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熟悉老鬼,但眼前這個,我卻感覺他陌生極了。
以往,隻要他在我附近,就算是人不出來,我也能知道這人就是他。
但是現在,我卻絲毫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熟悉的氣息。
他皺眉,“怎麽了?丫頭。”
“你很陌生。”我往後退。
他無奈歎息,道:“這事我往後跟你細說,現在先跟我離開,榮家的人估摸着快來了。”
他說着話,過來牽我的手。
我想要避開,卻被他緊緊的抓住,他目光幽暗,壓抑着眼中翻騰的情緒,把我摟到懷裏,在我耳邊輕聲說:“你忘了,我唯一陪你過的一次生日,是帶你去後山看磷火。”
我聽他這麽說,心裏松了口氣。
“真的是你?”我抓着他的手,語氣裏帶着我都沒發覺的嬌嗔。
他摸着我的頭,“嗯,先跟我來。”
我乖乖的跟在他後面。
他帶我走到圓石後,一張金符貼在上滿,四面的屍體再次被水墨掩蓋。
榮斌的屍體上也飄着一層淡淡的水汽。
順着來時的路往回走,我小聲問他:“榮斌的身體不管了麽?”
他搖頭,“榮家的人看見他的屍體,就會離開。”
走到分叉口,他突然轉了個方向,向着東南方走。
剛走幾步,就看見一頓人匆匆上來,榮二也在其中。
榮欣和榮九倒在地上,榮九腹部中了一刀,傷的比榮欣還重。
榮九也是個對自己心狠的人。
榮二把榮欣弄醒。
一看是榮二,榮欣嚎啕大哭,指着榮斌身體的方向,說是榮斌把她害成這樣的。
榮二臉色一沉,讓人把扶着榮欣,帶人往那邊去。
我和韓正寰就站在不遠的地方,他們根本看不見我們。
等到他們離開,韓正寰牽着我的手往前走。
我仰頭看着韓正寰,總覺得他有些不一樣了。
我跟着他,越往前走,鬼氣越淡,屍體越少,直到來到一塊完全沒有屍體和鬼氣的空地。
他讓我站在旁邊,而他自己站在空地中間,雙手起勢,在地上跺了一腳,塵土飛揚,地上緩慢的出現跟玉盤上一模一樣的圖案。
韓正寰張開雙手,我這才看見他手上竟然拿着兩顆眼珠子。
随着地上的圖案越來越清晰,他手上的眼珠子發出一陣幽光,朝着他的眼睛照過去。
片刻後,幽光消失,而他手中的眼珠子幹癟。
随着幾聲咔嚓聲,地上的圖案破碎。
韓正寰轉身,看向我,眼眸帶笑,“害怕麽?”
我緩緩搖頭。
他邊往跟前走,邊說:“這兩個眼珠子本來就是我的,是寒天特地留下來控制我,否則我上次怎麽會輕而易舉的被他給抓住。”
我一臉懵逼,不得不承認,憑我的智商,我真的想不明白。
他無奈輕笑,說以後解釋給我聽,然後帶我原路返回。
我愣愣的跟在他身後,終于想明白韓正寰什麽地方不對勁了,他這次出來,一直在笑。
無論是說什麽話,他總是淡淡的笑着,而那笑容,卻大部分沒什麽溫度。
再出現,韓正寰像是收起了他之前所有的慈悲,身上隻剩下冷漠。
我跟着他下山,正好看見榮家的人離開,走的老遠,還能聽見榮欣的哭聲。
我們在破天的水墨山墓前站了會,之前把小韓的抱走的男人出現,将小韓還給我,然後跪在地上。
韓正寰說:“毀了吧。”
男人低頭領命,起身往墓地裏面去。
我想要回頭,卻被韓正寰攔住,他從我手裏抱起小韓,牽着我的手,離開。
走到半路,我回頭看一眼,隻見詩意的水墨山墓變得一片血紅,裏面冤魂使勁的往外沖撞,想要離開。
“韓正寰,那裏面的冤魂……”我剛說了一個字,韓正寰及沖我搖頭,“這不是你能管的事情。”
我沉默片刻,點頭。
再次來到榮家的懸崖墓,我一邊換身上的衣服,一邊暗中打量着韓正寰。
榮斌騙了我,我剛剛根本就不是魂體,之所以走那麽快,是因爲榮家人手中的金符。
人走得慢,但鬼魂走得快。
他們是用金符控制着墓地裏的冤魂把破天的墓地給擡過來。
我歎口氣,剛套上背心,就被韓正寰抱了個滿懷,直接給抵在牆上。
他低頭凝着我的眼睛,說:“不喜歡我這般模樣?”
