾過一下這樣的生活,可以保持自己的生存直覺敏銳性,而不是像急溪鎮那裏的人那樣,漸漸忘記了外面世界的樣子。
也不是說現在的急溪鎮就不好,比爾非常喜歡急溪鎮,他也很喜歡那裏的人們,福音社區的居民對比爾來講就像是家人一樣親切。但是不知道爲什麽,比爾覺得急溪鎮總給人一種怪怪的感覺。
在加入開墾團并駐守羅斯鎮後,比爾終于明白爲什麽急溪鎮給自己的感覺不太好了,用一句話就能說明白:不合時宜。
急溪鎮裏的生活氛圍和外面的世界相差太遠,就連弟弟帶隊打了一個又一個的漂亮仗,也要想方設法不斷地給自己的行動尋找一個合理的、正确的、無懈可擊的理由。
比爾覺得艾格每次在大會上講課,就是在對董事會進行行動解釋,他以前在電視劇上看到過,有一句話叫什麽來者:“你需要對董事會負責。”
但是現在這個世界上,哪裏還有那麽多的講究,一個人能打肯幹,讓他上就行了。
最讓比爾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董事會真的因爲艾格私自行動打下了儲物倉庫把他給處理了。
真的要瘋了不是。
秩序和正義,這兩個仿佛存在于上一個世界的東西,當今竟然還是急溪鎮的主流思想。
知道外面的幸存者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嗎?
比爾認爲,任何一個覺得人性原本無比崇高的人,一旦看到野狗把落單的感染者拖回狗窩裏,然後将感染者當做儲備糧一點一點的吃掉時,沒人還會相信人性有光輝。
人性就從來都沒有過光輝,每個人生下來就有罪,這是洛克神父說過的。
比爾很幸運,他沒見到過野狗活吃感染者,他隻見到過被野狗啃得隻剩下軀幹,還沒斷氣的感染者。
所以比爾對人性是相信一半,懷疑一半。
昨天,比爾接到通知讓他協助防守羅斯鎮,今天他又突然接到通知,讓他帶隊盡快到急溪鎮。當比爾趕到急溪鎮後,在别人的指引下,在醫院找到了艾格。
見到艾格的第一眼,比爾吓了一跳。
才兩三天不見,艾格從一個活力四射的精神小夥,變成了一個虛弱頹廢的病人。
“奧利弗,你怎麽了?”比爾看到艾格後,連忙幾步走到床邊。
自從血疫爆發後,比爾還第一次看到有人生病。
人體被感染後,原本身體有機能性疾病的人,絕大多數沒有躲過血疫之災,就算是躲過了第一波變異,也沒躲過第一波襲擊。
而一些患有感染性疾病的人,哪怕是aids,神迹一般瞬間就痊愈了。
這麽說,想要生病,在當下并不是一個簡簡單單能做到的事情。
比爾在聽艾格向自己講述了當前情況後,果然頭大了。
在比爾腦子裏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帶人把摩根大樓物資倉庫搶了就跑。
這事他做過,輕車熟路。
比爾把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趕出腦子,他決定先聽聽弟弟說想要怎麽做。
“我想組織一次聯合行動,殺死血疫之心。”艾格想以最堅定的态度對着比爾表達自己的意願,但是他的體力不支持說出如此有力的話語。
不過艾格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把比爾和凱特都吓了一跳。
埃文斯兄弟會慘敗的景象還曆曆在目,難道艾格想把兩個團隊的人全部組織起來去和血疫之心拼命嗎?
就算是當前團隊的裝備比當初埃文斯兄弟會更強,但是在絕對的數量面前,這點人根本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如此一仗,不說輸了如何,就算是赢了又有什麽意義。
“我反對!”比爾對着艾格急切地大聲說道,他知道弟弟在血疫爆發後,出了無數次外勤,堪稱百戰百勝,但是弟弟這次明顯是自我膨脹了。
“比爾,你的反對意見很重要,不過我希望你能在聽完我的行動計劃後再提出。”艾格對着比爾說道,他從床上坐起來,然後穿上了鞋子,對着比爾等人說道:“走,我們去找尼古拉斯,然後我爲你們講述接下來的行動計劃。”
艾格帶着比爾等人帶來了摩根大樓的職員辦公室,這裏已經被改造成了一個小型電影院。
艾格到了辦公室後,找了一個寬大的vip沙發坐下來休息,在他的吩咐下,尼古拉斯叫來了許多人,當他将一張電子地圖投屏到大電視機上後,艾格拿起一個掃把作爲指揮棒走到了電視機旁邊,他将向大家講述接下來的行動計劃。
參會人員有福音團隊和開墾團的兩隻外勤隊全體成員,除了還在隔離中的庫克,這兩隻外勤隊就是這次聯合行動的主要執行者。
除了外勤隊的人員外,福音團隊的所有在家董事全部到場。
過了好一會,職員室的門被推開了,喬安娜推着一個坐在輪椅的女孩進來了。
莉莉第一次參加這種會議,她非常奇怪爲什麽艾格會叫上自己。
艾格需要向他們講明白這次行動的計劃、目的、意義,以及萬一行動失敗,接下來該如何應對。
沒有客套話,艾格用掃把杆指着屏幕上的電子地圖直接說道:“根據準确消息,普多市區裏出現了一個成熟體血疫之心。我們這次組織聯合行動,目的就是搶在下一波感染者潮爆發前摧毀血疫之心。”
艾格這個消息并不是每個人都知道的,絕大多數董事會董事也是第一次知道這個消息,他們不由得都吃了一驚。
随後,艾格将自己昨天講述過推論又重複了一遍,立刻所有人都明白了當前情況的嚴重性和緊迫性。
“昨天我們在托多鎮進行近距離偵查時,我受到了血疫之心的精神沖擊,所以神智出現了短暫的失常,現在已經恢複許多了。好消息是,我們利用精神沖擊的探知功能,尼古拉斯用三角定位法計算出了血疫之心的位置。
讓我們來看看,它的位置就在……”
艾格示意尼古拉斯将地圖放大,随着地圖漸漸放大,地圖上的兩個緊挨着的三角形尖指着的區域越來越清晰。
“它的位置就在……”艾格突然轉過頭對着尼古拉斯說道:“這是什麽鬼!”
