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影有些不确定,跟我說:“你真的确定那些人回去祠堂?”
我點頭,“當然會去,畢竟是生死存亡的大事。”
這些人從懂事以來,就是擔驚受怕,經過河神被驅趕走的大喜,又突然迎來今天的大悲,情緒極度不穩定,激動之下啥事都能幹得出來。
而且要是這村子是對外封閉的還好些,他們不知道外面的人過的有多好,可惜這村子不但不封閉,消息還很靈通,長久下來,村民們就是表面上不說,心裏也有計較。
誰不想過得好些呢。
我和白影趕到祠堂的時候,憤怒的村民們已經被祠堂裏面供奉的牌位給扔了出來,撬開地闆,就是一股子屍臭味。
有膽子大的下去看了,上來就是一陣狂吐。
我和白影開了陰眼,站在人群裏看着裏面的人,突然看見角落裏有一點亮光。
皺眉看去,是老頭,他正提着照魂燈站在那裏,他并沒有出來,村民也看不見他。
他感受到我們的目光,朝着我和白影看過來,我對他笑了笑,他面色扭曲,片刻後轉身離開。
我連忙追上去。
我跑到祠堂外面,看見照魂燈立在不遠處,但老頭已經不知道所蹤。
将照魂燈拿起來仔細的看了一遍,我剛要放下,手腕上東嶽城的圖騰轉了一圈,一道蒼老的聲音在我腦子裏響起。
“此乃東嶽城之物,理應收回。”
我動作一頓,詫異道:“這是東嶽城裏面的東西?”
剛才說話的聲音我聽過,是東嶽城裏面守着法器的那老頭。
“對。”他說。
白影拍了我一下,“怎麽了?發什麽愣?”
我看着她,艱難的說:“這是東嶽城裏面的東西。”
白影聽後比我還要驚訝,差點從地上跳起來,失聲道:“這是東嶽城裏面的東西?”
我點頭。
她說:“我跟你說,我跟杜衡在往生門的時候,我查了很多關于東嶽城的書籍記載和傳說,從來沒有人能把東西從東嶽城裏面帶出來,就算是進去了,背出來的東西也會變成石頭什麽的,除非是東嶽大帝親口允許帶出來的。”
這下輪到我說不出來話了,“可是之前咱們從東嶽城裏面還給齊林那個聚陰傘呢,現在還好好的呢。”
她跺腳說:“這就是最可疑的地方,那天榮欣不是帶着榮劉兩家的人拿了不少的東西,可是你後來見他們用過嗎?”
我仔細回想一邊,确實沒見他們用過,就是後來榮家分裂,我都沒看見那些東西,按理來說那可是寶貝,榮六爺肯定會搶過去的,但從來沒見他去拿,榮二也是當那些東西不存在。
現在我拿着這照魂燈,如有千斤重,“小白,你說這東西不會是東嶽大帝送給這村子的吧?”
我心裏想的是,我現在搶過來,等到那天東嶽大帝突然出現,會不會直接劈死我。
白影想了半天,“有可能,不過也可能是東嶽大帝送給别人的,然後老頭搶過來了。”
我心中微歎,提着照魂燈,“先回去吧,不管是誰給的,回去給他們研究一下。”
回去後,我把照魂燈的出處跟他們說了,除了韓正寰之外,其他人都是一臉的驚訝。
難道韓正寰又瞞着我?
我冷着臉說:“你怎麽一點都不驚訝?”
他瞥我一眼,“驚訝。“
“可是我從你的臉上一點都看不出來。”我說。
“嗯,我穩重。”他道。
杜衡和齊洵看了韓正寰一眼,提着照魂燈回房間研究去了。
白影忍者笑說:“你男人這話,好紮心。”
我本來心裏很生氣的,總覺得韓正寰又有好多事情沒跟我說,現在聽他一本正經的這麽說,所有的怒氣突然就消失了。
“今晚你跟白影先離開,我帶着他們兩個晚一天就走。”他說。
我臉上的笑意立馬消失,緊張的問:“發生什麽事了?你們留下來幹什麽?”