我看着他幽暗不明的目光,忙着搖頭,“說不上不喜歡,隻是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
他抓着我的手,放在嘴邊親吻着,說:“丫頭,無論我變成何等模樣,你始終在我心裏。”
聽到這話,我心裏安定不少,“老鬼,你這段時間發生了啥事?”
我實在是想不通,他爲什麽會變成這樣,以前,他還會顧忌着後山的冤魂,不可強行破鎖魂陣,可是今天,他能面不改色的把破天墓裏困着的冤魂全部毀滅。
他面上勾起冷笑,雲淡風輕的說:“沒什麽事,不過就是被釘在石闆上罷了,磨掉了我最後的慈悲。”
我心裏咯噔一下,知道這事不簡單,還想深問,韓正寰卻已經沒有了說話的興緻。
就在我們說話的時候,小韓不錯眼的看着韓正寰。
韓正寰低頭,在他額頭上輕吻一下,笑着說:“怎麽,不認識我了麽?”
小韓又開始笑。
“真乖。”他把小韓抱的更緊些,輕聲說:“乖乖的,爹爹一定能護得住你。”
爹爹……
我無語的說:“叫爸爸。”
他瞥我一眼,不以爲意道:“那個都可以。”
韓正寰沒帶着我從暗河出去,反而是從另外一條路離開,等我們走出來的時候,大長老領着皇天的幾個徒弟已經等在那裏。
看見韓正寰,大長老彎腰迎上來,姿态十分恭敬,“您回來了。”
“嗯。”韓正寰應了聲,上了大長老的車。
我站在後面,慢了一步。
大長老看見我,先前對韓正寰的恭敬早就丢到腦後,笑聲說:“記得還錢。”
我:“……哦。”
居然還記得這回事,真要命。
大長老帶我們回皇天,去了韓正寰住的地方。
“祖宗,您且休息片刻,我吩咐人去給您準備飯菜。”大長老恭敬的說完,帶着人急匆匆的走了。
祖宗?
我實在是沒忍住,笑出聲音來。
韓正寰在聽見大長老那句話後,就黑了臉,我現在一笑,他臉色更難看了。
“你輩分真大。”我笑着說,
經過這麽一鬧,我跟韓正寰相處倒是自在很多。
他瞪我一眼。
洗漱吃完飯,把小韓哄睡了,我和韓正寰才面對面坐着,能好好的說上話,
“老鬼,破天的墓地到底是怎麽回事?還有你手上拿着的那兩顆眼珠子。”我問他。
他抓着我的手,輕聲說:“破天的墓跟你們村後山異曲同工,都是靠着鬼氣的滋養,如今能弄出那麽大的一副水墨山水,少說也得上萬冤魂。”
我聽的心驚膽戰,竟然要那麽多人。
“至于那眼睛,我跟你說了,那就是我的眼睛,被寒天放在玉盤中,上次在洛水神陣裏,我順勢将其取走。”他說。
“那剛才從眼珠子裏射出來的光,是什麽?”我又問。
他解釋說:“那不是光,而是這眼睛這些年受到玉盤和洛水神陣的滋養,已經有了些靈力,我剛才就是把它取走而已。”
我點點頭,感覺腦子裏一團亂麻,很多疑問,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他看我這樣,歎息一聲,道:“罷了,你别再胡思亂想,我這就仔細的跟你說一遍。”
他把事情仔細的說了一遍,說是當初被分魂時,受盡折磨,雙眼被挖出,放在玉盤中。
他還是上次去洛水神陣裏找我,這才發現他的眼睛在玉盤裏,當時覺得會有用,便留了下來,正好這次就派上用場。
寒天現在雖然能把他困住,但要把他打的魂飛魄散,還沒有那個本事,所以韓正寰能從寒天手裏逃出來。
隻是到底受了傷,這才把眼睛裏的靈力吸走,至于榮斌,他一年前被榮家趕出來的時候,就已經被殺,韓正寰知道榮斌的身份,所以就救了他一命。
正巧這次我跟榮斌相識,他就利用五瓣蓮将榮斌控制住,來幫他辦事,把我和小韓帶進來,并且将榮家的人引入破天的水墨墓,從裏面出來。
“所以,當時有那麽幾次,我會覺得榮斌熟悉。”我說,
韓正寰點頭。
“虎子媽纏着榮斌,就不是想要殺他報仇,而是想要找到你,找到複活的法子。”我恍然大悟,怪不得虎子媽上次會跟着我們進來,說是找韓正寰。
“嗯。”他淡淡的應了,突然問我:“小韓有名了沒?”
