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春節,周秉昆又得去外地出差,現在燕京、濱海兩地沒有合适的人管理,他隻能繼續盯着。
臨走前,他跟莊自強見面聊招聘管理人員的事,他家在吉春,總不可能長年累月的在外面跑。
莊自強也答應他隻要招到合适的人,就讓他回來。
說完了正事,周秉昆說起了買房子的事,他們倆見完面,周秉昆準備去看一處房産。
如今吉春市還沒有放開私人房屋買賣,都是老百姓私底下用“兌”的方式來買房子。
莊自強立刻想到劇中周秉昆買房子被騙的事,實際上他買那個房子的房主是個二房東,真正的房主因爲曆史問題前些年跑回了蘇聯。
周秉昆賣完房子幾年之後,人家房主回來,因爲房主是外國友人,周秉昆被迫給人家騰了房子,又搬回了光字片。
那個時候是因爲再沒有買房子的錢,現在周秉昆和鄭娟夫妻倆每個月的收入在這個年代已經是最頂尖的那一撥。
除了一些生意做起來的老闆,一般人跟他們夫妻倆真比不了。
但莊自強還是好心的提醒了一句,“買房子是大事,得多注意。不少房子以前都有遺留問題,你買之前最好是去房管所和周圍鄰居多打聽打聽,沒壞處。”
“我記住了,到時候我讓鄭娟去打聽打聽。”
“成,那就這樣。”
送走了周秉昆,莊自強也想起了自己的婚房問題。
自己快和孫小甯結婚了,得有個屬于自己的家。
大院那房子是公家的,老頭兒、老太太一沒,人家上面就得收回去,到時候他們家不就無家可歸了嘛!
不過現如今沒有什麽商品房,要買個心儀的房子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主要是他住慣了大院那寬敞、舒适,要啥有啥的獨棟别墅。
他找遍了政|府大院的周邊,也沒見着有合适的地方。
想來想去,自己建是最方便的。
想到就做,在沒有商業地産的年代,城市規劃管理并不嚴格,隻需要稍微做一下努力,莊自強便在距離政|府大院不到一公裏的長慶胡同裏買到了一棟房産。
房産原本是解放前一處富商的産業,是一棟俄式的二層建築,房屋建築質量沒得說,四十多年的老房子别說是主體結構,就是很多裝飾的構築物仍舊完好無損。
莊自強花了五千五百塊錢買下了這棟建築,在這個年代絕對是一筆天價了。
保存這麽好的房子推倒重建有些可惜,再說時間也來不及,所以他打算找人重新裝修一下。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幾年改革開放,讓大家的生活都方便了很多。
正當他忙着新居裝修的時候,突然接到了父親昏倒住院的消息,莊自強急忙往醫院去。
“冬梅,情況怎麽樣了?”
郝冬梅滿臉焦急,“還在手術室裏搶救,說是腦出血,現在還不知道情況。”
“怎麽回事啊?怎麽就突然暈倒了?”
“就是今天工作的時候,爸中午沒休息,突然就倒了。”
在兄妹倆交談的時候,母親金月姬坐在醫院的走廊上,一言不發。
莊自強和郝冬梅說完之後,走過去握住了她的手,“媽,沒事的。”
金月姬搖了搖頭,聲音喑啞,“這輩子,我和你爸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活到這把歲數,知足了。”
郝冬梅含着眼淚道:“媽,您别這麽說。”
金月姬苦笑了一聲,“傻孩子。生老病死,誰能抵抗得了?都放寬心吧。”
莊自強很佩服老太太臨危不亂的鎮定,他坐在走廊的長椅上,心裏一團亂麻。
如果論感情,他跟金月姬的感情要更好一些,往日裏他跟郝少民也親切不起來,可如今他躺在手術室裏,自己卻根本無法做到心如止水。
莊自強想到了過去一年多相處的點點滴滴,郝少民看似不近人情,但偶爾也會流露出舐犢情深的一面,他隻是不善于表達而已。
手術室外的時間總是格外漫長,直到提示燈熄滅的那一刻,一家人的心全部提了起來。
醫生從手術室出來,一臉遺憾,所有人都失望了。
郝冬梅嗚咽着攤在長椅上,周秉義安慰着她,莊自強也紅了眼眶。
母親金月姬歎了口氣,面容悲怆,但神色堅定。
“黃秘書!”
“诶,金阿姨!”黃秘書擦着眼睛道。
“準備後事,通知各位領導。”
“好的,我這就安排。”
黃秘書走後,母親金月姬道:“行了,别哭了。人死不能複生,哭沒有任何意義。你爸走的也算痛快,沒遭罪。可惜是沒見着自強結婚……”
郝冬梅哭的更厲害了,莊自強也不禁悲從中來。
他的到來并沒有改變郝少民的命運,依舊是在這個春天,他走完了人生的最後一程。
不過和原本相比,他見到了失散多年的兒子,也算是彌補了一個遺憾。
到了郝少民這個級别,生老病死已經不是自己的事,在他去世後,治喪委員會迅速籌備了起來,身後事根本不需要郝家人操一點心。
連續幾天的吊唁、追悼,莊自強看到了不少大人物。
他才切切實實感受到,郝少民這個男人手中曾經掌握的權利是何等的恐怖。
可這一切,都随着他的逝世變成了過眼雲煙。
郝家從政的隻有周秉義這個女婿,現在還隻是個坐冷闆凳的小幹部,在外人看來,顯赫一時的郝家,落寞了。
郝少民落葬後,各部門的領導專程登門慰問了一番,然後郝家便冷清了下來,雖然他們還可以住在大院裏,但可以明顯感覺到周圍的肅靜。
莊自強以前總覺得“人走茶涼”這個詞表現的應該是裝逼打臉的那種矛盾套路,可如今他才感受到什麽事真正的人走茶涼。
明明所有人還都跟以前一樣,該對你笑還是對你笑,該說好話時還是說好話,但那種熱情背後的冷淡,卻如同你身處溫暖的室内看窗外的冰天雪地,越發的感受到那股冷意。
所以,在父親走後,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江遼省出版社的工作辭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