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在皇天看過關于巫術的書,這種法子,一般都是用來詛咒他人。
齊林一聽,臉色也沉下來,“行,咱們守着去,我倒要看看是誰在暗中搞鬼,要是被我發現,我一定拔了她的舌頭。”
我叮囑齊洵守好家,然後就去了馬東他們那邊,那兩個男人坐在客廳裏,很是拘謹,到處亂看。
我懶得理他們,徑自坐下。
等到夜裏兩點的時候,我聽着有人跳進了馬東家的院子,馬三守在門口,沖我點頭。
我們悄無聲息的躲起來,将那兩個已經要睡着的男人留在客廳裏。
那人就站在門外也不進來,手上拿着槍,還安着消音器,對準年紀大點的男人。
看着他就快要開槍了,我忙着對馬三使了個眼色,他會意,先出手,直接用電擊棒把那人電暈。
他在那人的屍體上踩了幾腳,摸着他身邊的小鬼,說:“表現不錯。”
這小鬼是馬三在往生門時,出任務救下來的,明明是個小孩子,卻不肯被超度,最後馬三便把他留在身邊。
剛才就是他用鬼打牆掩護着馬三。
小鬼自豪的笑笑,看我和齊林出來,臉色一白,立馬消失。
我上前揭開那人臉上的口罩,看清他的臉後,我冷笑一聲,“是陽明洞的人。”
齊林過來一看,哼了聲,說:“看來單雙兒在陽明洞裏面,地位不低,都能使喚動弟子給她辦事了。”
馬三搖頭,“想要陽明洞的人給她辦事,很容易啊,她隻要把一陽真人伺候好,不就可以了?”
我看了他一眼,“小小孩子,懂得還挺多?”
馬東從屋裏出來,正好聽見馬三那句話,過去就敲了他一下,“你從哪兒學會這話的?”
馬三捂着頭,委屈的說:“電視裏有演呀,那種狐狸精不就是這樣嗎?”
我們把台階上的男人拖進屋裏,澆醒。
剛開始問他單雙兒和一陽真人的藏身之所,他還不說,後來我拿着棍子把他揍了一頓,他這才說了出來。
齊林在旁邊看着,冷嗤道:“找打。”
把那男人交給馬東,讓他天亮後報警,就說是他把垃圾給扔到門口,至于那兩個受雇傭的男人,我讓他們離開了。
但是在他們離開後,我又催動了兩張紙人跟着他們。
我也不敢說完全相信他們,隻能留一手,
弄完這些,我和齊林按照那男人說的地址,趁着黑往單雙兒他們的藏身之地摸去。
路上,我納悶的說:“看來這單雙兒對榮威用情很深,居然爲了給他報仇追到這裏來。”
這裏是皇天腳下,别說是道士,就連鬼魂都很少惹事,有那種不安分的厲鬼,也都跑到了别的地方。
聽見我的話,齊林搖頭,“其實,可能單雙兒就是單純看不慣你。”
我被噎得不行,她确實挺看不慣我。
來到郊區他們藏身的别墅,我看着别墅外面布局精巧的法陣,有點發愁,好像不會破。
剛想到這裏,我手腕上的藤镯就動了,牽着我走過去,随着藤镯轉頭,一層淡淡的白氣籠罩我和齊林。
門外的法陣對我們一點用都沒有,我們沒有耗費一點力氣,就這麽進去了。
來到門口,别墅裏面音樂震天。
我和齊林走到窗外,往裏看,結果看見一單雙兒和一陽真人,兩個人坐在沙發上,情形十分激烈。
我和齊林對視一眼,直接從窗戶跳了進去,屋裏的兩人都在激動處,根本沒人發現我們,我們就這麽暢通無阻的走到單雙兒和一陽真人面前。
餘光瞥見我們,單雙兒擡頭,媚笑着,“你找來了?”
