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一點都不認識他們,嘴巴無意識的動着,墓室裏陰風大起,後買的棺材闆不住的顫動。
“小冉!”齊林使勁的按住我的肩膀。
我猛然驚醒,擡頭看向她。
她臉色發白,伸手抓住我的左手腕,“冷靜一下。”
我看着周圍的情況,臉色發白,“好。”
說完,身上仿佛瞬間被抽幹力氣,直接坐到地上。
齊林把我扶起來,皺眉說:“你這是怎麽了?”
我搖頭,“不知道,就是突然難受。”
說着,我低頭看向地上的血,剛剛看着還是一個一個的字,現在看就是一片血迹。
我護着手腕,歎氣不已:“好心疼我的血。”
齊林笑了,“走,回去給你炒點菠菜補補血。”
“爲什麽不是豬肝?”我問。
她瞥我一眼,“豬肝?你想多了,豬肝比菠菜鬼,吃不起。”
我翻了個白眼。
我和齊林原路返回,在縣城找了間旅館住下。
晚上,等到晚上,我媽才緩過來,從桃木盒子裏出來。
她坐在凳子上,身形還是有些虛,看着那盒子,冷着臉問:“齊陽呢?”
我回道:“他有事要去處理,先走了。”
她冷哼一聲,把齊陽罵了一通,我算是發現了,隻要不提起齊陽,我媽就是典型的淑女,說話細聲細氣的,特别溫柔,但是一提起齊陽,整個人都瘋狂了。
等到她罵完,臉上再度出現溫柔的笑,看着我的左手腕,笑得很開心,“真好,以後東嶽城就是你的了。”
她一提起這個,我忙着追問:“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解釋說:“自從我被選爲東嶽城的守城神,就開始暗中籌謀,就等着這一天,我被困了十年,怎麽着也得收回點利息。”
我沉默片刻,“媽,東嶽城不是東嶽大帝的嗎?怎麽會變成我的?”
她也是一臉的疑惑,“這我還真不知道,我本來是想要把裏面的東西多弄出來點給你留着,不成想你上次進去後,竟然得了守城令,這就代表着東嶽城願意聽從你的調遣,我一想,這樣更好,直接把東嶽城交到你手裏,以後東嶽城裏的東西都是你的。”
她說着,摩挲着我的左手腕,“應該沒大事,就當是收了一座寶庫。”
我哭笑不得,這哪是寶庫,這就是燙手山芋,道上的人也知道東嶽城現在在我手裏,不得聯合在一起狙殺我。
嫉妒之心,不可小觑。
我媽拍着我的肩膀,說:“被緊張,東嶽大帝消失近千年,沒人跟你搶。”
我擠出一臉的笑容來,“好。”
“對了,韓正寰呢?”我媽問。
我說他去處置邪神了,我媽臉色挺不好看,“就這麽一聲不響的走了?你要是被人盯上怎麽辦?”
我笑着說:“我自己能照顧自己,他也是忙,等到他把事情處理好就回來了。”
她臉色好看些,解釋說:“我不是嫌他不好,就是擔心,你要好好的看着他,他不是一般的男人,他是個鬼,而且還是千年的鬼,我打聽過,他當年當人的時候行情挺好,我擔心你……”
我笑着說:“好,我一定好好看着他。”
她這才笑了,摸着我的頭,笑容溫柔,結果說出來的話無比的戳人:“真可惜,你長得像齊陽那個醜東西,不過行事千萬别學他。”
我:“……哦。”
像齊陽那個……醜東西!
那就是我也那麽醜?
突然好心塞。
跟我們說了會閑話,她就撐不住了,繼續進桃木盒子裏帶着。
我在盒子上面貼了張聚陰符,去了齊林屋裏。
她正喝茶,看我進來,笑着說:“這是親媽。”
我無奈點頭,可不是親媽麽?才見多長時間,就說我醜。
齊林笑呵呵的,“來找我幹啥?”
我皺眉說:“我在想我姥姥的事情,我還沒跟我媽說我姥被邪神控制的事情,現在邪神已經被韓正寰給帶走了,我更是擔下姥姥會出事。”
雖然姥姥跟着邪神是助纣爲虐,但以前好歹有邪神護着她,現在邪神沒了,也不知道姥姥會如何。
齊林收起臉上的戲谑,說:“榮家,我覺得你姥姥還會去榮家。”
我皺眉,“爲什麽?”
