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兩撇頗有英氣的眉毛蹙在了一起,桌上的煙灰缸裏塞滿了煙頭,但他手指上還是夾着煙。面前的桌子上散落着許多名單,那是一張張球員的資料。李嚴平深深吸了一口煙,煙霧從他的鼻子噴出,然後他繼續将看過無數遍的球員資料一張張拿起來看。
“唉……”李嚴平搖了搖頭,“這麽短的時候,上哪兒去找這麽多A級少年。”說着,李嚴平的臉上漸漸陰沉起來,眼神也冷下來,他用力捏碎手中燃着的香煙,咬牙切齒地說“這分明是在整我,這幫卑鄙小人,想整垮我?!沒那麽容易。”
“哆哆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李嚴平眼神瞬間恢複平和,聲音也變得平易近人,被暴力捏碎的煙也已經隐沒在煙灰缸裏。“請進。”
盡管敲門聲很急促,那人打開門看到坐在巨大辦公桌後的李嚴平,仍努力使自己看上去平靜。“主任,您最好過去看一下。”
“哦?”李嚴平感覺仿佛抓到了什麽,“我記得今天是陵蘭和東臨在體測是嗎?”
“是的,主任。”那人恭恭敬敬地回答,“但是現在的情況,您最好還是過去看一下,這是他目前的成績。”說着他遞給李嚴平一張紙,準确的說,是一張已經鋪滿他辦公桌的那種紙,他已經絕望地看了一天這樣的球員資料,但這張不同,他感覺這是他的一個希望。
“陵蘭高中,高一年級,伍昊軒。年齡:16”他感到拿着資料的手有些顫抖,因爲希望和絕望隻是一字之差,他不想絕望。資料上赫然寫着:
身高:191cm
體重:75kg
臂展:202cm
……
垂直彈跳:75cm
助跑彈跳:110cm
17次折返跑:達标
身體素質總評:A”
李嚴平擡頭看了一眼,眼神中透着凝重,繼續看下去:
半場折返上籃:A+
長傳球:A
傳球精度:A
兩分鍾強度投籃(中距離):A
看到這裏,李嚴平的目光又掃上去,重重看了一眼“年齡:16”
“人在哪裏?”
“正在準備進行三分測試。”
“之前聽說過嗎?”
“從來沒有。”
“必須保密。走,看看去。”
…………
當球場的大門被李嚴平一把推開時,阿五的最後一球空心入網,記分闆的兩分鍾計時也正好走完。黑色電子記分闆上“2分鍾,24出手,19中”的字樣灼燒着所有人的眼睛。
在别人都在消化剛剛的兩分鍾時,最先有動作的是羅修。“啪,啪,啪。”他在鼓掌。随即轉身走去,“走喽,回去睡覺。”
“羅修?”姚美娜急忙追上去
就在衆人不解的眼神中,兩人走出了球館。
“羅修,你等等我嘛。”姚美娜追的很吃力。
“呼……”羅修長長吐了一口氣,“裏面太悶了,不是嗎?”
姚美娜撲哧一笑,随即會意地笑道,“是呀,太悶了!喘不過氣,我早就想出來啦。”
“你在笑我。”羅修瞥了她一眼。
“才沒有呢!我的羅修才是最最厲害的!”姚美娜胸脯一挺,信心滿滿地說道,眼中隻有崇拜。
羅修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會,發現隻有真誠,笑着揉了揉她的腦袋,轉身離去。
“喂……頭發又被你弄亂了啦!羅修你等等我~”
…………
李嚴平平複了一下激動的心情,一眼就看到了場邊的楊川,當即走了過去,“楊教練,好久不見了。木老身子怎麽樣?學生很是想念啊。”
楊川雖然有些木讷,但是卻不傻,看到李嚴平主動上前,眼中遲疑之色一閃,當即也熱情地寒暄道,“原來是李主任啊,木老身子硬朗,多謝關心了。”
又寒暄了幾句,李嚴平看了一眼阿五,對楊川說,“這位小朋友是?”
“哦,他叫阿五,是陵蘭今年的高一新生。”
李嚴平打量阿五,隻見他身高臂長,神色平靜,又暗贊了一聲,“同學,你好,我是體測中心的主任,我叫李嚴平。”
“您好。”阿五平淡地說。
“我就開門見山了,不知?”李嚴平話到一半,又看了楊川一眼,繼而轉向阿五,像是下定了決心,眼神炯炯地盯着阿五,“不知你有沒有興趣加入今年的亞洲U17試訓!”(U17即隻有17歲以下才能參加)
………………
“木老!”楊川急急忙忙地闖進木老的辦公室。“木老!您猜怎麽着?”
木老在躺椅上慢慢悠悠地蕩着,眼都不睜開,“慌慌張張的,都當爹的人了,一點沉不住氣!”
“嘿嘿”,楊川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憨笑一聲。
“拿來。”木老說着,伸出他枯槁的手。
楊川忙恭敬地遞上手中的材料袋。
木老慢條斯理地拆開翻看起來,看到後面幾張的時候,開始面露微笑,微微點頭。當看到最後一張時,先是“嗯”了一聲,似乎早就料到,随即眉頭一皺,“川子,那姓李的小子,跟你要人了?”
“今年的亞洲U17,點名要阿五。”楊川神色凝重地回道。
“小狐狸,一點兒不比老狐狸差啊。下手倒挺快。阿五什麽态度?”
“很平靜。您給個話吧。放不放人?”楊川有些不情願地道。
“小狐狸隻要阿五?”木老狡捷一笑,“要麽不放,要麽把他們四個都帶上!”
“什麽?!”楊川猶如晴天霹靂,“都給他?!一個阿五我都不想給!”
“傻小子,呵呵呵。”木老哈哈大笑,“鍛煉鍛煉對小家夥們有好處,人家免費幫你磨刀,哪還有拒絕的道理?目光要放遠一些。再說小胖子,大嘴和小四眼都各有特色,入選試訓綽綽有餘了。咱不虧心。”木老頓了一頓,似乎又想起什麽,“和那小狐狸講明白了,什麽樣交給他的,什麽樣的還回來,少了一根頭發絲兒,他們父子倆都沒好日子過!!”
“明白!學生這就去辦。”楊川應了一聲,風風火火地去了。
房間裏隻留下木老一人,窗外天朗氣清,樹上的黃鹂叽叽喳喳,一切映在窗框中像一幅油畫。
木老欣賞着窗外的各種色彩,波瀾不驚的心也仿佛活泛起來,陽光照在木老的身上,仿佛在漸漸淡化他的皺褶,“老李啊……老李,今年的陵蘭,東臨怕是招架不住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