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巷子口,剛要上前,就聽見一聲厲喝。
我立馬停住腳步,轉頭疑惑的看着葉勳昊,“你确定你找到的是冥主本人,而不是個幻想狂?”
這冥主少說也活了幾千年,面對着三個二十多歲的小崽子,居然吓得渾身發抖不說,還用冥主身份來威脅人家。
她這身份,就算是普通道士都不知道,何況普通人。
那幾個小青年聽見她的話,哄然大笑,“哎喲,你還是明珠啊?”
“什麽明珠,是冥主。”她強調說。
我扶額,真不忍心聽下去。
葉勳昊沉默半晌說:“我真的沒想到這個冥主這麽傻。”
眼看着那幾個小青年的手就要摸上她的身上了,我拿出手機,假裝報警,故意大聲說話。
那幾個小青年動作一頓,轉頭看向我,聽見我報警,氣惱的要過來揍我。
我讓葉勳昊去看着冥主,往後退到馬路邊上,看着他們說:“你們最好貼着牆根趕緊跑,這裏有監控。”
他們走到巷子口,動作一頓,到底是不敢再往前走,憤怒的盯着我,“你等着。”
我聳肩,指着右邊說:“最好貼着牆壁往右邊走。”
最後,他們還是貼着牆壁向右邊跑了。
我這才收起手機走到巷子裏,就看見冥主身姿挺拔的站着,神态倨傲,如果不是衣服上有些髒污的話,還是幽皇城那個不可一世的主人。
看清她的裝扮,我差點笑出聲音來,她這是對外面的世界有啥誤解麽?居然穿了一身歐洲古典裙出來,那個大裙擺,估摸着能藏下兩三個人。
“你爲何不殺了他們?”她冷聲道。
我愣了一下,道:“不至于吧,也沒把你怎麽樣,而且我已經報警了,這裏有監控,肯定可以抓到他們。”
“我要他們死。”她厲聲說。
我收起臉上的笑容,“這不可能,你要清楚一件事,這裏不是幽皇城。”
說完,我也不管她臉色有多難看,說:“回去吧,爲了找你,韓正寰已經快把幽皇城翻過來了。”
聽到韓正寰的名字,她有一瞬間的恍惚,而後嗤笑道:“找我?他是在找你們的冥契吧。”
我似笑非笑,“冥契不是早就被你毀掉了麽?”
說這話的時候,我死死地盯着她的臉。
她怔愣一瞬,抿唇不語,神色僵硬。
看來,還真的不是她弄的。
“走吧。”我說。
她站着沒動,“我不回去。”
我加重語氣說,“你必須回去。”
她沉默幾秒,道:“你要是逼我回去,我現在就大喊說你誘拐婦女。”
“……你是冥主。”我無奈的說。
她哼了一聲,“我的冥主之位早就傳給兒子了。”
我無言的看她半天,然後歎氣,“行了,你走吧。”
說完,我對葉勳昊招招手,然後轉身離開。
過了馬路,葉勳昊小聲說:“小冉,冥主就跟在咱們後邊兒。”
“我知道。”我回頭看了一眼,她正雙手搭在腹部上,姿态優雅的往前走。
葉勳昊歎口氣,說:“那就讓她這麽跟着?”
“你會用那個銅錢把她送回去嗎?”我問。
葉勳昊搖頭。
“那就隻能讓他跟着了。”我無奈的說。
我和葉勳昊找了間賓館,住了進去。
剛關上門,就聽見冥主說:“你們兩個,孤男寡女的,竟然住一間房子?”
轉身,就看見她站在床前,皺眉看着我們兩個。
我突然想到一句話,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她就算是現在道行盡失,估摸着也比我厲害,不然也不會她進了房間我都不知道。
我笑了聲,說:“對呀,一間房。”
葉勳昊一個魂,别人都看不見他,要是讓他自己睡一間房子,不得吓死他們。
她眉頭皺的更緊,“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你是我兒子的人。”
我故意氣她,“那又怎麽樣,你兒子知道啊。”
我這話剛說完,她突然怒吼一聲,朝着我沖過來,看那樣子,像是要生吞活剝了我。
我下意識的後退,在她要沖到我跟前的時候,用棍子頂住她的肚子,“你發什麽瘋?”