她說:“你姥之前就盯着榮家,想要從榮家找到點啥東西,現在榮家倒了,但她的東西還沒拿到,我有一種預感,她肯定還會回去。”
齊林這麽一說,我突然眼前一亮,我姥姥之前去榮家是想要赢勾骨,現在赢勾骨在我手裏。
我一拍桌子,笑着說:“有辦法了。”
說完,我立馬準備東西,在齊林的房間布置出招魂陣,以赢勾骨爲引子,這樣一來,隻要姥姥是自由的,我就能把她召來。
齊林搓着胳膊,撇着嘴說:“雖然見過這麽多的鬼,但我現在看見你擺弄法陣,心裏還是瘆得慌。”
我笑笑,“這有啥,我殺了那麽多鬼,現在看見鬼還是害怕,不過我該打的還是要打。”
她翻個白眼,坐到一邊,拒絕跟我說話。
準備好東西,我盤膝坐在供品前,把香點燃。
默念咒語,香煙袅袅,四周吹去陰風,四周傳來哭嚎聲。
感覺有好多隻手想要來着抓我,但是在靠近我的身體時,都好像被什麽東西擋住,近不了我的身。
手上的符紙開始燃燒,我聽着像是有人從門口走進來,我叫了聲姥姥的名字,片刻後,她哎了一聲,聲音很虛弱。
我手上的符紙快速燒完,我立馬從地上起來,按出一張鎮魂符,把姥姥收進去,然後開燈。
燈一開,房間裏的陰暗立刻消散。
隻見地上全部是密密麻麻的腳印,齊林縮在凳子上,身上的衣服被扯得不像樣子。
我笑出了聲,“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她臉色陰沉,“那些東西不能去抓你,就都來抓我,氣死我了,居然不怕我身上的陽氣。”
她這麽一說,我心裏咯噔一下,忙着上前捏住齊林的胳膊。
半晌,我呼出口氣,睨着她,“姐妹兒,以後注意點行房次數,鬼魂極易采陽補陰。”
齊林難得臉紅一次,瞪我一眼,不再說話。
我坐在一旁,把姥姥從符紙放出來。
姥姥身形發虛,模樣很是虛弱,她笑着看着我:“你把你媽救出來了?”
我點頭,“救出來了。”
她欣慰的笑了,不住的點頭:“救出來就好。”
說着,她看向我,“好好收着赢勾骨,那可是個好東西,關鍵時刻能救命。”
我應了聲,想要畫張聚陰符給她,卻被姥姥拒接,“沒用,我支撐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
“姥,不會的,肯定有其他的辦法。”我着急的說。
“不用,我看得很開,何況我也想入輪回,挺好的。”她笑着說。
她這麽說,我就是說不出别的話來了。
沉默半天,我又問她:“姥,我媽剛把我生出來的時候,我是不是沒氣了?”
她一怔,皺眉想了半天,說:“确實是這樣,當時你媽懷着的時候,也吃不上什麽好吃的,她精神也不好,那段時間虛的厲害,你生出來的時候不僅小,還不會哭,所以才有人說讓我把你扔掉,都覺得你早就死了。”
“後來是瘸子過去,說來也奇怪,他一把你抱過去,你就開始哭,雖然身子小,但哭聲卻很大,可能說你跟他真的有緣,加上我當時知道你是韓正寰他們故意弄出來的,也不大想養你,所以瘸子就把你抱走了。”
我心裏泛起了驚濤駭浪,原來真是這樣。
姥姥說完這些,拍着我的手:“是我對不起你,但你媽爲了你是真的拼了命,好好對她。”
“好。”
姥姥說完,起身往外走,在門口站着兩個人,我看不清他們的臉。
姥姥走到他們跟前,他們盯着姥姥看了幾眼,一揚手,一根鐵索繞在姥姥的脖子上。
說來也奇怪,這跟鐵索一繞上,姥姥本來要飄散的魂體突然變得結實。
姥姥對我擺擺手,跟着他們離開。
我和齊林站在門口,看着姥姥消失在黑暗裏。
齊林感歎說:“勾魂使者也與時俱進,都穿黑西裝了。”
“……你的關注點……”我無語極了。
她笑了聲,又說:“可惜,我沒有被他們套走的機會了。”
我聽着難受,想要安慰她,她卻已經自我治愈,哼着歌兒回房間。
我站在走廊裏,也不知道之前依附在邪神周圍的那些黑影哪兒去了。
想要回我的房間,剛走到門口,就聽裏面有人說話,靠着門聽了半天,才聽出是我媽和齊陽。
齊陽低聲下氣的讨好,我媽的态度也逐漸軟化。
我想了想,還是轉身再次敲響齊林的門,誰知道開門的是沐然。
看着沐然那張慘白的臉,我瞬間驚悚,我才出來,他怎麽就進去了?