他解釋說:“這村子陰氣重,而且是女子怨氣積累的極陰之氣,等到村民都跑了,怕是會更嚴重,你們兩個女子留下來,時間長了有礙子嗣。”
我有點不相信,“真的是這樣?”
他低頭在我唇上啄了下,“當然,還能是哪樣?”
我臉色泛紅,最後憋着一口氣,摟住他的脖子,狠狠的親了他一口,“我走,但是你們一定要好好的出來。”
既然他讓我離開,那肯定是有他的打算,我留下來會給他壞事。
他眸光漸深,“現在還早。”
我看着他的眼神,就明白他話裏的意思,時間還早,能幹點别的事情。
我主動跳到他身上,這次無比爽快,“走,幹。”
他本來臉上還有些戲谑,我現在這麽一跳,那股火徹底給我點燃,拖着我的腰,幾步就進了屋。
關門的時候,我看見白影正倚着窗戶,饒有興緻的看着我和韓正寰。
我後知後覺,剛才的主動不會都被白影看在眼裏了吧?
不過,做都做了,我揚眉沖着白影笑笑。
一關上門,韓正寰就把我抵在柱子上,直接吻下來。
我抱着他的腰,仰頭承受着。
半晌,我們氣喘籲籲的分開,我揪着他的外套,說:“韓正寰,你說的,等到所有的事情解決,咱們就給小韓生個妹妹。”
他的頭枕在我的肩上,“嗯,”
“所以,你要好好的活着。”我說。
他把我抱的更緊,啞聲道:“好。”
我心裏這才舒服些,坦白講,我看着韓正寰這幾天總是魂不守舍的模樣,心裏越來越慌。
感覺氣氛有些沉悶,我開玩笑說:“老鬼……”
“嗯?”
“我現在跟你已經算是人鬼情未了了,很苦情了,你一定好好的,我可不想徹底做個寡婦。”我在他懷裏蹭着說。
他笑了聲,“好。”
我們在房間裏膩歪到天黑,雖然沒做那檔子事,但我脖子上還是被他弄出一個一個的紅印子。
導緻白影看見我的時候,眼神更加暧昧。
趁着天黑,我和白影從這裏離開。
走到村外的時候,白影拉着我的手,神神秘秘的說:“小冉,你真的相信就是因爲村子裏面的陰氣妨礙子嗣,所以韓正寰才讓咱們離開?”
我很肯定的說:“不相信。”
“那你還走?”白影詫異道。
我笑着說:“韓正寰現在讓我離開,肯定有他的考量,而且在這村子裏發現了招魂幡,又有東嶽城的東西牽扯在裏面,肯定是有需要我避諱的地方,等到事情結束,韓正寰會給跟我說的。”
白影撇撇嘴,“你信他?”
“嗯,信。”
白影翻個白眼,無奈的說:“真不知道韓正寰跟下了什麽迷藥。”
她剛說完,我猛地停住腳步,聽着後面的動靜,看了她一眼,然後腳步如常的接着走。
她明白我的意思,從要裏抽出她的軟劍。
我手上拿着棍子,大喊一聲:“跑。”
然後攔着白影不要命的往前跑,跑了一百來步,聽着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我們兩個同時停住,一起朝着後面攻過去。
跟着我們的人沒想到我們會這麽出手,給打了個措手不及,直接倒在地上。
我上前,棍子直接杵在他的胸上,“族長,你跟着我們兩個女孩,想要幹啥呀?”
