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麽知道的？”我皺眉問。
鬼婆子的老臉上有了些得意之色，說：“劉家造就極陽人的道法跟巫蠱之術有相通的地方，我一看知道。”
我動作頓了頓，沉默的退後。
鬼婆子呲牙咧嘴，“我今天被你們抓來，也沒打算能活着回去，現在跟你說這些，是想跟你做個交易。”
我挑眉，“什麽交易？”
既然是交易，她就一定還有沒有告訴我的料。
“給劉家留個後。”她啞聲說。
我笑了，“留個後？實話告訴你，你要是不來趟這次渾水，我還沒想着怎麽對付你，但你現在是自己來找死，我怎麽可能放過你？”
她臉色一僵，片刻後苦笑道：“到底是老糊塗了。”
我沒有再問她口中的料，鬼婆子卻自己說了：“清風真人，你可聽說過？”
“沒有。”我道。
我仔細想着這名字，絕對沒有聽過，有名的道士我都有可以關注過，但從來沒聽過清風真人。
“當年韓正寰，是清風真人聯絡的天下道士，不然就憑寒天一個邪道，他怎麽可能有那麽廣的人脈和号召力？”鬼婆子突然說。
我擰眉，沉聲問：“你怎麽知道？”
她舔着嘴唇，說：“這是劉家世代相傳的秘密，我當然知道，當初把韓正寰分魂，劉家先祖也曾參與，并且是那上百名道士裏，少有的活下來的人。”
我靠着窗戶，聽着窗外有人走過，熟悉的氣息越來越遠。
我雙手抱胸，警惕的說：“我不會放你離開，你跟我說這個，沒用。”
“我知道，劉家世代守着這秘密，今天告訴你，也總比讓這個秘密永不見天日的好，更何況……”她猶豫着說：“我告訴了你這麽大的事情，你會放過我們劉家的人，對嗎？”
我笑了聲，合着讨價還價不成，現在就要強買強賣？
“不會、”我冷聲說。
現在放過劉家的人，等着他們下次來對付我？
這次要不是榮劉兩家和陽明洞的人打頭陣，其他的道士怎麽會放心的跟在後面？
鬼婆子眼神逐漸變暗，靠着椅子，眼神呆滞的看着房頂，好半天沒有動靜。
馬東打着膽子上前檢查，手一抖，跟我說：“死了。”
我嗯了聲，讓他把人安葬，然後轉身出門。
韓正寰站在院子裏，雙手背在身後，背影蕭索。
“怎麽了？”我走到他旁邊，心中有些不安，感覺他現在變成這樣，是因爲聽見了鬼婆子的話。
他是知道清風真人的。
他說：“清風真人是我師祖。”
我不由得瞪大眼睛。
他深吸口氣，這才緩緩解釋：“我師父是清風真人第五個徒弟，年齡确實最大的，也是最沒有天賦的那個，但爲人善良，心寬豁達，從不計較，修煉時，大多是他照顧其他師兄師弟的飲食起居。”
“在師父撿到我的那年，師祖清風真人已經去世，他的死跟蔣師叔一樣，成了我派中不能提起的禁忌。”
聽到這裏，我已經隐約的有些明白了，怕是清風真人的死，不對勁，很可能是跟蔣師叔一樣，入了邪道。
“直到我入門十年後，我才偶然得知，清風真人并沒有死，他失蹤了，我師父他們在給他收拾房間的時候，找到了一本記錄這以童男童女之血修成永生不死之身的書。”他說。
我詫異不已，“還有這樣的書？”
但是說完，又覺得放在千年前這樣的事情确實可信，畢竟那時的人追求長生都是身體不老不死，所以那會丹藥盛行。
也許是看透了身體無法不老不死，所以道士們開始尋找靈魂不滅的法子，避開轉生輪回，最常用的就是将自己剔出三界五行中，這樣就可以不用受世間輪回的約束。
但是很少有人成功。
“發現這個後，我師父他們也就再也沒有找到清風真人，他們不知道如何面對這個師傅，就禁止弟子再提起。”他說。
疑似入了邪道，失蹤多年的師祖突然卷入他的分魂事件，一時間是挺讓人難以接受。
我看向韓正寰，疑惑的問：“韓正寰，當年的你到底有什麽不同，讓寒天和你師祖同時盯上你？”
他摩挲着手背上的地獄業火圖騰，緩緩搖頭。
