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我,沖我笑了,那種感覺他還是以前的那個小孩。
不過,他就笑了一下,立馬變成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韓正寰把我往懷裏摁,問他:“你來幹什麽?”
小寶恭敬的說:“容想叛逃,如今下落不明。”
上次韓正寰想要教訓容想,還是他們這剩下的四個鬼主替她求情。
這好好的,容想爲什麽要叛逃?
我疑惑的看向韓正寰。
他目光沉沉,眼中閃過冷意,“繼續查。”
小寶恭敬的點頭。
半晌,他又說:“這院子,跟你有關系嗎?”
“沒有。”小寶恭敬的說。
韓正寰應了聲。
小寶似乎松了口氣,跟我說:“小冉姐姐,你不認識我了?”
說話的神态,仿佛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孩子。
“認識,當然認識。”我笑着說。
他淡淡的笑了,跟我說:“小冉姐姐,我這頓時間好想你。”
我剛想說句,我也挺想他的,就被韓正寰打斷,韓正寰雙眼微眯,“沒正事可幹了?”
小寶臉上的笑容消失,恢複成冷靜自持的模樣,從我們點點頭,轉身上了轎子。
他一上去,轎子就自己飄起來,然後離開。
我看着轎子飄入黑暗中,似乎還有個老婆子跟在後面。
我站在外面,好奇的問韓正寰:“老鬼,小寶這是怎麽了?”
他說:“沒事,現在的小寶已經不是你認識的小寶,你離他遠點。”
我哦了聲,但還是好奇小寶怎麽會變成這樣。
不過,轉念一想,小寶似乎是從杜芙帶出來的那些大頭的瓦罐中變成這模樣的,這中間難道有什麽聯系?
“韓正寰,小寶和杜芙……”
我話剛說到一半,就被韓正寰打斷,他指着外面,說:“他們沒關系,你看那邊。”
小寶和杜芙沒關系?
我腦子裏一團漿糊,順着他指着的方向看過去,趙庭偉又背着個編織袋過來。
我後背一涼,這難道又是一具屍體?
他從什麽地方弄來這麽多屍體?
他還是把編織袋放在房子門口,沒過一會,他又被請進去。
過了十來分鍾,他再次被打出來。
這次,他在地上趴了好半天才勉強爬起來。
扶着牆,艱難的往外走。
我和韓正寰悄無聲息的退出去,在半路等着趙庭偉。
看見他過來,直接把他拖到不遠處的賓館裏,韓正寰事先在這裏訂了間房。
進去後,韓正寰在四周布下陣法,确定沒有任何人和鬼能進來,或者偷聽到我們講話,這才停下。
我靜靜的看着趙庭偉,他低頭站在門口,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韓正寰坐下,問他:“說吧,你爲什麽往那院子送屍體?”
趙庭偉看韓正寰一眼,猶豫半天,才說:“韓先生,我可以說,但你要保證我的安全。”
韓正寰嗤笑道:“你若是不離開皇天,你的安全永遠都不是問題。”
趙庭偉苦笑兩聲,道:“這事,是我做錯了。”
我看着氣氛有些尴尬,走到韓正寰身邊,拽了他一下,“趙庭偉,你也耍着我玩了一晚上,現在還是說實話,你到底是在幹啥。”
他低頭不語。
“我的确是不能對你如何,但你的妻女,我是道士,收拾她們沒人能幹涉我,你懂嗎?”我把鬼扇打開,冷冷的瞥了她們一眼。
趙庭偉歎息一聲,苦笑着說:“這事兒,本來不想跟你們說,罷了,也什麽可丢人的。”
他将事情說了一遍。
原來他當初把趙家的資産變賣捐獻,但留下了她母親的遺物,一份手稿,不過他看不懂,但想着好歹是個念想,然後想着找個南方小城,過點小日子。
他不敢跟韓正寰說,怕他不同意,另一方面他也确實對韓正寰有怨氣,畢竟當時韓正寰用他的身體,連累他給我們背了好幾次鍋,所以就不告而别,還帶走了收集到的浮光的照片。
他一路南下,來到這裏,本想安定下來,卻不想手稿無意中被三十七号院的主人看見,就給扣了下來。
那人蠻橫霸道,是這裏的地頭蛇,他多次讨要,都沒結果,打也打不過,隻能生生的忍着這口氣。
前幾天,那人突然派人來說,隻要他找到一具讓那人滿意的屍體,就可以把手稿還給他。
所以就有了我和韓正寰看到的事情,他往那戶人送屍體。
那些屍體都是他老婆從殡儀館裏找來的。
我卻聽到心裏直冒涼氣,“那些照片是韓正寰讓你調查的,不是高上進給你的?”