族長一臉憤恨的看着我們,突然笑了,眼睛盯着我身後。
我心裏咯噔一下,手上用力,杵的他悶哼一聲,同時彎腰把他的胳膊卸了。
然後轉頭,就看見白影舉着劍,面容慘白,嘴角詭異的勾着,正要往自己的脖子上抹。
我顧不上細想,把棍子扔過去,打掉她手裏的劍,從兜裏拿出一張鎮魂符,貼在她的額頭上,然後對着她的腦門使勁的一拍。
看着一道虛影從她的身體裏出來,我趕忙把白影護在身後,把綁在腿上的匕首拿下來。
那道虛影緩緩站定,竟然是單雙兒。
現在她身上的怨氣比之前要重很多,更難對付了。
白影後怕的捂着脖子,嘟囔說:“我怎麽會被她給上身了呢?”
“咱們在村子裏住了那麽多天,多少都收了村子裏陰氣的影響。”我說。
單雙兒笑的妩媚,擡步朝着我們走過來。
我冷眼看着她,拿着匕首指着她,“有話就說,不用過來。”
跟她說話的時候,我四處看着周圍還有沒有人。
單雙兒站定,原本妩媚的神情瞬間消失,陰冷的說:“陸冉,你跟韓正寰沒有好結果,我早就跟你說過。”
我心裏咯噔一下,這是容想的聲音。
我面上不顯,“我跟他有沒有好結果,輪不到你做主。”
白影小聲說:“四周沒人了。”
我松了口氣,握着匕首,挑釁道:“不管是你是單雙兒還是容想,今天既然來了,都休想離開。”
誰知道單雙兒竟然說:“本來也沒想離開。”
說完,她大吼一聲,原本姣好的面容竟然變得青黑,手上陡然出現黑長的指甲,跟黑山老妖變身似的。
現在這幅樣子,跟之前的妖媚形象真的沒有辦法讓人想到一塊。
我沉着臉,讓白影後退,從兜裏拿出一張金光符,還沒等我行動,手腕上的妖藤突然動了下,低頭一看,守城令正在快速的抓着,一滴鮮血從我手腕上掉出來。
一聲凄厲的嬰兒嚎哭聲響起來,下一刻,蠱雕從我手腕上的守城令裏竄出來,張嘴就把單雙兒給……吃了。
一口吞下去。
我徹底傻了,這算啥?我還想逼供呢,就這麽被吃了?
蠱雕脖子動了兩下,把單雙兒吞下去,然後看我一眼,身形化成一道紅光,再次鑽入守城令裏。
我撓着頭,問白影:“這是什麽情況?”
白影搖頭,“我哪知道,守城令在你身上、”
“是在我身上,可是它完全不受我控制啊。”我歎氣說。
我聽着身後有動靜,轉身就看見族長搖晃着從地上起來,想要逃跑。
忙着追過去,卻在要碰到他的時候,突然跳出來一人,攔住我們,那人看着族長說:“快走。”
族長點頭,轉頭跑了。
我看着擋在我們跟前的人,想着那聲音,突然眼前一亮,“你是袁圓的師父?”
她深深的看我一眼,引入黑暗中。
我追過去,卻再也尋不到她的蹤迹。
就是這麽幾秒的事情,怎麽她一到黑暗裏,我就找不到她了呢?
我和白影都開了陰眼,可就是看不見這人。
她指不定啥時候就藏在這裏了,但我們卻一點都沒感覺。
白影想了想,直接打電話把袁圓叫了出來,本來讓袁圓留下幫着韓正寰他們,現在看來還是讓他離開更爲妥當。
袁圓急匆匆的趕過來,對于我和白影的質問,一臉懵逼,“我師傅來了?我怎麽不知道。”
我冷笑着揪住他的領子,“别裝,你和你師父來這裏,到底要幹啥?”
袁圓的表情甚是無辜,“我發誓,我真的不知道,是我師父叫我來的,她說她過兩天來跟我彙合,其他都沒跟我說。”
看我們不相信,他說:“我以祖師爺的名義發誓,我真的不知道。”
我冷冷的看着他,“那你師父究竟是什麽人?”
