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我剛剛要睡下,接到齊浩的電話,我皺着眉頭,心想他跟我打電話幹。
接起後,我還沒說話,就聽他說:“小冉,你來齊家一趟,我有些話要跟你說。”
聽到這話,我的睡意瞬間消失,看向韓正寰。
他本來正在逗小韓,聽到這話手上的動作也停了,片刻後對着我地上的影子說:“好好保護丫頭。”
“知道了,真是煩。”葉勳昊不耐煩的說。
也不知道他最忌怎麽了,不願意現身了,每天都是變成我的影子,躺在地上。
等我和葉勳昊離開的時候,我才意識到,韓正寰不跟我一起去。
他抱着小韓站在幽皇城的大門口,很有賢夫範兒的說:“早點回來。”
我一臉懵逼的離開。
我回到齊家,看着這個曾經生活了将近一年的院子,五味雜陳。
齊浩給我開開門,淡笑着讓我進來。
我跟着他後邊進去,他已經将院子打掃幹淨,在桌子上煮着茶。
他招呼我坐下,遞給我一杯茶,說:“放心喝,沒毒。”
說完,他先喝了口。
我這才接過,抿了口,“你找我來,有事嗎?‘
他笑了,說:“小冉,其實當初的事情我都記得,無論是把你引入洛水神陣,還是把我爸抓走,我全部都記得。”
“我知道。”我輕聲說。
他苦笑着說:“其實,我從小就很羨慕二哥。”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齊陽。
“羨慕他幹啥?”我問他。
“我喜歡道法,在這方面也有根骨,有人說過,我要是學習道法,成就絕對會比齊陽高。”他說到這裏,頓了一下,垂眸接着說:“可是我爸不讓,我跟你說過,我自己偷偷去學過,卻被他打的躺了半個月,下不來地。”
我仔細想着,以前跟他第一次掉進屍坑裏面的時候,他的确是說過這樣的話。
“可是,我想學,丫頭,你知道那種壓抑的感覺?我本可以走出去,卻被他硬生生的摁在原地,像個困獸一樣,做着那些我根本不喜歡的事。”他雙眼發紅,說。
我點點頭,“懂。”
他額頭青筋暴起,雙手緊了又松,半晌說:“這種情緒在心裏積壓的久了,在我碰到聖火的那一刻,那種想要掙脫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那天晚上,你爺跟我說讓我去學道法,我開心的差點跳起來。”
他說着,痛苦的抱住頭,“可我沒想到他是讓我去做驅魔人,爲什麽是驅魔人?”
“就在那一晚,我這些年的心魔瞬間迸發,我知道我在做一件天理不容的事情,可我忍不住。”
最後,他一個大男人,趴在桌子上泣不成聲。
“從小,我就想跟他說,我是個人,不是他手中的物品,可以讓他随意擺放,如果他從小就讓我去做驅魔人,我絕對毫不猶豫的答應,可是爲什麽是壓抑了那麽多年之後,我已經渾渾噩噩的過了半輩子……”
我聽的心裏挺不是滋味,想要勸他,卻又不知道該說啥,
他滿臉淚痕的從桌子上起來,“知道爲什麽一直以來不讓你摻和齊家的事情麽?”
我搖頭。
“想讓你去過想要的生活,林子已經沒了,你算是咱們家唯一活下來的孩子,好好活着。”他說。
我聽着他這話有點不對勁,不經意間低頭,發現地上已經一灘血,忙着站起來,就看見他肚子上插着一柄刀子,
“叔。”我上前給他摁着傷口,讓葉勳昊叫救護車,
他對我笑笑,“好好的活着。”
“你爺想要我活下去,可這樣實在是太痛苦,這是我這輩子第二次反抗他。”齊浩痛快的笑着,“這種感覺真的很爽。”
“原諒叔讓你來看着我死,我害怕孤獨。”
他雙眼合上,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歪倒在我懷裏。
我僵着身體抱住他,眼淚不由得往下掉。
眼前依稀出來一道影子,滿身是土的齊浩從屍坑裏蹦出來,從懷裏掏出一根鋼筆扔給我,一笑,露出大白牙。
我從未想過,他居然如此痛苦。
葉勳昊站在旁邊,歎道:“他這樣……未嘗不是解脫。”
齊浩回到齊家,早就給自己準備好後事,棺材放在正廳,壽衣放在上面。
在壽衣上有齊家所有的房産,名字都是我。
我在這裏主持完齊浩的喪事,将他的遺體火化安葬,這才回到幽皇城。
“老鬼,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齊浩要幹什麽?”我問他。
韓正寰搖頭,“我是鬼,不是神仙。”
我歎口氣,挫敗的坐在床邊,“他把所有的房産都給了我,我……我拿着這東西,心裏不是滋味。”
他道:“既然是他給你的,那就收着。”
我蔫蔫的,心裏挺難受的。
半晌,我跟韓正寰認真的說:“老鬼,你現在不要規劃小韓以後的生活,讓他自己去選今後要過的日子。”
他手上動作一頓,皺眉思索半晌,應道:“行。”
小韓靠着小被子,手上捏着一隻布老虎,見我看過去,沖我嘎嘎的笑。
我又有些擔心,“他怎麽總是笑,不學說話呢?”
“這才哪兒跟哪兒,過一段時間就會了。”他說。
我惆怅的坐在床邊,看着流口水的小韓,深深的陷入教育孩子的恐懼當中。
齊浩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過了一會,韓正寰從外面回來,臉色凝重,“跟我出去一趟,齊洵遇襲了。”
我心裏一沉,忙着讓黑娃看着小韓,我跟着韓正寰出去。
我們趕到齊家城的時候,齊洵已經被救下來,聖火被他護在懷裏。
他擋在擔架上,沖着我笑,“本來想要以身誘敵,把敵人引過來,沒想到反而中了他們的圈套。”
他說完,咳嗽個不停。
杜衡讓人把他擡走,接着送醫院去。
我暗暗搖頭,剛從醫院出來,又回去了。
“怎麽回事?”韓正寰問杜衡。
杜衡說:“那些人在這裏提前布置下陷阱,齊洵帶着人一來,正好撞上,不過說來也奇怪,那些人這次居然沒有趁機搶聖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