她神情癫狂,“像你這樣朝三暮四的女人就該死,要不是你們這種吃着碗裏的看着鍋裏的女人害我,我怎麽變成這樣?“
聽到這話,我恍然,合着被我那幾句話戳到傷心事了。
不過,她似乎心有顧忌,本來能真的上來掐死我的,但還是就着我棍子的趨勢停下來。
“你……罵完了?”我說。
她臉上的表情一點一點恢複正常,站直身子,輕咳一聲,“我就看不慣你不把我兒子放在眼裏,他是你的丈夫,是你的天,理應時時敬畏。”
我對她這千百年前的調調幾乎是左耳進右耳出,根本不想搭理。
不過看她大有滔滔不絕,要接着說下去的趨勢,我冷笑着說:“别忘了,你兒子跟我的冥契都被毀了,你現在來跟我說這些,有意思?”
她臉色臉色十分難看,沉默的坐在床上,不再說話。
我上前,“你把冥契交給誰了?“
她抿唇不語。
“月奴,是嗎?”我笑着說。
她驚訝的看我一眼,怒聲道:“你們把月奴怎麽了?”
我叉腰,“你現在應該關心的,是你交給她的冥契爲什麽會被毀掉吧?”
她目光微閃,繼而堅定的說:“肯定是月奴遭人襲擊,冥契被搶走了。”
這借口找的。
我實在沒有辦法跟她說話,拿着洗漱的東西去洗手間。
進去剛要脫上衣,冥主突然出現在鏡子裏。
“月奴現在在什麽地方?”她問。
我淡淡地說:“在牢裏。”
冥契被毀,她居然都不問問韓正寰如何了。
看她半天不說話,我撩起一捧水潑到鏡子上,她的身影消失。
我無語的笑了幾聲,開始洗漱。
等我從洗手間收拾好出來的時候,她已經不在了。
我裹着被子躺在床上,突然覺得這次的事情管錯了,她好歹也是個鬼,怎麽會幹不過那幾個小青年,或許她就是故意在那地方等着我。
我歎息一聲,睡吧,明天她估摸着還得過來。
我這麽想着,結果第二天一早,我一睜眼就看見她站在我床邊,面無表情的盯着我。
“有事?”我問她。
“帶我去東嶽城。”她說。
我心中警惕起來,面上不動聲色,“你去東嶽城幹什麽?”
“這個你管不着,總之你帶我去東嶽城。”她說。
“不去。”我拒絕,心裏有點着急,韓正寰怎麽還不來找我?
現在最保險的就是把她送回幽皇城,放在外面實在是太危險,偏偏現在我和韓正寰的冥婚斷了,我聯系不上他。
冥主走到床頭的位置,居高臨下的看着我,“陸冉,如果你帶我去東嶽城的話,我以後就不再反對你待在韓正寰身邊。”
我起床,随意的套上外套,“你就是反對也沒啥用啊,韓正寰也不會聽你的,不如你先告訴我,你爲什麽要去東嶽城?”
她抿唇不語,目光淩厲的盯着我。
我笑笑,“你要是不說的話,我是不會帶你去的。“
她臉色更加難看,好半天才說:“我去見一個人。”
她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盯着我手腕上的守城令。
她千年沒有出過幽皇城,想要去見的肯定不是我母親,我想了想,說:“行,我可以帶你去,但是去過東嶽城後,你就要會幽皇城去。”
“好。”她說。
我拿上衣服進洗手間,特意交代她别進來,洗漱好,吃完早飯,我租了輛車,往東嶽城走。
到達東嶽城外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她站在東嶽城城門外,一語不發,就這麽幹站着。
我走到葉勳昊旁邊,小聲說:“你趕緊想法子聯系韓正寰。”
他苦笑道:“我這次是真沒法子,幽皇城與外界隔絕,真沒法子聯系裏面的人。”
“啊!”
我們這邊正說話,我就聽見尖叫一聲,以爲她出了什麽事情,轉身看去,就見她滿臉淚痕的站在城門前,發瘋似的拍打着城門,她想要進去,但好像有東西擋着她。
她喊叫着拍打好半天,轉身抓住我的手,“帶我進去,你帶我進去。”
我試着催動守城令,就聽見那道蒼老的聲音說:“主人有令,冥主此生不得踏入東嶽城。”
我一怔,然後就聽見冥主高分貝的尖叫。
她也聽見這句話了。
我默默的退到一邊。
她在東嶽城前吵鬧很長時間,到了最後嗓子都啞了。
她在門前做了好半天,起來跟我說:“走吧。”
我和葉勳昊對視一眼,跟在她身後。
走了幾步,我轉身往東嶽城看去,就見城樓上有一道虛影,距離有點遠,我看不清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