他皺眉道:“我查出來的照片,跟高上進那卑鄙小人有啥關系?”
我倒吸口冷氣,一拍大腿,卧槽,這事可就尴尬了,合着高上進讓我來救的人不是趙庭偉。
我擡腳就想往外跑,卻被韓正寰拽住。
“壞事了,老鬼,他不是高上進讓我救的人,沒準現在那人還在三十七号裏,我得過去。”我着急的說。
韓正寰沒松手,說:“現在不是時候,貿然前去,隻會壞事。”
我想了想,還真是這個道理,隻能壓下心慌。
揪着頭發,懊惱的蹲在地上,怎麽這麽笨呢,乍一見到趙庭偉,怎麽就忘了問他一句呢。
高上進跟我說,隻要我過來,見到他說的人就一定會出手,趙庭偉完全符合啊。
突然,我靈光一閃,雙眼放光的看着趙庭偉:“他們說,讓你給找具屍體,是不是?”
他點頭。
“你看我怎麽樣?”我推銷自己,“不是我吹,就我這具身體,特别适合借屍還魂。”
他被噎了一下子,滿眼驚恐的看向韓正寰。
我本以爲韓正寰會不同意,卻不想他贊同的點頭,“确實不錯。”
趙庭偉扶額,“你們都瘋了。”
我和韓正寰對視一眼,都笑了。
顧忌着我肚子裏的孩子,韓正寰沒給我用離魂,而是用一種秘法将我的魂封住,看着就像是死了,一般的道士都看不出來。
瞞過三十七号的主人不敢說,但混進院子裏,卻不是問題。
在把我裝進編織袋之前,韓正寰抓住我的手,叮囑道:“我把破解的符咒寫在你的掌心,一出情況,你在心中默念符文,就能解開。”
我眨巴眨巴眼睛,表示自己知道了。
趙庭偉拉上拉鏈,扛着我往三十七号走,路上跟我唠叨說:“你去了要小心,那裏面的人很兇,而且都要精密武器。”
我記在心裏,其實有心想要問問他跟他的鬼老婆和女兒是咋回事,奈何現在說不出話,隻能作罷。
不過,心中的八卦之火越燒越旺。
那女孩已經起把碎了,趙庭偉今天二十七八的模樣,那他這不是二十來歲就當爹。
這要是放在我們村的話,就很正常的年紀,不過他在趙家,那時候應該還在上大學吧?
我正胡思亂想着,趙庭偉突然壓低聲音說:“到地方了,你小心點。”
說完,他開始敲門。
裏面傳來一男人打着哈欠,罵罵咧咧的聲音。
“怎麽又是你?”那男人眉毛都要豎起來了,恨不得一腳把趙庭偉踢出去。
趙庭偉谄笑着說:“我今天運氣好,我老婆又給我找來一具屍體,特别好,我這不趕緊給送過來了。”
那人聽見有屍體,立馬退後幾步,讓趙庭偉把編織袋打開,看了一眼,才擺擺手:“行,趕緊背進來。”
趙庭偉點頭哈腰的應了,扛起編織袋往裏面走。
那人罵了聲晦氣,關上門,黑着臉給趙庭偉引路。
穿過一段古色古香的回廊,來到一處小院子,在院子兩側還擺着三四個大缸,裏面種着荷花。
看起來,似乎是個很有品味的人家。
但是,等到那個戴着大金鏈子,叼着煙,手臂上紋着條龍的男人出來,這裏的氛圍就再也跟品味搭不上邊。
他輕蔑的看趙庭偉一眼,“這開始今天第三次了,要是還不行,就不是打你一頓那麽簡單了。”
趙庭偉點頭哈腰的說:“劉哥,這次真是個好貨色,剛死沒一會,我回去的路上正好碰見,身上陰氣重,我老婆說比之前的都好。”
“你老婆?”被稱爲劉哥的金鏈子男哼笑兩聲,說:“你還真的把那個鬼老婆放在心上了。”
“我現在這情況,她還樂意跟着我,我不把她放心上,也說不過去,是不?”趙庭偉說。
劉哥嗤笑一聲,沒再說這個話題,
拉鏈被拉開,劉哥朝着袋子裏看了兩眼,從兜裏拿出個小型的羅盤,看着那羅盤轉了兩圈,突然高興的拍着腿說:“對,還真是個好東西。”
說完,立馬招呼人把我往屋裏擡。
趙庭偉攔住他們,笑着說:“劉哥,這屍體已經找來了,我媽的那本手稿是不是可以還給我了?”