我還在想榮家那邊的事情,聽他這麽問,楞了一下才說:“沒有。”
我學問不高,翻了半天新華字典,也選不出個好聽的名字來。
他點頭,十分鄭重的說:“那我要好好想想。”
我被他這麽認真的模樣逗笑了,打趣道:“你學問這麽好,随便想個名字就好了。”
“我的孩子,名字怎麽能随便。”他說。
韓正寰突然站起來,走過來把我摟在懷裏,我怔了一瞬,伸手抱住他的腰。
“别擔心。”他輕聲說。
我把頭埋在他懷裏,苦笑不已,我以爲我裝的夠好,卻沒想到還是被他看穿。
這段時間我一直很擔心,每天睡覺的時候都要緊緊地抱着小韓,生怕突然出來個人,把他搶走。
如果單純是我自己被盯上,我也不會這麽擔憂,到時候能不能活下去,就靠自己,但現在我有小韓,我怕自己會護不住他,所以每日都很焦慮。
我緊緊地抓着他的衣服,悶聲道:“韓正寰,我怕。”
他在我背上輕拍着,說:“我懂,不害怕,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丢下你一人。”
我點頭,眼淚打濕了他的衣服。
他輕柔的摸着我的頭。
這一夜,是我生下孩子以來,睡得最香的一夜,直到韓正寰叫我,我才醒過來。
他在我額頭吻了下,抱着小韓出去曬太陽。
我站在屋裏看着,他這鬼當的真是惬意,不但能生孩子,還能抱着孩子曬太陽。
小韓十分開心,一直對着韓正寰咯咯地笑。
說實話,我曾經有一段時間懷疑小韓同志是傻的,因爲這哥們除了哭就是笑,其他小孩該有的好奇心都沒有,都不啃腳丫子,吃飽喝足就安安靜靜的躺着,連身都懶得翻。
等我出了月子,第一件事就是帶着他去醫院,做了個全面的檢查,确定他是個健康的孩子,我這才放了心。
韓正寰本來抱着孩子舉高高,大長老拿着手機,臉色凝重的過來。
他收起臉上的笑容,讓大長老進屋,“怎麽了?”
大長老發愁的說:“榮家和劉家不知道怎麽的聯手行動了,他們今天上午發出個消息,說是要舉行一起全國性的道士大比武。”
他說完,目光掃過我,道:“地點是東嶽城。”
我不由得瞪大眼睛,東嶽城?
囚禁着我媽魂魄的地方?
“其實說是比武,就是個幌子,不過是想要找個正當的理由進入東嶽城,百年前,榮、劉兩家和咱們約定,今後不得再讓弟子進入東嶽城,現在他們是自己破了當年的誓言。”大長老憤怒的說。
韓正寰沉思片刻,說:“皇天由齊洵和丫頭領隊。”
我眼皮一跳,忙着擺手,“不用了吧,我不行。”
“不想進入東嶽城?”韓正寰問我。
想到我從未謀面的媽媽,我猶豫着點頭,“想要進去。”
他笑着說;“那就去。”
看他這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我想了想,點頭。
“我估摸着榮劉兩家之外的人很難進入東嶽城,當年開啓東嶽城的鑰匙留在了榮家,所以現在劉家才向榮家投誠,他們聯合起來,怕是不會讓别人進入東嶽城。”大長老擔憂道。
韓正寰冷哼一聲,“不是全國的道士大比武麽?那麽多人,他們能攔得住嗎?”
大長老皺眉,“您的意思是?”
“放出消息,就說東嶽城裏有寶貝,得到了不說成仙,但也能增長功力。”他說。
大長老雙眼一亮,忙着點頭退下。
“韓正寰,你知道我媽媽的魂魄在東嶽城?”我問他。
他手上動作一頓,“之前不知道,通過榮斌,聽見你們談話,知道的。“
我愣了片刻,低頭坐下。
他握住我的手,說:“丫頭,我沒必要騙你。”
我胡亂的點頭,心裏說不出來的滋味。
是我草木皆兵了罷。
敲定要去東嶽城的事情,韓正寰突然問我:“孩子戶口上了?”