我抱着他的胳膊，瞧着他臉色越來越不對勁，忙着安慰說：“沒事，現在不管他們看上你的啥，也沒法子再對付你了。”
嘴上說着，我心裏卻更加疑惑，他們把韓正寰分魂，搞了這麽大的動作，想要要的東西，肯定不簡單。
“韓正寰，我突然想到一個人，似乎可以暫時合作一下。”我說。
他收斂了心神，神色自然許多，“誰？”
我說：“沐然，我突然想到，沐然他或許就沒有參與軍師和單雙兒暗殺齊林的事情，還有就是，我那天看着他抱着齊林屍體的模樣，對她也是有情的。”
就算是不能跟他聯合殺了軍師，但跟他一起對付單雙兒，他應該會同意的。
韓正寰轉身把我抱在懷裏，“嗯，好，我回頭跟沐然接洽。”
我嗯了聲，摟着他的腰，輕輕拍着他的背。
他把頭埋在我頸後，苦笑着說：“丫頭，我這千年，到底是做了多少無用功。”
“沒事，那些人太過狡猾，你當時又是被控制着，連誰暗算的你都不知道。”我安慰他說。
他把我抱的更緊。
韓正寰後半夜匆匆離開，似乎是皇天那邊出了事情。
我和齊洵留在院子裏，等着第二天的結果。
“哥，你說他們真的會内讧嗎？”我問他。
齊洵笑着說：“會，他們本來就是爲了利益，等着吧。”
我點頭。
等到齊洵去休息後，我悄悄出了門。
今天我看着這些道士，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就像是當初葉勳昊似的，有些人身體的動作跟影子的不同步。
但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我是因爲自己沒有影子，所以現在看人都會慣性的先看人家的影子。
我催動隐身符，隐在暗處往前走，路過一個院子，正好門沒關。
瞧着裏面沒有陣法，也沒有道鬼守着，我這才進去，葉勳昊剛要進屋去，就有一人眯着眼睛推門出來。
我貼着牆站着，盯着他的脖子，突然發現他脖子上的大動脈一鼓一鼓的。
我心裏一驚。
趁着那人方便的時候，我貼着牆出去，剛走了兩步，就看見前面過來個人。
“發現了？”來人笑着問。
我看着站在不遠處的男人，點頭。
“臨風，是你用控制了他們？”我問。
他笑了聲，“非也，他們是被自己的貪欲控制了。”
我一聽他這麽說話，心裏就挺煩，直接越過他想要離開，卻被他叫住。
“陸冉，咱們或許可以合作。”他說。
我轉頭，“合作？”
“對，你現在手上握有東嶽城，但平心而論，你并不會用，裏面的法器你不會，秘籍你更是看不懂，你我合作，你以後再也不會被人叫煞星。“
我突然覺得這個外表俊逸出塵的人像是個智障。
“罵我是智障，這不是你跟單雙兒在背後推動的嗎？”我冷聲說。
他頓住。
我往他身邊走了兩步，直接拿出棍子朝着他打過去。
他後退避開，我步步緊逼。
我已經下了死力氣，但是他卻不還手，隻是一味的躲避。
最後，我拄着棍子站住，“臨風，别裝了，你修習的是巫蠱之術，是麽？”
他臉色一僵，雙眼微眯。
看他這反應，我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現在不敢還手，是不是怕我看出來？”我指着他，“韓世飛跟你有什麽關系？”
我從他剛才躲避的動作中，看着跟當初韓世飛的動作有些像，但也不确定，所以才想詐一詐他。
他抿唇，半晌笑了，“單雙兒那女人說的不錯，你的确是聰明。”
這就是有關系了。
他說着，緩緩上前，“既然看透了，那就留下來吧。”
我搖頭，“你沒這個本事。”
他五指成抓，朝着我抓過來。
我仔細一看，發現他的指甲竟然是黑色的。
我頭皮一陣發麻，邊抵擋邊後退。
就在他要抓到我肩膀的時候，韓正寰突然出現，把我護在懷裏。
臨風收手，韓正寰盯着他，“跟清風真人認識？”
