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冥契在,無論我們相隔多遠,都可以用陰婚的聯系來找到對方。
韓正寰的手倏地收緊,“你要是敢毀了冥契,我此生都不會再踏入幽皇城。”
冥主手上動作一頓,“爲了這女人,你竟然可以對你的母親說出這樣的話?”
韓正寰冷笑着,“你錯了,我不是爲了她,而是爲了我自己,仔細想想這麽多年你對我做的事情,你有什麽立場來要求我因爲你的不喜歡,抛妻棄子?”
冥主臉色一僵,表情很是難看。
韓正寰冷哼一聲,“把冥契還給我,我尚能心平氣和的跟你說話。”
言外之意,要是毀了冥契,以後就是仇人了。
冥主攥着冥契,惡狠狠的瞪着韓正寰。
就在雙方僵持的時候,先前一直針對我的女人從通道裏匆匆跑出來,在冥主耳邊說了幾句話。
冥主周身氣壓更低,把冥契收起來,看着韓正寰說:“給你三天的時間,仔細想想我之前跟你說的話,想通了來找我。”
說完,她深深的看我一眼,轉身進了通道。
看着她步履匆匆,難道是幽皇城裏面出了事?
我很韓正寰在通道口站了會,這才離開。
他沒用韓路用的那種銅錢,而是帶着我一步一步往外走。
路邊飄着黑漆漆的煙霧,我伸手去摸,那煙霧竟然也幻化成手的形狀,跟我握手。
我一愣,笑着抽回手。
韓正寰抱着小韓,臉色凝重。
四周突然響起韓路的聲音,“韓先生,幽皇城内魂魄暴動,你真的要這麽一走了之?”
韓正寰頓了下,繼而若無其事的往前走:“那是她的事。”
沉默片刻,韓路接着說:“冥主如今功力大不如前,怕是鎮不住幽皇城内的厲鬼。”
“我說了,那是她的事情,與我無關。”他說。
韓路歎息一聲,再沒說話。
我和韓正寰從通道裏走出來,來到一處山腳,他找了塊石頭讓我坐下,蹲在我跟前,“她這麽對你,生氣嗎?”
我本能的想要搖頭,但這韓正寰的眼神,有一種無所遁形的感覺,隻能點頭,“其實,是有的。”
我說完,連忙解釋:“我剛開始聽忐忑的,怕她不喜歡我,等到真的确定她不喜歡我了,還讓那個女人那麽爲難我,我失望之餘有點生氣,不過後來我一想,她應該是左右不了你的,所以我就放開了。”
他嘴角帶着笑容,“這次聰明了一回。”
我笑了聲,抓着他的手,認真的問:“真的那麽讨厭她嗎?“
他搖頭,“說不上,隻是個陌生人罷了。”
他似乎很有興緻,打趣我說:“要是我跟她和好了,你該怎麽辦?”
我不在乎的說:“那還不簡單,我就厚着臉皮去奉承她,我跟你說,我這人不要面子的。”
他被我逗笑了,攬着我,輕輕的拍着我的肩。
我在他懷裏猶豫片刻,抓着他的衣服,擔心的說:“你真的要去跟她講和?”
“怎麽?害怕了?剛才不是說,不要面子嗎?”他挑眉道。
我翻個白眼,“我哀悼一下我即将逝去的節操,行不行?”
他大笑兩聲,然後靜靜的抱着我。
我沉默半晌,說:“你要是想去幽皇城,就去吧。”
“嗯?”他低頭。
“這幽皇城動亂,那麽大的事情,萬一有個厲鬼跑出來,遭殃的還是我們這些老百姓,你去吧,爲了人類和平。”我笑嘻嘻的說,給他找了個台階。
無論是真的不想讓裏面的厲鬼出來,還是他還關心着冥主,我知道韓正寰是想過去的。
他把頭枕在我的肩膀上,半晌把我從地上拉起來,“跟我一起去。”
我驚訝道:“啊?我就不去了吧?”
“去,你現在這麽聰明,還是跟我一起去了爲了人類和平奮鬥吧。”他說。
我原本很緊張的,現在聽他這麽說,不由自主的大笑出聲。
回去的時候,韓正寰也從兜裏拿出一枚銅錢,隻是他用的純金的。
我驚訝的發現他這純金的銅錢居然比韓路的速度快,就像是穿過個門一樣,根本不用在裏面行走。
我們到的時候,韓正寰正帶着人堵在通道門口,已經有厲鬼要從裏面出來。
韓正寰上前,裂魂刃出手,上面燃着地獄業火,厲鬼一看見這個,竟然都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然後慢慢退進去。
于是,韓正寰拿着裂魂刃打頭,我和韓路跟在他後面,一路來到幽皇城裏,所到之處鬼魂皆臣服。
山頂的雲霧已經散去,我也看清了山下的情景。
一條大峽谷,地上的還冒着零星的火苗,四面的石頭早就已經燒焦了,在谷底漂浮着無數的黑影。
跟山頂的景色對比鮮明。
冥主坐在她的床榻上,四面的白紗早就已經收起,她捂着心口,嘴角隐隐的待着血漬。
韓正寰站在門口看了她一眼,轉身站在峽谷邊上,雙手虔誠的舉起裂魂刃,嘴裏快速的念着,片刻後大喝一聲,裂魂刃上燒着大火,直直刺入谷底。
隻聽轟的一聲,谷底燒起熊熊烈火。
那些黑影全部都趴在兩邊的石頭上,默默的忍受着地獄業火的烘烤。
山頂的雲霧重新回來,又變成了那白霧缥缈的情景。
這不會就是幽皇城的全貌吧?