這次劉哥再也不找借口,很痛快的把手稿還給趙庭偉,還讓他不要亂說。
趙庭偉再三保證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劉哥才放他離開。
劉哥帶着人把我擡到一間陰暗的房子,然後朝着裏屋說:“大哥,你要的屍體找到了。”
好半天,裏面才懶懶的應了聲。
劉哥又拍了兩句馬屁,這才離開。
我能感覺周圍陰氣很重,我心裏一沉,默念韓正寰告訴我的符咒,解開身上的秘術,同時催動隐身符,這樣隻要我不動,他就感覺不到我還活着。
過了有十來分鍾,裏屋的門打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下一刻一顆腦袋突然伸進袋子裏。
我猛地睜開眼睛,都沒給他叫一聲的機會,直接掐住他的脖子,翻身下地,膝蓋頂在他的肚子上。
他直愣愣的看着我,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一句詐屍啦還沒喊完,我就往他嘴裏塞了一團手紙,然後用膠帶把他的嘴封上。
然後用膠帶他的手腳都給纏上。
等我弄完,他已經被我纏的跟粽子似的,在地上跟我瞪眼。
我蹲着看他半天,确定自己絕對沒見過這人,這才站起來。
轉身朝着他剛出來的房間看過去,正好對上一雙黑黝黝的眼睛。
我後腦勺一涼,仿佛被釘在原地,都不知道怎麽邁步。
房間裏倒挂着個人,在脖頸出有根管子,連着大動脈,管子下面有個大盆,裏面都是血。
燕子,她怎麽會落到這地步?
她現在不是變得很厲害麽,怎麽會像個畜生一樣,被吊着放開血?
我張張嘴,慢慢走過去。
燕子嘴巴大張着,那雙漆黑的眼珠直愣愣的看着外面。
走了一步,我眼淚就掉下來。
深吸口氣,我轉身一腳踩在那人的小腿骨上,直接把他的骨頭踩斷。
他臉色漲紅,額頭上都是汗,嘴裏被堵的嚴嚴實實的,也叫不出聲音來。
我蹲下,右手抓着的肩骨,把他嘴上的膠帶掀開,“敢叫,我就直接弄死你。”
他面色慘白,忙不疊的點頭,小聲說:“我不叫,真不叫。”
“是你把她殺了的?”我冷聲問。
他忙着搖頭,“不,不,不是我,她是我花錢買來的屍體,來的時候還剩下半口氣,她身上陰氣重,我正好需要同她的血,就給留下來了。”
我手上用力,他身上的骨頭發出咔嚓的聲響,“沒說謊?”
他忍着痛,點頭。
我這才收回手,冷冷的看着他。
“你要血做什麽?”我問。
他抖着聲音解釋說:“我專攻丹藥,以血煉藥,是我的絕技。”
我看了燕子,冷笑一聲,鬼扇直接戳進他的肩膀,“最後一次機會。”
說着,我慢慢的轉動鬼扇。
他忍不住低聲叫了聲,嘴唇都被咬破了,“我說,我說。”
我停下。
他呼出口氣,一股腦兒的都說了,“我是被浮光驅逐的醫生,原來在裏面是負責煉丹藥的,這次浮光出來執行任務,我覺得外面挺好,藥材齊全,就不想回去,被領頭的知道後,就把我趕出來了。”
我冷嗤道:“诓誰呢?他們會讓你活着離開浮光?”
他眼神閃躲,我把鬼扇橫在他右邊的肩膀上,微微用力。
他身體一抖,忙着說:“是我逃跑的,當時大隊人馬正在忙着撤退,我用藥毒殺了看押我的人,逃出來的。”
我冷哼一聲,看着屋裏燕子的屍體,“那她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說:“這個我真沒說謊,他是我買來的,真的,當時賣給我的人說這女人渾身是傷的倒在他車旁邊,本來還有個男人,可那男人當時還有些力氣,就扔下這女人自己跑了。”
我看向燕子,怕是當時跟着她一起的男人就是高上進。
他知道自己無力把燕子救出來,臨死之前見到我,這才讓我出手。
看着燕子蒼白的皮膚,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淚止不住的掉。
“燕子,對不起,我來晚了。”我捂着嘴,低聲哭泣。
當時爲什麽不問趙庭偉一聲呢?
