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紅光點頭,說:“對,浮光把招魂幡搶走之後,就消失了,我派出不少人去探查,現在都還沒消息傳回來。”
我腦子有點打結,浮光搶了招魂幡就跑,這是要幹啥?
等到杜紅光說完,韓正寰淡聲道:“說完了?”
杜紅光抹了把汗,這才注意到韓正寰發黑的臉色,默默的往後退幾步,“昂,說完了。”
韓正寰嗯了聲,直接關上門。
我被他吓得一哆嗦,“你咋了?”
他轉身,深吸口氣,然後沉着臉躺到我旁邊,眉宇間很是疲憊:“困。”
說完,把手放在我肚子上。
我給他蓋好被子,不禁有些心疼他,爲了找我,他估摸着好些天都沒睡覺了。
屋外,好半天傳來杜紅光忐忑的聲音:“小冉,接下來怎麽辦?”
我想了想,說:“你再派人出去打探,看看明早有沒有消息,之前浮光動作很大,在西南這邊設立不少據點,總會留下點線索來。”
杜紅光應了。
等到他離開,我重新躺到韓正寰身邊,驚詫的心情被韓正寰這麽一打岔,再也找不到剛開始那渾身冒汗的緊張。
想不通浮光要幹啥,索性就不再想,摟着他的腰閉眼睡去。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我就從床上蹦起來,身邊的位置已經涼了,也不知道韓正寰什麽時候起來的。
我穿好衣服,往瘸子的房間跑去,半路卻被人叫住,轉身一看,杜衡、韓正寰和瘸子三人正坐在院子裏喝茶。
瘸子笑着朝我招手,讓我過去。
我想了想,走過去,瘸子讓我坐在他旁邊,遞給我一瓶橙汁,說:“這是我給你買的。”
摸着這瓶被溫水泡過的橙汁,我眼眶不由得紅了。
我從小愛吃橘子和橙子,但當時家裏窮,吃不起,瘸子隻在過年買個二十來個,都留給我,他自己拿橘皮泡水。
他現在還記得。
“我記得你不能吃涼的,已經用溫水泡過,不涼。”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我,眼中滿是忐忑,生怕我拒絕。
我壓下眼中的淚意,打開喝了一大口,瘸子的神情這才輕松些。
吃完早飯,瘸子被杜紅光和杜衡勸說着出去買衣服,我拿着剩下的半瓶橙汁,怔怔的坐在台階上。
馬東在我旁邊絮絮叨叨的說着,說瘸子早上從兜裏翻出十塊錢,去了超市,看見裏面的價格,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瞧見馬東他們用的智能機,更是碰都不敢碰。
最後,他總結說:“我看人還是挺準的,他這不像是裝的。”
我點頭,讓他回去休息,心中卻更加疑惑,他是怎麽活過來的?
齊陽。
我腦袋裏突然蹦出這個無良父親,當初瘸子的魂和身體都是他弄走的,他肯定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可我怎麽找他呢?
現在這情況,我也不一定能找到他。
下午,瘸子和杜紅光他們回來。
杜紅光和杜衡把他從頭到腳都給折騰了一通,灰色上衣,黑色長褲,倒是符合瘸子一貫的色彩搭配,而且現在好好的拾掇一下,看着他竟然有一種儒雅的感覺。
我現在有點相信瘸子跟馬東口中那個驚才絕豔的道家神童或許真的有點關系。
瘸子笑着,雙手插兜,跟我說:“丫頭,我有點累,先去休息一下。”
我點頭。
等到他離開後,我詢問的看向杜紅光和杜衡。
走到沒人的角落,杜衡說:“看他的反應,不像裝出來的。”
杜紅光也點頭。
我嗯了聲,讓他們去忙。
在原地猶豫半天,我還是決定去跟瘸子聊聊。
走到瘸子房間前,推門進去,瘸子正坐着發呆。
“瘸子,你怎麽把衣服換回來了?”我若無其事的笑着,坐到他對面。
他看着床上疊的整整齊齊的衣服,“在家裏,不用穿那麽好的衣服。”
我審視着他,他笑着,眼中卻有些寂寥,說:“就十幾年,我就完全不認識這世界了。”
我看出強裝鎮定下的不安。
伸手握住他的手,他十分自然的握住我的手,另一隻手在我腦袋上揉一把,“這些年,讓你受苦了。”
我笑着搖頭,眼淚再也止不住,“不苦,我不缺吃穿,挺好的。”
他也紅了眼睛,偷偷抹了把,說:“你跟韓正寰……是怎麽回事?”