“還沒。”我找不到戶口本,沒辦法上。
說到戶口本,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韓正寰應該早就知道虎子媽到了榮家才是,我跟他扯證需要身份證,他那會是提前拿到戶口本,辦了身份證,這才跟我結婚。
我狐疑的看着他,想了半天,還是沒問出口。
這次再見到韓正寰,除了最初的驚喜,我更多的是挫敗。
那種被隔離他的世界之外的挫敗感,擔心被人暗算的焦慮。
我能感覺到危險,卻不知道危險從何處來。
明明很多事情都與我有關,但我卻不知道,就像是地道裏被蒙着眼睛的驢,隻能靠着别人的牽引往前走。
一個不小心就信錯了人,被推到坑裏。
韓正寰沉思片刻,說:“還有時間,先回去把小韓的戶口上上。”
我壓下心中的澀然,笑着說:“好啊,你想要孩子叫什麽了?”
他搖頭,“我需要再想想。”
中午吃完飯,我按照大長老指的方向,往齊洵的院子走,想去看看我們從齊家城裏帶出來的那個女孩。
我之前來皇天,根本沒到韓正寰住的這邊來過,這裏是禁地,除了幾個師傅沒人能進來。
“陸冉,你怎麽在這裏?”
還沒見到齊洵,我倒是跟夏梅碰見了,她臉色陰郁,看着再也沒有往日的神采。
“我……”我剛說了一個字,她就冷笑一聲,看着禁地的方向,說:“韓正寰回來了?”
我點頭。
她哼了一聲,陰沉的看我一眼,轉身走了。
我納悶的看着她的背影,不太明白她這是發什麽瘋。
等見到了齊洵,我才明白原來齊洵跟他分手了。
“爲什麽?”我驚訝道。
齊洵沒說原因,反而跟我談起了從齊家城帶出來的女孩,他壓低聲音,說:“小冉,那女孩魂魄不全。”
我心頭一跳,等着他說下去。
齊洵布下法陣,讓紙人在外面守着,确定人鬼都無法靠近,這才說:“她與其說是人倒不如說是爐鼎,有人在她身體裏養魂。”
“剛開始我也沒發現,是把她帶回皇天之後,我才覺得她不大對勁,在外面的時候我已經教會她走路,一進來皇天,她卻隻待在房間裏,不敢出門。”
說到這裏,齊洵面色凝重,道:“後來我覺得不對勁兒,就趁着她睡着的時候,檢查了一遍,這才發現她就是個養魂的爐鼎,隻是她體内的魂魄不全,隻有一魂,所以她看着是個傻子。”
我一聽,這不是跟虎子的情況一樣。
他抓住我的手,“小冉,你跟她很像。”
“什麽意思?”我連忙追問。
他解釋說:“你們兩個身體條件,都是陰氣重的人,我往她身體裏放過鬼魂,原本都要魂飛魄散的鬼魂卻逐漸恢複,而她自己的身體卻越來越虛弱。”
“你們很像,如果你不是完全吸收了你身體的冤魂,而是任由他們繼續在身體裏待着的話,他們會逐漸吸幹你的陰氣,終有一天你會被他們拖累死。”
我聽的心頭直跳,“對呀,幸好。”
話是這麽說,但我心裏卻很慌張,真的全部都被我給吸收了麽?
從招魂幡裏鑽入我身體的冤魂,也被我吸收了?
我不敢确定。
那女孩躺在床上,骨瘦如柴,眼睛也沒了神采,死氣沉沉。
我看着心裏難受,問齊洵:“真的沒有辦法救她了麽?”
“沒法子。”齊洵道,“現在就算是她體内的魂魄破體而出,她也沒了活路。”
“那知道她體内的魂是誰嗎?”我問。
齊洵搖頭,“那東西很狡猾,怎麽着不出來,現在隻能等着這孩子去世的時候,他到時隻要不想魂飛魄散,就得出來。”
我又跟齊洵說了幾句話,這才離開。
往回走的時候,我腿有些發軟,爐鼎,我是跟那孩子一樣的爐鼎麽?
我摸着心口,想着我身體是不是也有一個我還不知道的鬼在吸取我的陰氣。
等我看見小韓的時候,已經壓下心中的驚慌,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走一步看一步吧,現在我就是擔心死,也沒用。
韓正寰在我身邊這麽久,他從來沒提過那東西,就說明他都不知道,要是真的有,我也奈何不了他。
當天下午韓正寰帶我和小韓出去,說是要給小韓上戶口。
問他孩子的名字,他沉默半天,道:“韓煜揚。”
可是我們剛出了皇天沒一會,就被人盯上。
韓正寰臉色漸冷,我拿出一張三昧真火符把身後的鬼給逼了出來。
這才知道是虎子媽。
她又恢複仰着下巴的姿勢,沖着韓正寰哭着說:“虎子,我是你媽,你就看在我把你生出來的份上,就我一次。“
韓正寰頭都沒回,冷着臉說:“生育之恩,你已經用過一次。”
虎子媽直接跪在地上,這樣的角度我正好能看見她臉上的血洞,“我知道,可我沒辦法,難道你真的忍心看我這樣嗎?”