我看着她的神情,仔細看一陽真人,發現他臉色潮紅,呼吸微弱,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單雙兒旁若無人的穿起衣服,拿起茶幾上的瓶子說:“明明就不行,還要偷偷吃藥裝作很行的模樣。”
“你知道還讓他吃?”我詫異的問。
她笑呵呵的,“他自己願意,我能攔着?而且,他不是死于這藥,而是死在你手上。”
說完,她一拍手,房間裏竟然湧入三十多個陽明洞的弟子,單雙兒扭着腰,走到爲首的男人跟前,倚在他身上,冷笑着。
我明白了,她這是早就預料到我會過來,所以打算把一陽真人死去的責任人推到我身上。
現在我人在這裏,在場的陽明洞弟子又都是她的人,無論我怎麽解釋,都沒用。
想通這一點,我突然笑了。
“你知道榮家是怎麽毀掉的嗎?”我說。
單雙兒臉色一凝,跟她身旁的男人耳語幾句,轉身就要跑,但這時别墅外面警鈴大作。
齊林堵住後門,我堵着窗戶,前門他們根本不敢跑。
等到外面的人破門進來後,我和齊林催動身上的隐身符,偷偷跑了出去。
隻是,我們出來沒多久,竟然看見那爲首的男人帶着單雙兒出來了,在他們跟着一個女鬼,看來他們也是用了障眼法。
我攔住他們,冷笑着說:“想跑?”
那男人嘴角抽動,揮手讓那女鬼朝着我們過來,齊林迎上去,我拿着棍子站在原地,看着單雙兒。
“你道法不低吧?若是你本事不行,根本沒法在跟邪神共享一具身體的情況下,保持魂魄完整。”我說。
單雙兒目光漸漸銳利,卻依然倚在男人身上,柔弱無骨,聲音顫抖的說:“我好怕。”
她說着,手在那男人的脖子後面掐了一下。
隻見那男人雙目漸漸泛紅,最後嘶吼着朝着我沖過來。
趁着我跟這男人打的時候,單雙兒隐入黑暗中離開。
我把男人打倒,追上去,竟然看見她坐在紙轎子上面。
我和齊林把男人扔到别墅外面,然後悄悄離開。
第二天,就有報道說是一道士吃藥行房,結果用藥過量,死了。
而這次的事件因爲有人刻意潑我髒水,又歸到我是煞星上面,陽明洞的弟子極力否認一陽真人是吃藥過量,都說是被害死的。
于是,我是煞星又填上一筆鐵證。
我媽聽别的鬼說起這件事,回來就發愁的看着我。
我正抱着小韓玩兒,笑着問她:“媽,怎麽了?”
她歎氣說:“你總是這樣當道士,給人背黑鍋也不行啊,丫頭,要不咱們學個技術,你别幹道士了。”
“啊?”我有點跟不上她的思路。
她唉聲歎氣,“我剛才出去轉彎,聽見幾裏外荒墳裏面的大姐說,現在你無論是在道士裏面,還是鬼魂裏面都是煞星,好些個鬼教小鬼,都是說再不聽話,就把陸冉找來,那些個小鬼立刻乖得跟小狗一樣。”
我聽後忍不住笑了,真想說别說是鬼,就是好些個道士都是這麽吓唬小孩的。
“小韓,你怕不怕媽媽?”我在小韓的臉上親了口。
他嘎嘎的笑。
我媽急了,“你倒是聽我說啊。”
我無奈轉頭,“媽,那都是假的,聽聽就行。”
她搖頭,“不行,你個女孩子,還帶着孩子,當道士實在是太危險了,我去跟這裏的鬼問問,這裏有啥好學校,你還是去學個一技之長,将來才好生活。”
說完,她不管我的反應,就自顧自的離開了。
我笑的不行。
她說的的确有道理,可是我現在的情況根本不允許我退出。
齊林在外面聽到全過程談話,笑得不行,說:“你媽媽真的很可愛,現在就跟附近的鬼都成朋友了。”
我扶額,以前可是聽說我媽在村子裏性格内向來着。
中午吃完飯,我剛把小韓哄睡,就聽着身後有腳步聲,轉身看去,卻什麽都沒有。
我暗暗皺眉,警惕起來。
過了會,我又聽見門外有聲音,立馬開門追出去,可是院子裏空蕩的很,什麽都沒有。
屋裏出來一聲尖叫,緊接着是小韓的哭聲。