我蹲到地上,頭枕着他的腿,把我這些年的事情跟他慢慢的說,當然,重要的情況,我也沒跟他說。
他笑着聽着,時不時的點頭。
最後知道我懷孕之後,他身體一僵,滿臉的不可置信,半晌歎息道:“我到底還是沒看見你結婚。”
我抓着他的手,“我還沒辦婚禮呢,等過段時間,我們辦婚禮,你一定要在,好不好。”
他臉色更黑,說:“啥玩意兒,你孩子都給懷上了,還沒結婚?”
我後知後覺,瘸子現在大概覺得自己種好的白菜不但被豬拱了,而且那豬還不服責任,吃了一半就扔下不管了。
知道這件事,當晚吃飯,瘸子恨不得直接用眼神把韓正寰捅死。
我低頭坐在一邊,心想,那是我還沒告訴你,我找的是個鬼呢。
韓正寰現在靠着五瓣蓮,外表看着跟普通人一樣。
隻是,我心中不免疑惑,他要是真的是馬東口中的道家神童,又怎麽會看不出韓正寰的身份呢?
整頓飯,我忐忑不已。
吃完飯,瘸子放下筷子,跟韓正寰說:“我聽丫頭說,你們沒辦婚禮?”
韓正寰看我一眼,我壓根不敢直視這哥們的眼睛。
“嗯,沒來及辦。”他說。
瘸子似笑非笑,道:“那你覺得什麽時候,才算是來得及?等孩子生出來?”
我跟齊林對視一眼,找了借口溜到院子裏。
齊林心有餘悸道:“我真沒想到,叔也有這麽犀利的一面,就那眼神,忒有殺傷力。”
我戚戚然,道:“小時候,我闖禍,瘸子從不揍我,光靠着那眼神,就能讓我丢盔棄甲,自動認錯,承諾永不再犯。”
我在心裏給韓正寰點上一根蠟,哥們兒,但願你能挺住。
一個多小時後,韓正寰才從裏面出來,他跟瘸子臉上都帶着淡淡的笑。
我站在原地,有些摸不着頭腦,他們這是相談甚歡?
韓正寰走到我身邊,笑着摸我的腦袋,“一個月後,辦婚禮。”
我愣在原地。
瘸子很滿意,“小韓這人還不錯的,滿靠譜的。”
小……韓……
我近乎驚悚的看着韓正寰,他卻仿若微風拂面,淡淡的笑着,跟我們說還在忙,然後退了出去。
瘸子滿臉欣慰的笑容,轉瞬有些失落,然後又充滿幹勁,嘟囔着要給我準備嫁妝,然後神神秘秘的回去,還順帶把房門關上。
我跟齊林對視一眼,俱是一臉莫名其妙。
晚上,韓正寰讓人回話,說是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處理,就先不回來了。
瘸子吃過飯,匆匆回房。
我實在是無聊,就拿着供品去後院的墳地,給門主點上三支香,坐在他墳前發呆。
大概還是因爲半人半鬼的緣故,這樣陰氣重的地方,反而讓我更加舒服。
而且,我也想守在這裏,看看門主的魂會不會再回來。
可惜,我在墳地坐了兩小時,也沒感受一點門主的氣息,最後隻得灰溜溜的回去。
“小冉,好消息,你猜我抓到誰了?”杜紅光滿臉喜色。
我無奈的說:“總不能是浮光的人吧?”
自從浮光滅了煉獄之後,這個組織就跟人間蒸發一樣,先前明明在西南設立了好幾個據點,可就是一夜之間,人員全部消失,隻留下空蕩蕩的房間。
他搖頭,小聲說:“是鄭夏陽。”
我雙眼一亮。
他帶着我來到關押着鄭夏陽的房間,也沒進去,背着手守在門口。
我推門進去,就看見鄭夏陽蹲在牆角,狼狽極了。
看我進來,他舔舔嘴唇,“真沒想到,我會栽到你手裏。”
我搖頭,“你可不是栽到我手裏,滅了煉獄的可是浮光。”
他嗤笑一聲,眼神極爲輕蔑,不再跟我說話。
我摸不着頭腦,滅掉煉獄就是浮光呀,他跟我這樣,是個啥意思?
“難道我說的不對?”我狀似無意的問,其實心裏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他坐到地上,“對,對,你說的什麽都對。”
态度不能再敷衍。
我在他腿上踢一腳,“你們煉獄裏供奉着的招魂幡,是怎麽回事?”