他猶豫着不肯說。
白影的軟件直接抵着他的肚子,有往下的趨勢,“圓兒啊,你還想生胖兒子不?你今天要是不說的話,我可就要讓你生不出胖兒子來了。”
袁圓臉色漲紅,“你這個女人,太……太無恥了。”
白影慢慢用力,在他的衣服上劃了個口子,笑着,“小子,當初我行走江湖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啥地方玩你的達大刀呢,今天你要是不說實話,我保證讓你斷子絕孫,你信不信?”
“我……我說,我說!”袁圓忙着說。
他看我們一眼,“我不知道我師父長啥樣子,從我有記憶以來,我師父無論什麽時候,身上都裹的這麽嚴實。”
他說到這裏,倒像是找到了傾訴對象似的,直接坐到地上,“她也不愛見人,隻要不教我東西了,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你要問我她是什麽人,我也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我是什麽人。”
“我不知道我父母是誰,也不知道自己叫啥,現在這名字還是我五歲的時候自己從字典上翻來的,我想要胖一點,喜歡圓滾滾的,所以才叫袁圓。”
本來很苦情的自述,但聽到最後一句,我和白影齊齊翻了個白眼。
“那上次你爲什麽要參加榮家和劉家的比試,去東嶽城?”我問他,
他低着頭,“我師父讓我去的。”
白影蹲到他跟前,“還有啥是你師父讓你幹的?”
袁圓擡頭,眼睛裏水汪汪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師傅讓我幹的。”
我呼出口氣,轉身看着村子裏,突然有些猶豫,要不要進去看看。
可是想到之前韓正寰的囑咐,還是決定不去,不給他添亂。
我看了袁圓一眼,“跟我們走。”
他哦了聲,從地上起來,蔫頭耷腦的跟在後面,走了幾步突然叫了聲,然後說:“我想到了,有一件事我師父沒叫我做,但我做了。”
他說完,跑到我和白影跟前,大眼睛亮晶晶的,“跟你們成爲朋友,我師父沒讓我做,甚至反對,但我不僅做了,還堅持住了呢。”
我和白影忍不住笑了。
“你還真是……”
白影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身後一陣巨響,袁圓拽着我們往前撲到,我感覺身後一陣熱浪,熏得人難受。
忙着從地上爬起來,兩聲落地聲響起,杜衡和齊洵在地上滾了兩圈,動作迅速的爬起來。
下一刻,一陣熟悉的氣息襲來,一隻手拖上我的腰,帶着我往旁邊走了十來步。
我低頭,看着腰上纖細的手,一臉懵逼,韓正寰變性了?
“丫頭!”
我聽着韓正寰的聲音從我前面傳過來,我擡頭,就看見老鬼一臉黑沉的站在不遠處,而白影他們都是一副受驚過度的模樣。
我深吸口氣,聞着這股跟韓正寰相似的味兒,緩緩擡頭。
一張跟韓正寰一模一樣的臉,隻是眼前的眉眼更女性化一些。
看着她身上的衣服,我呵呵兩聲,“袁圓師父,原來你長這樣。”
說完,手裏的棍子就朝着她心口頂過去,另外一隻手握着匕首朝着她肚子上紮。
娘的,老子頭發都要吓得豎起來了。
她咋長的跟韓正寰一模一樣呢,雙胞胎?
沒聽老鬼提過啊。
她低頭睨我一眼,好像早就預感到我的動作,随意的一擋,手腕一轉,捏住我的手腕,鑽心的疼。
下一刻,她已經捏着我的手腕,把我手上的匕首橫在脖子上。
她看着韓正寰說:“想要讓她活命,就把鬼心自己挖出來。”
我急得不行,鬼心一挖出來,韓正寰不得直接魂飛魄散。
“不行,韓正寰别挖,她不敢殺我。;”我說。
袁圓師父冷笑着說:“我不敢?”
剛開始害怕,現在我反而冷靜了,“你要是真的想殺我,剛才第一次出現早就把我給殺了,還用得着等到這時候?再說了,你要是把我給殺了,别說是鬼心,你能不能安全離開,都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