我恨不得抽死自己。
韓正寰出現在我身邊,把我摟到懷裏,輕聲道:“别哭。”
“嗯。”我從地上起來,把燕子放下來,掀開她衣服一看,背上全身青紫的傷痕,後背心更是有一道很深的刀傷。
“燕子,我帶你走。”我背上燕子,一步一步往外走。
韓正寰想要幫我,我沒讓。
我把燕子送到殡儀館,給她換上她小時候最喜歡穿的公主裙,這才把她火化。
我靠着牆,等着她的骨灰。
趙庭偉匆匆趕來,他也知道高上進說的是燕子,跟我道歉說:“對不起,當時如果我不拖住你,也不會這樣。”
我搖頭,這不關他的事,是我的問題。
等我抱着燕子的骨灰盒從殡儀館出來時,在門口碰見個髒兮兮的小男孩。
他直直的看着我,說:“姐姐,這是個哥哥給你的,他說你會請我吃飯。”
我從小男孩手裏拿過那張外面髒的不成樣子的紙,趙庭偉上前,帶着小男孩去吃飯。
打開那張紙一看,是個沿海小島的地址。
我一想,就明白了,這應該是浮光訓練小島的地址。
高上進很聰明,應該是他把自己的位置透露給往生門,他在等着我上門,等着我出現去救燕子。
我懊惱不已,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韓正寰走到我旁邊,說:“别哭。”
我把頭埋進他懷裏,“老鬼,我怎麽這麽笨?我當時爲什麽不多問一句呢?”
他摟着我的肩,摸着我的腦袋,無聲的安慰我。
到最後我實在是忍不住,嚎啕大哭。
燕子,就是跟我一起長大的夥伴,就這麽沒了。
“燕子這一生好苦,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我自責地說。
她的男人,她的孩子,現在是她自己,所有人的死都跟我有關。
“丫頭,每個人的生活都是自己的選擇,昨日因今日果,這不是你的原因,不要忘自己身上攬。”他說。
我哭着搖頭,最後一次見燕子是什麽時候?
是在小鎮那一次,她跟我說,我們這些人就算是死了,也不得自由。
我不知道燕子自從跟着潘岩起,到底經曆了什麽,但現在看來,她确實知道些什麽。
“韓正寰,我們回一趟村子好不好?我把燕子葬在她媽媽旁邊。”我跟他商量說。
以我對燕子的了解,她是希望這樣的。
“好,回去。”韓正寰輕聲說。
我們買了當晚回去的機票,半夜三點多回到村子裏。
有幾年沒回來,原來村裏低矮的平房差不多都改成小樓。
不過,我并沒有進村,而是直接上山,把燕子的骨灰葬在她媽媽的墳墓旁邊。
“燕子,回家了,你開心不?”我笑着說。
給她蓋好土,我坐在墳邊,跟她說:“其實,你的孩子不是韓正寰殺的,她生下來就是個死胎,雖然孩子是韓正寰用别人的魂魄做出來替我的,但我當時真沒想讓她替我,要是孩子生下來健康的話,我肯定會護着她。”
說到這裏,我歎口氣,“這些話,憋在我心裏好些年了,我一直想要跟你說,卻又不知道怎麽開口……還有,燕子,陸逸晨他是愛你的,真的。”
我說完,給燕子點上三支香,在墳頭上拍拍,裝出一副輕松的模樣,說:“我先回去了,有時間我再來看你,等我死了,我就讓人把我葬在你旁邊,咱們做個伴兒,好不好?你到時候可不要嫌棄我。”
我抹了把臉,起身下山。
韓正寰沒上來,他一直在山腳下等我。
見我下來,他牽着我的手,我倆剛走兩步,就看見一人打着手電站在村口。
走近一看,才發現是強子。
他笑着說:“我聽着大黑一直在叫,猜着就應該是你回來了。”
我往他腳下一看,大黑正沖着我搖尾巴。
“他怎麽跟着你了?”我詫異的問。
這是之前齊爺爺養的大黑,那時候我用了好幾次他的黑狗血,經常跟着大壯來我家。
他解釋說:“是齊浩叔送過來的,他說他全國跑,不好帶着大黑。”
我點頭,沖他擺擺手,“快回去睡覺吧,我們這就走了。”
他面上有些失望,“你們不住兩天?”