他扭頭不語。
我蹲到他跟前,輕聲說:“鄭夏陽,你信不信,我數三個數,你身後的人一定不會再讓你活。”
他臉色一凝。
我起身,剛數了個一,玻璃碎裂,一根箭直接朝着鄭夏陽的腦門過來。
我拖着他的腿把他在地上打了個旋兒,那支箭貼着他的大腿插進地闆裏。
我勾唇冷笑,也不再管他,直接朝着窗戶跑去,手中匕首飛出去,一聲悶哼随之響起。
過了沒幾分鍾,杜紅光拖着一具屍體進來。
看見那人的模樣,我眼皮直跳。
驅鬼人。
白面紅唇,這是齊家訓練出來的驅鬼人。
我的匕首并沒有傷到要害,緻死的原因是這人見逃脫無望,直接服毒。
杜紅光道士出身,哪見過這樣的,把毒藥藏在牙齒裏,玩的還是古代的招數。
鄭夏陽神色複雜的看着地上的人,突然笑了聲,“罷了,既然你們要窩裏鬥,那我總得站一邊。”
“你讓他們出去,我跟你單獨說。”他說。
杜紅光很有眼色,也沒等我說話,拖着那具屍體離開。
“說吧。”我往後站站,雙手抱胸,看着他。
他說:“我隻見過那人一次,當時正好是煉獄和往生們正争奪土樓,那人來找我,說是可以跟我合作,幫我拿到土樓,但要……”
說到這裏,他眼中有些不忍,說:“要煉獄給他們搜羅出五男五女,二月出生的孩子。”
我額頭青筋直跳,“所以,你們就去偷孩子去了?”
“當然不是,我派人去偏遠山村搜羅到幾個,還有是從沒結婚但生了孩子的小年輕手裏買來的。”他說。
我暗暗皺眉,“他們要這麽多孩子,是要幹什麽?”
他搖頭,“不知道,我沒敢細問。”
“那你供奉招魂幡,是怎麽回事?”我追問道。
他苦笑着說:“他說,讓我們有事的時候,就沖着招魂幡喊,誰知道那晚竟然憑空出現個人,差點把我的魂給打散,還多虧後來你出現,救了我。”
我知道他說的那晚是怎麽回事,就是我夜探煉獄的那一晚。
“在土樓,扔下招魂幡的那人,說的先生,是誰?”我問。
我問過杜紅光還有往生門有點資曆的道士,都沒聽過這先生。
就是韓正寰,也是一臉茫然。
後來我想了半天,别人都知道,煉獄和陽明洞那麽聽話,隻能說這先生就他們知道。
鄭夏陽看着我,突然笑了,“陸冉,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我眉頭緊皺,“什麽意思?”
他把我的胃口呢吊起來,卻不再說話。
我又問了他幾次,最後他道:“我不能說,先生的事情就算是死,我也不能透露半分。”
我和杜紅光軟硬兼施,各種方法都試了一遍,就連道術秘法都試了一遍,但鄭夏陽就是就不開口。
折騰到半夜,我實在是沒心情再跟他繼續耗着,滿腹疑惑的回到房間。
韓正寰已經回來,看我進來,指着桌子上保溫桶說:“瘸子給你炖的雞湯。”
我根本沒心情吃東西,把今天抓到鄭夏陽的事情說了。
“我當時就感覺沒準會有人暗殺,這才布置下人來,沒想到真的有人。”我歎氣說。
往常韓正寰定是八風不動的坐着,然後一臉深沉的跟我探讨這事,但今天他竟然站到我身後,開始給我揉肩。
我摁住他的手,說:“韓正寰,你咋了?”
他笑着說:“瘸子跟我說,你現在工作忙,每天要給你揉肩,燒熱水泡腳,做好夜宵等着你。”
……瘸子瘋了。
這是我的第一個想法,突然,一個想法沖進我的腦袋裏,“韓正寰,瘸子這是以爲你是個吃軟飯的。”
我想起來了,我們村以前有個男人入贅給九道溝子一家,那男人就是這麽幹,是我們那塊很多女人都想要的好男人。、
瘸子這是完全按照當時那男人的做法來要求韓正寰。
我忍不住想笑。
韓正寰橫我一眼,眼中盡是無奈。
我抓着他的手,小聲說:“你今天跟瘸子都說了啥?”
他高貴冷豔的轉身,整個背影透露着“拒絕跟我說話的意思。”
我追上去,猶豫半天,還是問:“韓正寰,你覺得瘸子他是活人還是死人?”
