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聽濤對獲勝歸來的陳聽湖點點頭,對他的表現還算滿意,不過後者雖然輕松取勝,卻是一臉的陰郁,看來還在惦記着差點到手的法器。
其實郭聽濤也是一樣,本以爲這次大比隻是走個過程,哪想到第一場就遇到個下馬威,雖然扳回一城,但他心中怒氣還是未消,偏偏此時他又聽到周圍散修都在讨論對方宗門,言語之中竟然頗多稱贊,心中愈發不爽,眼中殺意漸濃。
郭聽濤可不是個胸懷寬廣的人,他趁着下一場開始前的間隙,将準備登台的吳思寅叫到跟前,耳提命面一番。
吳思寅這個前幽影閣長老在郭聽濤面前唯唯諾諾,不停點頭應是,一副忠心耿耿,準備爲新東家上刀山下火海的樣子。
這家夥跟「無上菩提宗」早有私怨,之前在惡鬼村的鬼墟就被齊樂當衆折了面子,他沒想到這廢物掌教還從遺迹活着出來了,不過沒看到那隻可惡的猢狲,想必已是死在裏頭了。
之前他在幽影閣發動内亂,結果兩敗俱傷,轉眼就帶着幾個弟子重新投入死敵門下,還繼續當上了長老,絲毫不知廉恥爲何物。
這次他爲玉清門出戰大比,對手如此孱弱,正好可以好好表現一番。
别看吳思寅在遺迹裏表現得極爲不堪,無論是面對散發少年阿劣還是最終試煉時面對修爲遠低于他的大結巴,都是落荒而逃,但此時他帶着自己的二品「雷鬼」站在擂台,環顧四周,卻自覺意氣風發,威風八面。
剛才郭聽濤就是要他不要留手,憑他煉氣七重的修爲,務必要盡快擊殺對手,震懾一下在場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散修。
而他的對手不是别人,正是前靈台鎮「碧落齋」的散修,貝小貝。
其實按理說這次無上菩提宗六個人裏頭,除了齊樂和白葬玉,修爲最高的就是煉氣五重的貝大貝,這一場理應由他出戰,但是貝小貝專門找了齊樂說情,他這個兄長有個毛病,見血就暈,所以從來就不跟人争鬥,以前有人在碧落齋鬧事他也從不還手,沒少受欺負。
這事沒法勉強,所以齊樂上一場才安排高文蘭出戰,這場也隻能由貝小貝出場,現在宗門能打的剛好五個人,不多不少。
貝大貝看到代替自己師兄如今受傷昏迷,也是十分内疚,一直守在她身旁,沉默不語。
大家也都知道他是事出有因,并沒有埋怨責怪之語,跟高文蘭最親近的流焰兒見他一臉自責,反而還一副小大人的模樣,過來安慰他。
所以接下來代表「無上菩提宗」出場的隻能是煉氣四重的貝小貝,巧的是,這回齊樂有了前車之鑒,在他上台前也叮囑了一番。
貝小貝之前在「碧落齋」做了幾年生意,剛一登台,就有不少散修認出他來。
“這不是?貝小貝嗎!這小子也當了和尚,還起了個法号噢。”
“大貝小貝兩兄弟都在,齊掌教不是說了嗎,碧落齋的杜中流就是玉清門害死的,他們兩個要想報仇也隻能加入無上菩提宗了。”
“貝小貝!别胡鬧,人家可是煉氣七重,你别上去送死了。”
貝小貝之前在碧落齋迎來送往,生意做得公道,爲人也十分和氣,因此人緣不錯,台下甚至還有替他擔心的。
這倒是出乎齊樂的意料,頗有深意地看了看場上這位貌不驚人的徒弟。
貝大貝一臉決絕地站在台上,可惜他跟吳思寅的雷鬼身形相仿,都是又矮又瘦,像兩兄弟一般,再加上一個瘦老頭吳思寅,看着十分喜感,除了有個别熟人擔憂外,反而引起陣陣哄笑。
比鬥剛開始,牟足了勁的吳思寅就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馭使雷鬼振翅上前,而貝小貝則連忙朝雷鬼打出一道「烈火符」,有點狼狽。
吳思寅哪會怕他,不過他生性謹慎多疑,生怕又有什麽陷阱,穩妥起見,還是操控雷鬼向旁一閃,誰知對手卻不進反退,立刻向後一躍,高聲喊道:
“吳仙師好手段,貧僧吾玉甘拜下風。”
說完貝小貝頭也不回的飄然下台,根本不理還想着好好露一手的吳思寅,一整套過程如行雲流水般流暢,連發型都絲毫不亂,明顯是早有預謀。
台下觀衆立刻哄笑一團,這無上菩提宗的修士也太逗了,每一個都出人意料,還有玉清門的吳思寅,一副老子褲子都脫了,你卻拍拍屁股走人的表情,隻得黯然下台,不知道的還以爲兩人弄反了輸赢。
貝小貝回到石亭,臉上表情卻不像在台上那麽灑脫,畢竟他也是年輕人,誰都希望自己可以像個英雄一般得勝歸來,而不是臨陣脫逃。
“師傅,我。。。”
齊樂卻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小貝,爲了宗門你受委屈了。”
要知道剛才無論是流焰兒大勝而歸,還是高文蘭力竭昏迷,齊樂都如穩坐釣魚台一般,紋絲不動,此刻竟專門起身安慰他。
他這場自己是專門交待了的,兩人修爲差距太大,他無論如何都敵不過吳思寅,與其冒險一搏,還不如幹脆點認輸,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傷亡。
流焰兒和貝大貝也上前跟他說了兩句,貝小貝性格跟高文蘭不同,難過勁很快就過去了,反而開始擔心接下來的比鬥,按照規矩,剩下兩場「無上菩提宗」都不容有失,可這兩場的對手全都不是善茬。
齊樂迎着衆弟子既擔憂又期盼的眼神,摸了摸光頭,重重地說道:
“大家放心,接下來就看師傅和師叔的。”
說完便将目光投向一旁獨自打坐的白葬玉。
她自從齊樂重返方寸山後,每日都在房中參悟新的「菩提多心經」,短短十日就有所收獲,在今早達到煉氣八重,剛好趕上這一場至關重要的比鬥。不過她剛突破完,境界還不穩,所以入場後就一直在抓緊時間打坐修煉。
“靈台鎮宗門大比,第四場,無上菩提宗,玄藏,對陣玉清門,陳清。”
這邊擂台上張福德也喊出接下來比鬥的雙方,如無意外,這位姓陳名清之人,應該就是郭聽濤專門從「淩雲山莊」挖來的煉氣後期修士。
與此同時,白葬玉也終于有所動作,她将頭上的鬥笠摘下,輕扭玉頸,一頭銀白如霜的長發如同漫天銀河墜入九天,此前隐藏在陰影之下的絕世容顔得見天日,一覽無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