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身體素質遠超常人,再加上現成的青石路,隻花了半個時辰便登上山門。
山門前一左一右站了兩名新苗,見孫長老帶人上來,連忙雙手合十,齊聲喊道:
“有客到!恭迎各位施主臨門!”
孫阿石點點頭,不做停留,徑直穿過山門殿,直接将衆人帶到大殿前的空地上。
這片簡陋的小廣場上已經擺了上百張桌椅,專供修士們歇息等候,不過沒料到會有這麽多人來,桌椅有限,若等會還有晚到的,隻能委屈點站着。
衆人一到,流焰兒便帶領其餘六名新苗上前,将散修們一一引到座位,剛剛坐下,就有安排好的凡人雜役端上香茗,井井有條。
孫阿石則親自将曹功命和常彥帶到最前方的主位坐下,讓兩人先喝點茶水休息。
等散修們各自落座,前方三開間大殿正門便從内打開,走出幾名修士,身材樣貌雖然各不相同,但俱都身穿漆黑僧袍,頭戴暗金戒箍,正是「無上菩提宗」的衆位門人。
不過領頭的卻是位銀發飄飄的美豔少女,并未見到掌教齊樂的蹤影。
在場散修見狀,立刻竊語起來。
“是要開始了嗎?怎麽沒見到齊掌教?”
“就是這小姑娘殺了陳清?真的假的?”
不光其他人,孫阿石見狀也是暗自納悶,明明自己下山前師傅還在殿裏,這一眨眼的功夫跑去哪了。
他心中雖然疑惑,但面上表情還是不變,上前與長老白葬玉耳語一番,說的自然是兩位不速之客的到來。
白葬玉聽後黛眉輕皺,微微颔首,開口說道:
“諸位同道,曹長老,常仙師,有禮,貧僧乃「無上菩提宗」長老玄藏,歡迎各位前來參加本門收徒大典,不過眼下吉時未到,還請稍待片刻,本門準備了些許粥水,各位可自行前往香積廚食用。”
曹功命起身回了一禮,口稱悉聽尊便。
倒是常彥沒什麽表示,臉上還閃過一絲不耐之色。
坐在後方的康老六一直死死盯着常彥,恰好被他看到對方表情,這家夥眼珠子一轉,竟主動上前攀談起來。
其他人聽白葬玉這麽一說,雖然有些奇怪爲何不見掌教身影,但畢竟客随主便,那就等等吧。
還有不少散修起身,急沖沖的詢問身邊雜役香積廚的位置,倒是一點都不關心齊樂下落。
莫左見他們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樣子,正在納悶,就被身邊的王老實拉起,目标也是香積廚。
原來這些人都是昨晚嘗過「碧波粥」的,知道此粥的妙處,觀禮早點遲點都不所謂,還是喝到自家肚子裏的靈粥比較實在。
不過這也隻是權宜之計,若齊樂久久無法現身,那這大典可就成了笑話,對「無上菩提宗」的剛剛建立起來的聲望将是毀滅性地打擊。
在這關鍵的時候,齊大掌教到底跑去哪了呢?
就在半個時辰之前,齊樂還在大殿中等着慶典開始,突然殿外傳來幾聲熟悉的鹫鳴,出去一看,便見到兩隻婆栖石鹫正在空中來回飛舞。
齊樂心中一驚,其中一隻不是載着沙萬裏接人去了嗎?怎麽自己就回來了。
事有蹊跷,等這隻石鹫飛到齊樂身邊,也不落地,反而不停地用長嘴拍打自己後背,齊樂立刻醒悟過來,這是要自己跟它走,看來是沙萬裏那邊發生了什麽意外。
齊樂不敢猶豫,叫來白葬玉,簡單交待一番,要她先鎮住場面,其他一切等自己回來再說。
好在現在除小師弟之外,門内還有孫阿石和提毗兩名煉氣後期修士,即便自己不在,安全也有所保障。
事不宜遲,他也來不及通知其他人,立刻帶上兩頭石鹫,騰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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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西海之上,一場人數差距懸殊的戰鬥正在激烈的進行着。
戰場是一艘破舊漁船的甲闆,一邊是漁船上的幾十名船員,另一邊則隻有兩個人,不對,準确的說是兩人一獸。
可此時戰鬥局面恰恰與人數相反,人數少的明顯占着上風。
原因很簡單,這兩人都是修士,而且都已是煉氣圓滿的修爲。
漁船這邊雖然人多,卻隻有一名年老修士還在戰鬥,其他人在強大的修士面前就猶如蟲豸一般。
年老修士秃頂長須,原本就不高,背上還背着一副厚重的龜殼,身形越發佝偻。
他也是煉氣圓滿,但此時以一敵二,隻能苦苦支撐,這還多虧他修煉的功法正好擅長防禦。
在他身後,便是漁船上幾十名毫無戰鬥力的凡人和另一名失去戰鬥力的修士。
“沙叔叔,我們會死在這裏嗎?”
一個長得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坐在滿身是血的修士身邊,一臉平靜地問道。
這名修士不是别人,正是剛從無間地獄回來,拜入「無上菩提宗」的沙萬裏。
“不會。”
此時他的樣子十分凄慘,嘴角還在不停地留着鮮血,但語氣依舊無比堅定。
當他發現那艘熟悉的法舟後,立刻決定放出婆栖石鹫回山報信,而沒有選擇獨自乘坐它逃走,因爲他相信齊掌教,不對,師傅,一定可以及時趕來,救下衆人。
不是冤家不聚頭,沒想到十二年後,他又碰到了當年準備劫掠漁船的那夥海賊,對面那個指揮「巨木猿」的猿臉修士正是當年在他臉上留下傷疤之人。
隻可惜這麽多年過去,雖然自己也已經成爲修士,但對方卻已是煉氣圓滿,隻是一拳,他就渾身骨骼盡碎,動彈不得。
其實沙萬裏隐居的小島離方寸山的直線距離并不遠,婆栖石鹫飛了一天就到了。
等他到了島上,發現當年救下他們的水族散修歸老爺子也在,便将自己拜師的事說了,歸老爺子當機立斷,立刻要大家以最快的速度收拾行李,跟沙萬裏回無上菩提宗。
可當漁船航行了六天,快要抵達陸地之前,沙萬裏看到了那架曾經無數次出現在自己噩夢中的法舟。
通體漆黑,狹長如梭,法舟兩側各印了一朵滴血的梅花,就是它,正是當年襲擊漁船的那夥。
本來這架法舟是對破破爛爛的漁船毫無興趣,甚至它都已經從漁船上空飛過。
就在沙萬裏松了一口氣的時候,法舟竟突然折回,兩名修士一躍而下,落在甲闆,其中那名猿臉修士第一句話便是:
“老烏龜,還記得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