他直接把我抱到床上,摟着我躺下,“活人。”
我心中一喜,還沒等我的喜悅醞釀開,就聽他說:“但也是死人。”
我驚訝擡頭,“什麽意思?”
他道:“活死人,跟你一樣。”
我後背一涼,跟我一樣,半人半鬼?
因爲韓正寰這句話,我一宿都沒睡踏實,早上起來的時候,腦袋疼的不行。
偏偏這時候,杜紅光再次喜滋滋的來跟我說:“小冉,這兩天我運氣真好,你知道麽,我找到浮光的人的蹤迹了。”
我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急忙問:“在什麽地方?”
他道:“就在光明街,我們還沒動手,怕打草驚蛇,你要去嗎?”
我重重的點頭,當然要。
我們來到光明街的一處破舊樓房前,我皺眉問:“真是這地方?”
“對,就是這裏,我們找了好幾天。”他邀功似的說。
本着鼓勵的原則,我拍拍他的肩膀,說:“好,抓到了,回去給你們發獎金。”
這麽一說,過來的人更加有幹勁兒,都不讓我沖在前面。
往樓裏走一步,我心中一凜,好重的陰氣。
但是在外面卻毫無感覺,很明顯被人用陣法給擋住了。
來到三樓,杜紅光指着右邊的房門說:“就是這裏面。”
說完,他拿出一整套的撬鎖工具,我眼角直抽抽,上前把他推到後面。
轉頭沉聲道:“備好符紙武器,退到樓梯上。”
看我這嚴肅的樣子,他們也不敢耽擱,立馬照做。
我拿出鬼扇和匕首,問狗蛋兒:“狗蛋兒,你還活着不?“
從山裏回來,還沒跟狗蛋兒說過話。
他吊兒郎當的聲音傳來:“活着呢,咋了?“
“把門開開。”我說。
他嘴裏抱怨我沒人性,不關心他,轉頭還是穿進門裏。
“卧槽!”他喊了聲,門被推開,然後砰地一聲。
我把門拽開,一股濃烈的陰氣朝着我襲來。
我用鬼扇擋開,欺身向前,手上拿着韓正寰給我的符紙,直接拍上去。
不知道爲啥,韓正寰畫的符紙總比我畫出來的有用。
那人怒吼一聲,竟然掏出槍來對着我。
我擡頭一看,這才發現杜紅光說的浮光的人竟然那是高上進。
我記得白影說過,高上進已經被浮光趕出去了。
狗蛋兒被他扔到地上,半天起不來。
在房間裏放着一具棺材,四面寫着符咒,似乎在聚陰。
他看清是我,慢慢放下手中的武器,啞聲道:“竟然是你。”
我聳肩,“可不是我。”
他似乎放下戒備,脊背佝偻着,摁開燈。
我這才注意到他身體似乎十分虛弱,看着也快不行了。
他坐到棺材前,笑着說:“能在死之前見到你,也是緣分,這樣吧,你幫我辦一件事,我就告訴你這裏面的事情。”
“你跟我談條件?”我看了棺材一眼,意思很明顯。
不說,我就毀了棺材裏的屍體。
他滿不在乎的說:“你盡可以毀掉,我不在乎,魂都已經散了,留着屍體也沒用。”
我擰眉,“魂已經散了?”
他笑着說:“是啊,我沒能留住。”
說完這話,他突然抱着手哭了起。
之前白影說過,浮光隻訓練雙胞胎。
我擡腳往棺材裏看一眼,果然看見一張跟他一模一樣的臉。
他哭了半天,開始劇烈的咳嗽,還沒等我說完話,身下已經一灘的血。
“陸冉,你若是再晚一個小時,也聽不見我現在的話。”他說。
我靜靜的站着。
他摸着身後的棺材,“幫我救一個人,事後自然有人把你想要的東西送到你手上。”
“我憑什麽相信你?”我冷聲問。
他笃定道:“你看見那個人,一定會出手。”
說完,他扶着棺材站起來,笑了兩聲,跟個瘋子一樣,然後直接跳進棺材裏。
我隻聽見噗嗤一聲,再往裏看,他已經自盡。
他一咽氣,魂魄立馬散了,我根本來不及阻攔。
我驚在原地,沒想到竟然會這樣。
在他剛剛蹲着的地方,寫着清安省栾城區三十六号。
看他這樣子,如果我今天沒來,他就要跟着他哥這麽去了。
狗蛋兒從地上爬起來,摸着脖子抱怨說:“這人,太狠了,掐死我了。”
我上前把地上的血字抹掉,出去跟杜紅光說讓他安排人把裏面的人葬了,然後馬不停蹄的趕往清安。
一夜奔波,我來到清安的時候,天都亮了。
找到栾城區三十六号,我遠遠的躲在一邊,等着那家開門。
這是個獨棟民房。
等了一會,裏面突然傳來叫罵聲,然後大門被踢開,一人被扔出來。
看清那人的臉後,我吃了一驚。
趙庭偉,他怎麽會在這裏?
