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要在米西亞工作,晚上還要去三傻盯着,這兩個多月以來,莊自強無論是體力還是精神都處于非常疲憊的狀态。
晚上回到家中隻來得及卸完了妝,便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睡到淩晨,一陣手|機|鈴|聲響起,莊自強強撐着眼皮接起了電話。
“喂,爸!”
“喂,漫妮啊!你爺爺要不行了,你請個假陪我和你媽媽回老家一趟吧!”
爺爺?
王漫妮的記憶湧現,她真正的老家在宿遷,父親年輕的時候因爲工作分配到了衢州,又娶了母親,從此便在衢州紮下了根,現如今宿遷老家還有爺爺和小叔一家。
在王漫妮的記憶裏,爺爺和小叔一家的印象是非常模糊的,從小到大她跟爺爺和小叔一家見面的時候并不多,很多時候兩三年才會見上一面。
這并不是王漫妮父親不孝順,而是因爲老家重男輕女的風俗所導緻的。
父親作爲老大,隻生了一個女兒。而小叔家裏則生了兩個兒子,爺爺早就說過養老必須在小叔家養,他死以後,家裏的東西也都要留給小叔一家。
“爸,我知道了,我馬上訂票,我們到宿遷彙合吧!”
“好,就這麽說定了,我們電話聯系。”
挂斷了電話,莊自強喝了口水,緩了一會兒,收拾一番之後輕裝簡行,直奔車站。
登上清晨的第一班高鐵,莊自強回到了宿遷老家。
對于父親口中的老家,王漫妮的記憶是完全陌生的,她出生在衢州、成長在衢州、工作在魔都,對于宿遷這個老家并沒有感情。
出了車站,莊自強撥通了父親的電話,父親此時剛到車站不長時間,一家三口彙合後,打了一輛出租車往小叔家趕去。
出了SQ市中心,然後是郊區,車子越開越偏。
小叔家,也是父親的老家,是在宿遷的農村,爺爺年紀大了以後,贍養是由小叔做的,父親每個月工資的一半打給小叔,作爲爺爺的贍養費用。
距離老家越來越近,父親的神色也越來越緊張,他甚至不敢撥通小叔的電話,生怕聽到不好的消息。
出租車停在一幢二層小樓前,莊自強和父親下車。
進了院子,發現小叔家正在吃早飯,小叔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已經分家,在村裏蓋了一幢二層樓,現在小兒子還沒有結婚,跟小叔夫妻倆住在一起。
“大哥大嫂,你們回來了?”見到他們一家,小叔一家起身。
父親看到一家人不緊不慢的吃着早飯,眉頭緊皺,他憂心爺爺的病情,焦急道:“爸呢?爸情況怎麽樣了?”
“爸在小屋呢!”
小叔引着父母去看爺爺,小嬸則打量着莊自強,“你是漫妮吧?都這麽大了?”
莊自強對她笑了笑,伸手不打笑臉人。
她追上父母,來到一樓的廚房邊的小屋子,兩三米見方,屋内除了床和床頭櫃别無他物。
爺爺此時躺在床上,兩頰消瘦,臉色枯黃,閉着眼睛,嘴巴一張一翕,處于昏昏沉沉的狀态當中。
父親看到屋内的情形,眉宇間有一絲憤怒閃過,但現在爺爺的病情是頭等大事,他隻能按下心中的憤怒,問道:“爸現在情況怎麽樣?去過醫院嗎?”
小叔含糊其辭道:“去也沒什麽用,油盡燈枯了,就是捱日子。”
“什麽叫沒什麽用?連什麽病情都不知道,你打電話不是說病情嚴重,讓我準備喪葬費嗎?”
“是啊,确實是嚴重。大哥你看看,現在爸都昏迷不醒了。”
父親沒有理會小叔,趴到爺爺床前輕聲的呼喚着他。
過了好一會兒,爺爺睜開了眼睛,見到是父親,他眼中閃過激動之色,緩緩的擡起胳膊,骨瘦如柴。
“大哥,你看看爸瘦的,這都是得病給鬧的。我也是看爸情況不太好了,才打電話叫你回來的。我連棺材和裝老衣服都置辦好了。”
小叔在旁邊喋喋不休,父親聽到關于爺爺身後事的安排忍不住痛哭起來,他沒有發現爺爺眼中的痛心和厭惡,那并不是對趴在床頭的父親,而是對站着的小叔。
莊自強對于小叔一家的尿性一清二楚,實際上爺爺根本就是被這一家子畜生給硬生生餓到瀕臨死亡的。
他走到床邊,拉住了爺爺的一隻手,說道:“爺爺,我是漫妮啊,你有沒有什麽話想對我說啊?”
爺爺費力的張着嘴,卻說不出來話。
“爺爺,你别着急,想說什麽你給我寫出來也行。”莊自強伸出手去。
見此情景,小嬸急了,過來拉住莊自強,“哎呀,漫妮。你爺爺都快不行了,你就别折騰他了。”
“就是就是,還是讓你爺爺歇着吧,讓你爸多看你爺爺兩眼。”小叔也在一旁附和道。
莊自強沒有動,反而将小嬸推開,執意道:“爺爺,沒關系,你寫給我看。”
小嬸見他不聽勸阻,惱怒道:“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懂事,你爺爺都病成這個樣子了,你還折騰他,你到底還有沒有點孝心?”
父親見小嬸話說的難聽,沉聲道:“漫妮跟他爺爺說幾句話還不行嗎?”
“大哥,我們不是那個意思。”小叔辯解道。
父親對莊自強的執拗有些疑惑,但他相信自己的女兒不是無理取鬧的人,“爸快不行了,漫妮從小跟她爺爺沒見幾面,難道這個時候說幾句話都不行嗎?”
父親搬出親情大義,小叔夫妻兩人也不敢再攔阻,隻能眼睜睜看着爺爺在莊自強手掌上緩慢的比劃着。
“飯?”爺爺的手很無力,半天才寫下一個字,莊自強立刻就看出來那是個什麽字。
“爺爺你要吃飯?你很餓嗎?”
莊自強在問的時候,小叔忍不住出聲道:“漫妮,他爺爺現在病情嚴重,根本吃不進去東西。”
莊自強沒有搭理小叔,他繼續問道:“爺爺,你是餓了要吃飯嗎?你要吃飯就眨兩下眼睛。”
爺爺這次的動作終于快了,眼皮飛速的眨了兩下。
父親此時也看出了貓膩,他怒聲問道:“爸多長時間沒吃飯了?”
“大哥,我不說了嗎?爸病的厲害,根本吃不進去東西。”小叔兀自狡辯着。
莊自強拉住了父親,“爸,先給爺爺喂點吃的再說。”
父親這才反應過來,當務之急是給爺爺喂飯,他走到餐廳,把小叔他們家正在喝的粥端了過來。
“爸,我喂您吃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