我們走進房間裏時,冥主正低頭坐在床榻上。
感覺到我們進來,她從床榻上起來,自嘲的笑着:“你沒想到吧,我的道行全部都沒了。”
韓正寰皺眉問:“到底怎麽回事?”
她沒說話。
韓正寰幾不可查的皺了皺眉,轉身搖頭,卻被冥主叫住,“你留下來,這冥主之位是你的。”
“我不需要。”他說。
“可是現在幽皇城已經離不開你。”冥主語氣中帶着急迫:“我打的道行已經廢了,根本無法壓住幽皇城内的厲鬼,就算你今天用地獄業火把他們鎮住,等到你走了,他們還會再次暴動。”
我聽的驚訝不已,瘸子和齊陽不是說幽皇城内的厲鬼全部都聽冥主的話麽,怎麽現在居然變成這樣了?
韓正寰淡淡地說:“今日我回來,是報答你的生恩,今後你如何,與我再無幹系。”
冥主原本是坐着的,聽見這話,跌坐在榻上。
“韓先生,就算是不爲了冥主,你難道不爲自己的孩子想想麽?若是幽皇城内的厲鬼出去了,定會千方百計的去找小韓先生身上的聖火,屆時小韓先生能不能活下來,就真的是個問題。”先前一直針對我的女人上前說。
我想了想,走到韓正寰身邊,笑聲說:“要不,先留下來?”
韓正寰看我一眼,說:“将湖心居的房間收拾好。”
“可是,按照您的身份,您應該住在這裏。”那女人道。
“月奴,去收拾吧。”冥主說。
月奴點頭,低頭退出去。
“我現在也留下來了,可以把冥契還給我了麽?”韓正寰說。
好半天,冥主那邊也沒回話。
我轉頭,就看見臉色陰沉的坐着,雙手緊緊的攥在一起,仿佛下一刻就要暴起。
韓正寰嗤笑一聲,“給你三天時間,把東西給我送過來,否則我毀了幽皇城。”
說完,她牽着我的手回到湖心居。
可惜,三日後我們并沒有等到冥主送來的冥契,反而是月奴慌裏慌張的過來,說冥主失蹤了。
我和韓正寰一驚,忙着趕到冥主住的地方去看,沒有找到她的一點蹤迹。
月奴原本就慘白的臉色更加白了,跪在地上,渾身都在發抖。
“到底是怎麽回事?”韓正寰問。
月奴回道:“今天早上冥主說要閉關療養,讓我去準備,可是我等我回來的時候,已經找不到冥主,冥主愛去的地方都沒有。”
“冥主如今道行盡失,就是個有點道行的道士都能把冥主給收了,這可如何是好?”她驚慌的說。
韓正寰擺擺手,“派人去找。”
把月奴打發走,韓正寰負手站在床榻前。
我想了想,“老鬼,會不會是那個滿臉刀疤的女人把冥主給抓走了?”
現在冥主沒有一點道行,要是真的落在對方的手裏,還真的不好辦。
“被抓走?你見過哪個被抓走的人,還接的梳妝打扮,帶走稱心的首飾和衣物?”他冷笑着說。
我走到韓正寰身邊,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正好看見裏屋的梳妝台和衣櫃,桌面上的化妝品沒了大半,衣櫃也空了一半。
我看了半天,感歎說:“原來,冥主也用化妝品。”
韓正寰睨了我一眼,沒說話。
我輕咳一聲,正經的說:“那她這是不想把冥契給你,所以就帶着冥契跑了?”
“有可能。”韓正寰說。
我無語望天,真沒想到冥主會來這招,我以爲她會繼續正面杠韓正寰。
本來我以爲冥主把冥契帶走,隻是要挾韓正寰,不成想到了晚上,我右手小拇指突然一陣劇痛,然後在手指肚上面出現一圈的血痕。
身體涼了一瞬,而後恢複正常,再低頭,手指肚上的血已經幹涸。
韓正寰突然推門進來,緊張的看着我的手指,低聲咒罵一聲。
“怎麽了?”我問。
他語氣裏帶着冰渣子,“冥契,被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