他臉上的笑容陡然加深，似乎是在感歎，“看來，我的人裏出了内奸呀。”
韓正寰看了他幾眼，然後帶我離開。
确定臨風聽不見我們說話了，我才小聲跟韓正寰說：“那些道士，都被他用蠱蟲控制了。”
我說着，心中跟疑惑：“這些人裏不乏道法高深的人，怎麽會這麽容易就被控制了呢。”
韓正寰目光沉沉，“要是寒天跟清風勾結在一起，沒什麽不可能。”
我聽後，心裏一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他們叫這麽多道士過來，究竟是爲了弄死我，還是爲了弄死韓正寰。
腳步不由得停住，“韓正寰，寒天他們會不會是爲了小韓？”
小韓現在留在皇天裏，雖然有九位師父護着，但要是寒天親自出手，也會出事。
雖說韓正寰準備萬全，但總歸不放心。
他沉思片刻，“先回去看看。”
我和他匆匆趕回皇天，确認小韓沒出事，這才放了心。
我坐到椅子上，想不通寒天和臨風他們的目标到底是誰。
要說是我，他們也就是弄這些個道士過來，将皇天圍了這麽多天，也沒有一實質性的動靜。
要是想對付的是韓正寰的話，似乎又用不着搞這些事情。
至于小韓，用這個也沒啥用啊。
我撓頭，不明白這兩個人的腦回路。
我在皇天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回到鎮子裏，齊洵跟我說已經有道士同意了，說是他們正在協商，問我什麽時候把那十件寶貝交出去。
齊洵說完，緩緩笑了，“東西我已經找出來了，都是皇天以前收集的寶貝，放在外面，他們也分不清是不是東嶽城裏面的。”
我點頭，“好。”
馬東從外面匆匆進來，“我看見臨風和單雙兒離開了。”
我心裏一沉，“走了？”
他點頭，“對，走了，我跟到鎮子外面，确定他們走了。”
我擰眉，他們這麽會這麽容易就離開？
這時，齊洵的電話突然響了，是夏梅。
他皺眉，接起，卻沒說話，但我看着他的神情，還是比往常都要溫柔。
半晌，夏梅說話了，“齊洵，既然你不愛我，那我就讓你恨我。”
他眉眼驟然冷凝，“你做了什麽？”
電話裏突然傳出小韓的哭聲。
我心裏一抽，不由得僵住，死死地盯着手機。
齊洵把手機開了外放。
夏梅聲音裏帶着恨意：“齊洵，你不是在乎她嗎，那我就折磨她。”
她說完，小韓的哭聲更大了。
我急了，“夏梅，你有怨氣沖我來，爲難個孩子算是什麽本事？”
說着，我給王師傅打電話，讓他去看看小韓還在不在。
可是電話半天也沒人接。
夏梅聽見我的聲音，瞬間炸了，“陸冉，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
小韓的哭聲越來越大，我還想說話，她卻已經挂了。
這邊電話一挂，王師傅終于接通了，“小冉，不好了，小韓被夏梅帶走了。”
一瞬間，我感覺先是掉進了冰窟窿裏。
轉身就往外跑，可是跑到院子門口，卻又不知道去什麽追夏梅。
我死死地摳着門，不應該啊，韓正寰就在皇天，就算是其他人守不住小韓，他也不會讓小韓被搶走的。
齊洵當機立斷，“先回皇天。”
說完，就去開車，
我渾渾噩噩的跟着他回去，皇天裏其他人愁雲慘淡，韓正寰不在。
七師父内疚的說：“是我的錯，今天我照看着小韓的時候，正好有事，看着夏梅過來，就讓她看一會，我想着皇天裏這麽多人，不至于出事，沒想到她竟然把孩子給偷走了。”
我心裏着急，但腦子卻越來越清楚，“不可能，先不說皇天這麽多人在，就是禁地，也不是一般弟子說進就能進的。”
小韓失蹤，不單單是夏梅一個人，在皇天裏肯定還有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