我心裏咯噔一下,忙着跑過去,就看見蘇特從地上爬起來,小韓耳後有些血迹。
我把小韓抱在懷裏,瞧着他耳後就是蹭破點皮,這才松了口氣,看向蘇特。
她像是被什麽東西束縛住了,我擡頭看向房頂,我媽從上面飄下來,目光清冷的看着蘇特。
“念在你跟瘸子有些淵源,饒你一次,再敢來害我大孫子,我要你的命。”我媽說。
蘇特目光憎恨的看着我,雙目含淚,轉頭看着我媽說:“你爲什麽要對我這麽兇?如果當初不是她搶走了我的身體,現在你才是你的我媽媽,她擁有的一切都是我的。”
聽着心裏咯噔一下,心裏很不是滋味,但仔細一想,她說的又在理。
我媽冷笑着說:“你當初沒等留在那具身體裏,就說明你我無緣。”
聽見我媽的話,我眼圈泛紅,我一直不敢跟她說這件事,就是怕她會有跟蘇特一樣的想法,現在看來卻是我多想了。
蘇特咬唇,最後憤恨的看着我:“陸冉,我一定會殺了你的,我會搶回屬于我的東西。”
說完,她穿牆離開。
我媽轉身,在我鬧地上拍了一下,恨鐵不成鋼的說:“你怎麽照顧孩子的,都流血了,就不能有點腦子。”
我低頭受訓,心裏卻很溫暖。
等到她訓完,我啞聲說:“你一直都知道我是後來被封進身體裏的?”
她不再打我,沉默的坐到凳子上,說:“我一直都知道。”
我擡頭詫異的看着她。
她目光悠遠,典型的追憶神色,“當初我懷着你的時候,就感覺你魂魄不穩,好像有别的魂在往外擠你,我當時急得吃不下飯睡不着覺,好不容易挨到生産的那天,臨生産前我還在房間裏布了陣法,就怕你的魂被擠出來,可誰知道我生産到一半,你還是被擠走了。”
我不由得瞪大眼睛。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事情,以往都是小孩生出後受到驚吓,魂魄不穩,被孤魂占了身體。
我媽接着說:“當時我已經不行了,魂魄看着幹着急,後來實在是沒法子,我就同意跟東嶽大帝的約定,我去當守城神十年,而他把你的魂重新放回去,他掌管天下厲鬼,有他出手,無論是誰,都沒法子把你的魂魄擠出來。”
我把小韓放在床上,抓住我媽的手。
她輕拍着,說:“所以你别聽瘸子和那丫頭胡說,你就是我的女兒。”
我嗯了聲,“媽,那你怎麽知道蘇特不是我?你一直都知道瘸子跟她的關系?”
“是在東嶽城中知道的,瘸子本性不壞,隻是被他體内蟄伏的魂給害了。”她說。
我點頭。
“但是你下次遇見她也不要留情,今天這一次,已經是用盡了你跟瘸子的情義,知道麽?”我媽虎着臉說。
“嗯。“
我媽回去休息後,我後怕的抱着小韓,看着他耳朵後的小傷口,蘇特今天過來不止是爲了報複,她是想要小韓身上的聖火。
她一定是知道如何對付聖火,否認她根本近不了小韓的身。
我目光漸沉,思考着現在還有誰想要聖火。
夜裏,我剛睡着,手腕上的藤镯突然動了下,我猛地驚醒,耳邊突然想起砍殺聲,隐約還能聽見韓正寰悶哼聲。
但是我眼前卻什麽東西都沒有。
手腕上的藤镯和圖騰越動越快,那聲音越來越強烈。
韓正寰出事了。
我忙着跳到地上,把齊林和我媽叫來,讓他們幫忙守着,馬東開車帶我去找韓正寰。
跟着藤镯的提示,我們開了兩個多小時,才看見韓正寰,他身上有些細碎的傷口,但總體情況還好,倒是站在他對面的破天,身形已經開始搖晃。
看見我過來,破天笑了聲,“還真是夫妻同心,居然能感覺到他有危險,可惜,我終究是棋差一招。”
現在破天身上的鬼氣非常重,看來他已經完全被寒天收服了。
韓正寰冷冷的看着他,破天似乎絲毫不擔心韓正寰會殺了他。
他還往前走兩步,睨着韓正寰:“你不會殺我,我們畢竟是兄弟,不是嗎?”