沐然臉色很臭,“别再敲門,春宵一刻值千金,懂不懂?”
說完,甩上門,而且沐然關門的時候,齊林還對我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我:“……”
轉身回我的房間,似乎聲音也變得有些少兒不宜。
我雙眼含淚,隻好蹲在走廊裏,用手機又訂了一間房。
心裏苦,想老鬼。
第二天早上,我醒來的時候,齊陽和沐然都已經離開,我看着坐成一排的齊林和我媽,語重心長的說:“都悠着點,當心陰陽失調,還有可能傷腎。”
經過東嶽城一戰,榮家和劉家都倒了,尤其是榮家,我那一通舉報電話,直接把榮斌送進了監獄,據說現在整個華夏在懸賞通緝榮六爺和他身邊叫得上名的弟子。
榮家徹底不行了。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有人刻意散播謠言,道上開始傳我是個煞星,說是我克父克母克身邊的一切人。
說的繪聲繪色的,還特地列出,我在村子裏出生,村子後面發現了屍坑;我加入組織,組織倒了;我來榮家和劉家,榮劉兩家倒了。
而已沒倒下的就是往生門,但是往生門的勢力也大不如前了。
我摸着下巴,仔細一想,還真是那麽回事,而且無論是是組織還是榮劉兩家,他們的倒台都有我的手筆。
不管外面怎麽傳,榮劉的事情是解決了,我和齊林收拾東西,打算先回去看看齊爺爺和陸長風。
于是,就在這漫天的流言之下,我和齊林悠哉遊的走了。
我媽聽說要去見陸長風,她反應倒是很平淡,她說她從有記憶以來到去世,都沒看見陸長風,隻是偶爾聽我姥姥說兩句,但也不多。
我和齊林這次來到療養院,先前裝瘋賣傻的齊爺爺和陸長風已經恢複正常,他們說之前那樣是爲了避開榮劉的人。
我把病房的窗簾拉上,我媽從桃木盒子裏出來,跟陸長風面對面看着。
陸長風滿臉的愧疚,不敢擡頭看我媽。
對望了會,我媽轉身跟我說:“行了,咱們走吧。“
說完,她直接飛去桃木盒子裏。
陸長風看着我手上的桃木盒子,半晌歎口氣,對我擺擺手,“走吧。”
我看着他泛紅的眼睛,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猶豫片刻,帶着我媽離開。
當晚,齊洵抱着小韓過來,他說是韓正寰讓他把孩子送過來的。
分開将近一個月,小韓剛開始對我有點陌生,吃了頓奶,就恢複如常。
抓着我的手指,玩的很開心。
我媽遠遠的看着,卻不敢靠近,她怕小韓,問她爲什麽,她指着小韓耳朵後的火焰胎記說:“我怕那個。”
我了然,她怕的是聖火。
我媽不敢過來,小韓卻能感覺到她,眼睛一直盯着她,沖着她笑。
笑的我媽心都化了,捂着心口說:“幸虧這孩子長相大部分随了韓正寰。”
我無奈扶額,我媽這是有多看不上齊陽的那張臉?
其實,齊陽長得真不醜,我的相貌也稱得上是清秀,結果到了我媽這裏,我們兩個都是醜的不行的那種。
這一晚,小韓和我媽隔得老遠的交流,小韓咿咿呀呀的亂叫喚,我媽在那邊含笑聽着,時不時附和兩句,直到十一點多,小韓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這才被我哄睡。
我媽意猶未盡的飄進桃木盒子。
我把小韓放到床上,也躺在他身邊睡了過去。
第二天,我決定回往生門,還是回去把門主之位傳給杜衡更爲妥當。
齊洵也同意,說是要開車送我們過去,我不想麻煩他,他說:“現在邪神被韓正寰弄死了,原本依附着他的厲鬼難免不會發狂,你到時護不住小韓怎麽辦?”