而且,他現在的模樣十分狼狽,人又黑又瘦,再也找不着當初那個富家子的模樣。
他在地上滾了兩圈,大笑着站起來,踉跄着朝着街裏走。
路上碰見别人扔的菜或者垃圾桶,他都要翻翻。
我心裏挺不是滋味,自從組織出事之後,我就以爲他是跟着韓正寰辦事,可看他現在這樣,倒像是個流浪漢。
想了想,還是去把叫住,問他發生啥事。
可還沒等我挪腳,就看見兩道虛影突然跟上他,一大一小,兩個女鬼。
她們躲在牆根下,死死地盯着趙庭偉。
大的女鬼發現我,狠狠的瞪我一眼。
我停住沒再往前走,看着她們跟着趙庭偉離開。
難道,高上進叫我過來,是我讓我救趙庭偉?
可他跟趙庭偉啥時候搞到一起了,以前在組織裏從來沒見過他們說話啊。
我沒動,繼續等在這裏,我倒是很好奇這裏面是個啥東西。
可是這院子的門再也沒開過,
等到晚上,趙庭偉去而複返,這次他弓着背,腳步沉重,在院門口放下一個編織袋,轉身離開。
那兩個女鬼依然跟着他,大的走到他身後,小的趴在他背上。
我悄悄跟上去。
走出這條街,大的女鬼突然停下,轉身朝着我撲過來。
我拿出鬼扇,迎上她。
她身上怨氣很重,而且對我的鬼扇要不是很畏懼,拼了命要弄死我。
趴在趙庭偉背上的小鬼聽見聲響,也跳下地,對着我抓撓啃咬。
我被煩的不行,拿出一張三昧真火就要拍上去,卻被趙庭偉叫住。
他跑到我旁邊,看着女鬼的方向,說:“别打,這是我朋友。”
一聽他這麽說,兩個女鬼都停下。
看着這一大一小這麽依賴他的模樣,我立馬明白,合着這兄弟玩的是人鬼情未了。
他朝着四周警惕的看了幾眼,小聲跟我說:“跟我來。”
我跟着他左拐右拐,來到一個胡同裏的帳子旁。
地上豎着三根棍子,弄個三角空間,上面罩着一塊雨布,裏面放着一張木闆床,床上的杯子都黑的發亮。
在床下有胡亂的堆着些碗盆。
他随意的坐在床前的石頭上,笑着說:“你肯定坐不下來,就站着吧。”
我翻了個白眼,問道:“你怎麽落到這地步?”
他笑笑,沒說話。
得,這是不能跟我說。
我從包裏掏出兩根香,插在地上點燃。
那兩個女鬼立刻過來撲過來,看她們這樣,似乎很久都沒有給他們上供。
我歪頭看着她們,耳邊響起趙庭偉的話,“她們是我老婆和女兒。”
我被空氣嗆了口,這女孩怎麽也得五六歲了,他這是啥時候冒出來的女兒和老婆?
還沒等我細問,小巷子突然湧進十來個人,爲首的指着趙庭偉,”姓趙的,趕緊還錢。“
我無語的看着趙庭偉。
他就那麽坐着,滿臉的無賴樣兒,“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領頭的臉色猙獰,“你這是找死。”
他嗤笑兩聲,不再說話。
“比還錢也可以,把東西交出來。“他惡狠狠的說。
趙庭偉目光冰冷,臉上的笑容更大,欠抽的說:“要東西沒有,要命……”他看我一眼,“兩條。”
靠,關我啥事?
我貼着牆站着,接觸到那領頭的目光,幹笑着說:“我過來扔垃圾,就要走了。”
看着趙庭偉現在的模樣,我直覺的不想摻和進他的事情裏。
能把他這個心狠手辣,手刃生父的人逼成這模樣,守着鬼老婆和鬼女兒過日子,能是小事?
還是躲開比較安全。
誰知道趙庭偉竟然站起來,大聲說:“陸冉,東西我剛剛已經給你了,你怎麽翻臉不認人?”
“卧槽,你給我啥了?”我罵道。
他笑容蕩漾,跟那領頭的說:“那東西你們不配得到,我已經給了往生門的門主陸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