“有何不忍的?”韓正寰冷笑一聲,牽着我往前走。
虎子媽猛地從地上站起來,尖聲說道:“好好,我真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既然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義。”
說完,她發出一聲尖銳怪異的叫聲,随着聲音,一道鐵鞭呼呼帶風的朝着我們抽過來。
韓正寰面色一冷,剛要把小韓交給我,我已經拿出包裏的棍子,朝着鐵鞭揮過去。
我不想讓韓正寰出手,怕他剛出來,身體還沒恢複。
當鐵鞭碰到棍子,那鞭子居然咔擦兩聲,直接斷了。
我拿着手中的棍子,有些發愣。
“小心。”韓正寰攬上我的腰,把我拖到身後。
虎子媽撲了個空。
“抱好孩子。”韓正寰拿過我手上的棍子,朝着那虎子過去,同時鐵鞭的主人,馮爺出現,朝着我掠過來,卻被韓正寰攔住。
現在韓正寰手段比之前狠辣許多。
馮爺瞧着打不過,把虎子媽推出來,想要逃跑,韓正寰手中的裂魂刃直接穿透他的胸膛,釘在地上。
馮爺的身體沒有任何損傷,但魂魄卻立刻散了。
虎子媽被韓正寰一棍子打在背上,在地上滾了幾圈,連忙跟韓正寰告饒。
韓正寰冷聲說:“想要活着,就該知道我想要什麽,東西拿來了,我自然救你。”
虎子媽目光亮了又暗,反複幾次,最後磕頭說:“我懂了。”
韓正寰收起棍子,“滾。”
虎子媽哆嗦着走了。
我問他:“你讓虎子媽拿什麽來換?”
“鑰匙,東嶽城的鑰匙。”他說。
我擔憂道:“可是,不是說榮二跟她有仇麽,她能潛入榮家嗎?”
他笑了聲,“你在破天墓地裏還沒看出來麽?榮二在榮家并沒有什麽權利,不然他何至于讓自己的親妹妹帶人去墓地裏給他探路,在榮家真正管事的是榮大爺。”
我點頭,倒是聽榮九提過這名字。
“走吧,先去上戶口。”他說。
我悶頭跟上。
“東嶽城在什麽地方?”我問他。
他高深莫測道:“在道中。”
我撇撇嘴,還不如不說。
上完戶口回到皇天,我就一頭撲進皇天的書庫裏,尋找關于東嶽城的消息。
雖然看古書這方法有點蠢,可我也沒有其他的辦法,我讓葉紅光他們給我查東嶽城的消息,結果他們根本查不出來。
對于東嶽城,也就是年老的道士聽過這個名字,到底是什麽樣子,在什麽地方,根本沒人知道。
我正看書看得認真,韓正寰推門進來,臉色陰沉的可怕,“在看什麽?”
看見他這樣,我心裏一抖,“沒什麽。”
他勾唇笑了聲,拿過我手裏的書,“在找關于東嶽城的資料?”
我點頭。
“爲什麽不問我?”他放下書,盯着我的眼睛。
我先是怔愣,片刻後也反應過來,爲什麽不問他?
情不自禁的深思起來,從什麽時候起,我遇見大事第一反應不再是問他了呢?
仿佛很久了。
以前,我總是跟在他身後,他說什麽我聽什麽,結果是被他騙了一次又一次,事後我知道他是爲我好,鬧鬧脾氣,也就把事情略過。
尤其是後來有了孩子,我滿心都是孩子,就沒再在意他一直在暗中操縱我的事。
隻是,到底還是留了傷疤,對他不再是那麽依賴。
一直以來,我都是迷迷糊糊的被人牽着跑,他,齊陽,瘸子,這些我放在心裏的人,他們看着我哭,看着我受傷,看着我爲了他們營造出來的目标拼死拼活。
可拼到最後,我卻發現都是假象。
我壓下心中的想法,笑着說:“我看你挺忙的,反正我也沒事,就随便來看看。”
說完,我把書收起來,想要離開,卻被韓正寰抓住抵在牆上。
“你在跟我鬧脾氣?”他捧着我的臉,漸漸用力,眼睛裏跳躍着火焰。
我掙紮兩下,見掙紮不開,索性放棄,“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