我仔細一想,确實是這個道理。
等我回到往生門,卻發現袁圓和他師父竟然也在。
白影無奈的說:“他現在算是盯上咱們了。”
袁圓抱着他新買的大刀,笑呵呵的。
我顧不上跟他計較,找到杜衡和杜紅光,把我從東嶽城裏拿出來的兩本功法交給他們,說:“這書你們留着,仔細研究,對往生門弟子的功夫肯定有幫助。”
杜衡頓了下,才接過書,說:“你還是打算把門主之位給我?”
“嗯,我現在真是顧不上了,再說往生門的事情本來就是你跟師傅來做,我不能總是占着這個名頭。”我說。
而且,我顧慮的是,人心變化最快,我占着名頭不幹實事,時間久了,總會影響到互相的情義,還不如趁早把門主之位交出去。
杜紅光和杜衡對視一眼,最後點頭。
我把門主之位給杜衡,整套流程走的很快,因爲我并沒有負責往生門内的具體事情,隻要口頭上跟弟子們交代好,這事就算是過去了。
弄好這些,我收拾我在往生門的東西,由齊洵帶着離開,卻不想走的那天馬東和馬三跟上來,說是要跟我們一起走。
我驚訝不已,他們現在已經融入往生門,尤其是馬東在往生門裏擔任的職位還不低。
馬東背着包,笑着說:“在這裏拼死拼活幹了幾個月,我發現我還是喜歡以前那種簡單的生活,我這人啊,沒有大富大貴的命,還是跟着你走,咱們還能做個鄰居,到時候你和你男人還能指點三兒幾招。”
我想了想,點頭,“行,那走吧。”
這次,我們來到離皇天不遠的鎮子裏,齊洵在這裏給我們看好了房子,能直接入住。
我卸任往生門門主的消息一傳出去,道上的人又是一頓冷嘲熱諷,我煞星的名頭算是徹底坐實。
我聽後笑了幾聲,從小被嘲諷到大,現在在聽見這些話,突然發現這些話對我已經毫無打擊能力。
隻是,這事還是我想的太美好,
從我們入住的那晚上開始,一到晚上就有厲鬼靠近,似乎在觀察,距離不遠不近,我用計抓了幾次,都被對方給跑了。
第三天,早上我出門去買早飯的時候,發現院門口堆着一堆的垃圾,而隔壁馬東的門口卻是無比的幹淨。
我氣得不行。
把這些垃圾收走的時候,我才看見在垃圾最下面,竟然躺着四具貓狗的屍體,都是黑貓和黑狗。
我雙手握緊,目光銳利的掃過周圍,最後早飯也沒買成。
當天下去,我畫了十來張三昧真火符和鎮魂符,甚至還有雷擊符。
晚上,我安頓好小韓,就催動隐身符,坐在院子裏。
十一點的時候,我聽着門外有動靜,是人的腳步聲。
剛想動,就發現牆上站着一披頭散發的女人,她正四處看着,似乎在找我。
我沒動,就那麽靜靜的看着她。
她在牆頭上挪動幾下,往我和小韓住的屋子走去。
我看了白影一眼,她沖我點頭。
我直接站起來,扒着牆頭翻上去,在我跑的時候,齊林的鞭子甩出來,纏上那鬼的腰。
我一張三昧真火符甩上去,那鬼慘叫聲一聲,灰飛煙滅。
這一聲慘叫,也吓得門外的人不敢動。
我冷笑着從牆上跳下去,看着那兩個正往我門口堆垃圾的男人,“怎麽樣?玩的開心嗎?”
他們轉身想跑,馬東和馬三在另外兩個方位将他們攔住。
我上前幾步,“說說,是誰讓你們往我門口扔垃圾的?”
兩個男人互相看看,年齡稍大的說:“是有個小青年,給了我們五百塊錢,讓我們連續三天,往你這裏扔垃圾。”
“垃圾底下的貓狗也是你們打死的?”我問。
他們齊齊搖頭,“不是我們,那是那個青年給我們的,說是讓我們鋪在垃圾底下。”
我看了他們半天,最後讓馬東請他們回去坐坐。
齊林說:“就這麽放過他們?”
“當然不是,明天早上讓他們帶咱們去找那個小青年,今天晚上要守好這兩人、”我沉着臉說,“那貓狗是被施過巫術的,專門克小韓,這人是沖着小韓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