“不住了,最近太忙。”我說。
現在我對着村子的感覺很複雜,想念這裏的某些人,卻又厭惡這個環境,厭惡這裏的涼薄。
“哦,行,那以後有空你再回來。”他強笑着說。
我笑着點頭。
他這才松了口氣,牽着往回走。
韓正寰說:“強子現在是村長,一直沒結婚。”
我心頭一跳,看着這一人一狗,莫名的眼澀。
直到強子領着大黑進院關上門,我才轉身說:“走吧。”
我和韓正寰又馬上飛回西南,回到往生門。
趙庭偉和被浮光趕出來的那人已經被帶回往生門,眼下正被杜衡和杜紅光審問。
我沒有心情管他們,怔怔的站在瘸子房前。
瘸子正在納鞋底,給我做紅布鞋。
在我們村有個習俗,新娘出嫁,要穿父母親自做的紅布鞋,不過等到有錢了,很多人家都是出去買,從買布鞋到買高跟鞋,現在這習俗也沒什麽人記得了。
原來他之前嚷嚷着要給我準備嫁妝,就是紅布鞋。
瘸子看着我紅着眼睛站在門口,忙着把手中的針線放下,把我拉進屋裏,柔聲問:“怎麽了?”
我看着他,眼淚簌簌的往下掉,像小時候被人欺負回家跟他哭一樣,抓着他的袖子,往臉上蹭,“瘸子,燕子沒了。”
他身形一震,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人有旦夕禍福,這很正常。”
我點頭,卻還止不住。
在外人面前,我就是骨頭斷了,也不會哭成這樣,但一碰見瘸子和韓正寰,就算是手上拉道口子,都要跟他們掉兩滴眼淚。
他輕輕地拍着我的背,也沒多問。
我跟他哭了一會,心疼的看着他手上的針眼子,“别做了,我結婚的時候,隻要你在,就是最好的嫁妝。”
他橫我一眼,“說的什麽話。”
我摸着他的手,想着他離奇複活這事,越想越不對,但又不好問他。
“我聽他們說,現在這時候結婚都不是以前那會的八大件了,我現在沒啥錢,隻能給你做點東西,雖然他是……”瘸子頓了下,輕咳一聲接着說:“他身份特殊,但你們既然舉行過冥婚,那這次婚禮咱們就按照人結婚的樣子來弄。”
“好。”我點頭應了。
“瘸子,你對老……不,韓正寰是個鬼這事,是怎麽看的?”我忐忑的問。
現在,我有一種要把自己選的老公介紹給家長的感覺。
他沉默半晌,很鄭重的問我:“我要是說不滿意,你會換嗎?”
我心裏咯噔一下,艱難的說:“大概是不會。”
他瞪我一眼,笑了,“這不就得了,現在孩子都有了,我還能說啥?他對你好就行。”
“他對我很好。”我抱着他的腰說。
聽到瘸子這麽說,一直堵在我心裏的石頭總算是落地了。
我又跟瘸子說了兩句話,收拾好心情,回到我的房間。
剛走到門口,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拿出鬼扇,踹門進去,容想竟然正扯着韓正寰的袖子,滿臉的哀求。
看我進來,她立刻收斂了臉上的表情,換上那副冷冰冰的模樣。
我在心裏翻個白眼,還挺能裝。
“你來幹什麽?”我率先發難。
她除了在我進門的時候瞥我一眼,其他時候并不看我,那雙眼睛仿佛黏在韓正寰身上,“我來這裏,用不着你管。”
卧槽。
“你跑到我地盤上,抓着我的男人,還不讓我管,你臉咋這麽大呢?”我氣的鬼扇直接出手。
今天燕子出事,心裏本來就憋着一團火,現在看着她這樣,我連擠兌的話都懶得費腦子想,還是上手比較簡單。
容想避開我的攻擊,還幽怨的看韓正寰一眼,我更加冒火,掏出張雷神符就拍在鬼扇上,起勢念咒,一氣呵成。
也就幾秒,鬼扇上閃過一道雷光,我欺身向前,狠狠的拍在她身上,
她悶哼一聲,退到院子裏,看着像是沒傷成啥樣。
這時,韓正寰突然從屋裏竄出來。
我剛要罵他,不讓他向着容想,就見他直接一張符紙拍在容想腦門上,把她定住,然後跟我說:“打吧。”
我:“……”
容想驚恐的看着韓正寰,滿臉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