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打了個極響的酒嗝,一股濃郁到刺鼻的酒氣瞬間彌漫全場,也不知這幾天到底有多少瓊汁玉液進了他的肚子,味道之大連隔着老遠的陰依依都能清晰地聞到。
這個酒嗝仿佛讓他清醒了點,眼看雷鬼已經殺到身前,黑色長棍迎面揮來,他輕皺眉頭,擡起手中酒葫蘆,吸了口靈酒,直接噴出。
這口酒的速度并不快,隻是軟綿綿的飛出,可沒有人敢小觑,剛才那兩滴酒珠的威力還曆曆在目,何況這一口蘊含真元的靈酒。
吳思寅連忙命令雷鬼閃躲,雷鬼自己也本能的感覺不對勁,第一時間收回攻勢,使勁揮舞雙翅,想要閃躲,可這口酒好像早就料到它躲避的路線,依舊不急不慢的擊中雷鬼胸口。
這下雷鬼遭了秧,似乎被上古巨人拿了把千斤重錘砸到一般,立刻飛出十幾丈,躺在地上動彈不得,胸口更是留下一塊巴掌大的焦黑痕迹,如同被烈火灼傷一般。
吳思寅見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鬼魂遭此重創,心疼得眼淚都要掉下來,立刻吓得倒退幾步,更加不敢上前。
“煉氣期大圓滿!你竟然已經達到煉氣圓滿!”
陸行雲見到阿劣這招後立刻大聲喊道,隻有與築基期一線之隔的煉氣圓滿修士才有如此大的威力。
流青山與黃文成也硬生生停下自己的攻擊,不約而同的收回兵刃護在胸前。兩人都感覺自己被對方盯上,刺骨的殺意在提醒他們不要輕舉妄動,不然剛才的雷鬼就是前車之鑒。
差距太大了,流青山心想,這還隻是煉氣圓滿,那在他上面的築基,金丹,乃至化神會是什麽樣的存在?
阿劣臉上依然是醉意熏人,他緩緩站起,一歪一扭地朝陸行雲走去,至于離他更近的流黃二人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徑直穿過。
即使阿劣一身酒氣,渾身都是破綻,但黃文成和流青山依然不敢動彈,隻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大搖大擺地走過。
陸行雲見三名手下全都如此不堪重用,勃然大怒,胸中生出一股殺氣,大吼一聲,接着挺劍上前,一副不顧一切的樣子。
不知天高地厚的他不覺得自己會比對方差多少,他對自己的劍法有信心,從小到大所有人都誇他是天才,憤怒已經占據了他的大腦,他甚至覺得就憑自己那麽多符咒丹藥,耗都耗死對方。
可是還沒等到他上前兩步,突然眼前一花,一道掌影飄過,啪!怎麽回事,啪!啪!又是結結實實的兩記耳光。
陸行雲呆立當場,細皮嫩肉的俊臉立刻像打了氣紅氣球,又紅又腫,同時他雙目圓睜,像看到什麽恐怖至極的東西,額頭雖然爆出青筋,卻毫無殺傷力,給人感覺就是一副小娘子被丈夫捉奸在床,剛被打完的委屈樣。
他大腦完全停止了思考,隻剩下一個聲音,剛才發生了什麽?
始作俑者此時已站在他身前,冷冷的看着他,這三巴掌算是清楚明白地告訴了陸行雲,他與對方的差距,就像珍珠與沙礫,就像明月與月餅。
他想說點什麽,但喉嚨裏卻怎麽也發不出聲音,隻覺得自己雙腿有點發軟。
每一息都像漫漫長夜一樣難熬。
還好眼前披頭散發的酒鬼主動開口了,他的聲音并不像外表那麽放蕩不羁,反而十分溫柔,即使如此,在陸行雲聽來還是覺得這是世界上最刺耳的聲音。
“這三巴掌我是替三位莊主打的,看在淩雲山莊的面子上,這次我放過你,但下次我心情不好的時候,也許會想起今天有個人想殺我,到時可别怪我來找你。”
陸行雲聽到此話後第一反應竟然不是憤怒,而是心中一松,是的,雖然他不想承認,但是他真的打心底裏怕了,他隻想跑得越遠越好。
不過還沒來得及開口回答,阿劣就轉身走到懸崖邊,先是擡頭看了眼天空,然後縱身一躍,頭也不回地跳下山崖。
剩下幾人都手足無措,不知這是怎麽回事,還好一旁陰依依突然說道:
“快看卷軸,上面多了一行字。”
原來就在幾人打鬥,或者說阿劣一個人碾壓全場之時,卷軸表面多出一行小字,上面寫得是:
“十根獨角均已抵達中樞,試煉場正式開啓,目前已有兩人進入,其餘人請在三十息内進入,三十息後試煉場将再次關閉,未進入者将被放逐到虛空。”
“剛剛寫的是一人進入,現在變成兩人了!”
陰依依興奮地大聲叫道,就像小姑娘發現了新玩具。
衆人都掏出自己身上的卷軸一看,果然如此,稍一思索就明白了,原來跳入懸崖就是進入試煉場的方法,隻是不知散發少年阿劣是如何知曉的。
卷軸上還寫了如果不進去的結果,要被放逐到虛空之中,這隻意味一件事,那就是百分之百的死亡。
來不及細想,黃文成搶先沖到陸行雲面前,拉着還是呆若木雞的陸少爺一起跳下懸崖。
吳思寅也趕緊跑到雷鬼身旁,将他拖到懸崖邊,一起跳下,雷鬼可是他現在唯一的依仗。
還有陰依依,她内心簡直是萬馬奔騰,爲什麽會變成這樣,自己明明隻是過來打醬油的,剛才看到這串文字後,她第一時間就捏碎了手中的土地符,可是毫無反應,隻能認命一般跟着跳了下去。
短短十息,場上一下就隻剩下孫阿石和流青山這對名爲仇人實爲哥們的師兄弟。
流青山總算可以不用無間道了,不過他也來不及跟師兄寒暄,連忙出聲說道:
“吾空師兄,時間來不及了,我先進去,你在這再等等師傅。”
孫阿石對他一笑,向來性子最急的他卻一臉鎮定,用手指了指頭頂天空。
恰好空中傳來一聲無比熟悉的鹫鳴,接着兩人就聽到掌教師尊齊樂的聲音:
“吾空,吾重,師傅來了,我們一起下去!夠夠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