兄弟?
我詫異的看向韓正寰。
現在韓正寰卻完全顧不上我,看着破天,突然面色一變,拉着我就往車上跑。
“怎麽了?”我着急的問。
他說:“破天就是要纏住我,把你引來,他們要對小韓下手。”
我心裏咯噔一下,催促着馬東快點開車。
等我們回到家裏的時候,我媽、齊林和小韓都不見了,隻在院子裏發現了血迹。
我腿肚子開始發抖,也顧不上别的,順着血迹追上去。
跑到好幾裏地外的墳地旁,我就看見齊林趴在地上,身上都是血。
“林子!”我過去,把她抱起來的時候,發現小韓就被她護在身下,小韓原本已經變黑的眼睛再次變成紅色,臉上和身上也都是血。
韓正寰把他抱起來檢查,說:“孩子沒事,血都是齊林的。”
我讓馬東打電話叫救護車,同時想用符紙封着齊林的魂,可是她的魂早就被陽氣所傷,魂魄四散,如今身體裏隻有一魂。
她似乎聽見我的聲音,睜開眼,沖着我笑,“小冉,我終于解脫了。”
我不住的流眼淚,“你不會出事的,東嶽城裏肯定有東西能幫你。”
她搖頭,“就這樣,挺好,我不想再過每天等待死亡的日子。”
她伸手摟住我的脖子,把我的頭拉低,說:“小心單雙兒和軍師……”
她越說氣息越弱,最後閉上了眼睛。
我死死地咬着唇,抱着她,感受到她最後的一魂也要往外走,我想都沒想,直接用符紙把她那一魂收起來。
低頭靠着她的額頭,“林子,我不會讓你死,隻要還有一絲希望,我就不會讓你死。”
隻要還有一絲希望,我就要把齊林救回來。
赢勾骨和赢勾血都在我手裏,東嶽城裏還有那麽多的寶貝,我不能看着齊林就這麽魂飛魄散,把她的魂養好,重新送她入輪回。
我一邊想,一邊哭。
“林子!”沐然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出來,看見齊林這樣,上來把我推開。
我跌坐在地上。
沐然顫抖着抱着齊林,把頭埋在她的肩頭。
我從地上起來,跟沐然說:“把齊林抱回來。”
他仿佛沒聽見我的話,就那麽抱着她。
我吸着鼻子,“你這樣,是想要齊林暴屍荒野?”
沐然這才動了,把齊林抱回去,放在床上,沐然就把我們都給趕出來,打水拿着毛巾給齊林擦身上的血。
我坐在台階上,齊林讓我小心軍師和單雙兒,難道是他們殺了林子?
可是,之前韓正寰明明說是寒天會派人來偷襲,總不能軍師他們都是寒天的人吧?
我雙眼倏地睜大,還真的有可能。
小韓受到驚吓,蔫蔫的,一直看着韓正寰,雙手無意識的抓着他的手,他耳後的聖火圖騰鮮紅的跟血一樣。
“我媽呢?”我突然想到這個問題,從地上蹦起來,從回來開始,我還沒看見我媽呢。
剛說完,我屋裏傳來一聲悶響,我忙着進去,就看見我媽跌在地上,身形發虛,明顯是受到重創。
我從兜裏拿出一張聚陰符貼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