原來三角形的三角尖并不是艾格原本預想的一個小點,而是一個直徑起碼有兩三百米的大圓。
尼古拉斯解釋道:“隊長,我已經盡力了。
我們雖然在測量時數據很精準,但是失去了gps信号後,我們在測量時的位置并不精确。這是我放大了地圖後通過一點一點辨認和對比才最終确定的測試位置,但是因爲必然存在誤差的可能,所以我加了一個偏差值進行糾正。結果就是這樣了。”
“好吧,如大家所看到的,血疫之心極有可能在這麽大的一片區域。”艾格說道:“見鬼,這還有一棟居民樓是不是?這得有多少房間!
尼古拉斯,我嚴重覺得需要再去定位一次。”艾格一看地圖,直接否定了行動計劃。
沒有詳細精準的情報,冒然行動等于是自尋死路。
一聽到艾格還要去再偵查,尼古拉斯立刻說道:“别急!隊長,你再看看我的結果分析。”
尼古拉斯在電腦上操作了幾下後,那個圓圈像是靶子一樣,被畫成了一個個同心圓,同心圓的圈裏,還寫着xx%的數字。
艾格看了一下,95%的概率,全部集中在一個披薩店上,99%的概率集中在披薩店以及它的停車場那個圈裏。
“剩下的1%你給我弄了這麽大的一個圈?”艾格難以置信的看着尼古拉斯,尼古拉斯對着他聳了聳肩。
這不能怪尼古拉斯,這叫職業精神,翻譯一下就叫“一旦測算結果錯的離譜,我也預料到,并提醒你了”。
99%的精确度,沒跑了,血疫之心就在這個披薩店裏。
艾格重新對着大家說道:“近距離偵查的第一個收獲如同大家所見,我們有99%的把握确定了血疫之心的位置就在這個披薩店,或者是它的這個停車場裏。
第二個收獲是,我們發現血疫之心在這個範圍内,可以指揮所有的感染者進行定向移動。”
艾格示意尼古拉斯将地圖收縮,然後大家看到地圖上出現了一個紅色的圓圈,圓圈的圓心就是普多市裏的那個披薩店,半徑寫着10km。
“我的攻擊計劃非常簡單。”艾格用掃把杆指着托多鎮,他說道:“先兵分兩路,第一隊作爲誘餌,從這個位置開始,然後慢慢沿着圓弧畫一個半圓,達到這個位置。
誘餌的作用就是将盡可能多的,我希望是全部的感染者,吸引到普多市的北面。然後,第二隊從托多鎮插入,快速到達圓心,擊殺血疫之心,然後撤出。”
果真是簡單明了,就和把大象放進冰箱裏一樣。
“我反對!”比爾聽到艾格講完了自己的行動計劃後,立馬大聲反對道。
“理由呢?”艾格對比爾的反對并不生氣,話說這麽大的計劃,沒人反對才不正常。
“第一隊不可能能吸引那麽多的感染者。”比爾想都沒想就說道。
“是可以的。”艾格對着比爾的疑問解釋道,“血疫之心對感染者成片死亡極爲敏感,尼古拉斯擊殺了十來個感染者後,血疫之心很快拉了幾百個過來。
我認爲這是一種報複性反應,但是海德米醫生提供了另外一種很有趣的說法,她認爲這很像是身體免疫組織的免疫反應。
所以,你們需要的是打疼它,它越疼就會派出越多的兵力。”
“我們?”比爾抓住了關鍵點。
“對,你們。”艾格說道:“你們将配備大量的化肥爆炸物。後勤隊非常了不起,他們不光是生産出了固定式的爆炸物,還生産出來了便攜的投擲型爆炸物,可以直接在車上邊跑邊扔,一點都耽擱逃跑。”
“我反對!”比爾一聽,這次是真急了,“你這樣子根本沒辦法帶隊突擊。誘餌的事情由你來做。”
艾格搖了搖頭,堅決把比爾的反對駁了回去,他對着比爾說道:“比爾,這事還真的隻能由我來。你能隔着幾百米把火箭筒打進披薩店的窗戶裏嗎?
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