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口氣,努力壓制着身上的鬼氣。
他說:“你身上的鬼氣總是不去掉,也不是個事兒,以後要多默念門主留給你的那幾句話,有好處。”
我瞥他一眼,心想這時候了,還記得門主那兩句話呢。
城外哭嚎聲更大,我想了想,跟家主說:“你先等着,我去最外面看看。”
說完,不等他反應,我就朝着第三道城牆跑過去。
其實,我想的是,幫不幫他是其次,關鍵是跑到第三道城牆了,到時候還能趁亂逃跑。
可等我上去後,我就打消了這念頭。
護城河外面放着一排的棺材,裏面躺着的不是屍體,而是一張張紙人。
在第一道城牆處往外看,是鬼氣滔天,但來這裏一看,卻一絲鬼氣都感覺不到,隻在耳邊萦繞着凄厲的哭喊。
齊屠帶着人站在城牆上,見我過來,臉色一沉,“你來幹什麽?”
我回頭看着他身邊的人,頓時被吓的腿軟,這些人不光是穿的跟他一樣,就是那蒼白的臉色都跟他一樣。
白臉,紅唇,青血管,看着十分滲人。
“我來看看,你們忙你們的,不用管我。”我說。
我這話剛說完,外面的哭聲突然停止。
我轉頭往外看去,就見一人從十三身後走出來,是個幹瘦的小老頭。
但那雙眼睛,陰詭恐怖。
我吓得不行。
他那雙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嘴巴動了動,不知跟十三說了句什麽,然後躺到最近的棺材裏,棺材蓋合上。
十三冷笑兩聲,跳上棺材,說:“今天,讓你們見識一下,你們齊家祖先的厲害。”
我先是不明白,等看見那懸在正上空的鬼氣往下壓的時候,才明白,他們這是控制了齊家這麽多年死去的魂,來攻擊齊家城。
齊屠臉色很難看,手腕上的紅線愈加鮮紅。
突然,那棺材裏的紙人全部跳出來,從裏面鑽出一道道黑氣,朝着城上湧過來。
齊屠大喝一聲,帶着人跳下去,紅線飛舞,身子優美仿佛在跳舞一般,但紅線所到之處,哀嚎聲起。
可惜,齊屠等人雖然厲害,可隻有十幾個人,很快就顯出劣勢來。
城裏,那些人瑟瑟發抖。
我歎息一聲,拿出根繩子,順着爬下城樓。
鬼扇不頂用,我就用身上的符紙來跟他們打。
盯着十三那邊,我冷笑一聲,剛拿出一張金光符來,卻不想鬼扇從兜裏自己飛出,在空中打了個旋兒落在我手上。
鬼扇落地,我腦袋嗡的一聲,我身體再也不受自己的控制,朝着十三那邊沖過去。
十三輕蔑的看着我,仿佛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裏。
我心裏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發現我根本進不了他的身。
我能跟感受到,鬼扇越來越興奮。
這時,一道身影急速的奔過來,隻能砰地一聲,一掌拍在十三腳下的棺材上。
棺材蓋子上立馬出現幾道裂紋。
我定睛一看,這不是土樓裏給我魂珠的老太太,齊洵他奶奶。
她冷着臉,還想再補一掌,卻不想棺材裏伸出一隻手,直接揪住她的脖子。
我一咬牙,想要過去幫忙,卻被十三攔住。
他手上戴着那個鷹爪,找找要掏我的心。
我用鬼扇抵擋,左手從腰後掏出一把匕首來,虛晃一招,匕首直接朝他心口紮過去。
在他用鷹爪擋住的間隙,鬼扇已經捅進他的肚子裏。
他瞪着眼睛,“靠,你把扇子當刀子捅?”
我冷笑着,“我樂意。”
爲了出氣,我還把扇子擰了個圈,然後狠狠的替他一腳,刀子直接給他抹了脖子。
他摔在地上,到死都想不明白怎麽會被我捅死。
我哼了聲,好歹我也被杜衡和齊洵特訓過去的,會弄不了你?
就在我跟十三打架的空檔,齊洵奶奶已經能夠被那隻手掐的要斷氣,我把鬼扇收起來,跑過去,到底直接插進那隻胳膊裏。
一刀子下去,沒見血。
我頭皮一麻,卧槽,咋沒血呢?
不過,那隻手也松了齊洵奶奶,縮回棺材裏,同時棺材蓋炸開,那老頭從裏面跳出來。
雙眼泛着詭異的紅,盯着我。
不知怎麽的,我一看見他的眼睛,就從心裏湧出恐懼來。
齊洵奶奶咳嗽着擋在我跟前。
齊屠他們被紙人圍住,現在就剩下七個。
他們是生生的被紙人糊臉上捂死的。
那老頭剛要出手,裂魂刃帶着破風之勢釘在他身上。
我心中狂喜,韓正寰來了。
轉頭,果然看見韓正寰正往過跑,身邊跟着齊洵。
來到我跟前,他看着那老頭,“他在哪?”
他?
我有些摸不着頭腦。
老頭本來是滿臉的怒容,聽見韓正寰的話後,臉上的表情迅速僵硬。
那老頭突然翻白眼,哐當一聲,摔回棺材裏。
我伸脖子一看,就見那老頭嘴唇青紫,膚色蒼白,一副已經死了很多天的樣子。
我仔細回想着他剛從棺材裏跳出來的樣子,雙眼不由得睜大,當時我隻注意他的眼神,根本沒顧上看他的皮膚,他這分明就是死了很多的模樣。
韓正寰把我拽到齊洵身邊,“好好等着我。”
我點頭。
他拿着裂魂刃,劃破手心,淩空畫了道往生符,腳踩罡步,默念咒語。
哭嚎聲減弱,原本上蹿下跳的紙人都飄到地上。
“急急奉九天玄女律令攝!”
他大喊一聲,那道血符直接散開,哭嚎聲瞬間停止,同時韓正寰雙手結勢,五瓣蓮出現他手上,那些鬼氣都被吸進五瓣蓮裏。
等到一起恢複正常後,我已經一身都是汗。
他籲出口氣,從地上站起來。
我忙着迎上去,“你還好嗎?”
說話間,仔細的打量着他,發現他臉色還算正常,這才松了口氣。
他摸着我的頭,說:“我還好。”
我笑笑,撲到他懷裏,抱着他的腰。
“韓正寰?”齊屠走過來,道。
“是我。”韓正寰回道。
經過一場戰鬥,齊屠本來就蒼白的臉色更加白,臉上的血管都跟要跳出來一樣。
他微微點頭,“進來吧。”
說完,朝着城樓上一揮手,就有人把城門打開。
我走到韓正寰身邊,跟着他一起進去。
家主把我們迎進去,看見韓正寰他很驚訝。
“真沒想到,你竟然找了過去。”他說。
韓正寰抓着我的手,淡笑着說:“很簡單,有齊洵在。”
我看見家主的臉光速的黑了,等着齊洵,恨不得現在就沖上去揍他一頓。
齊洵跪到地上,磕頭說:“家主。”
他哼了聲,“我可受不起你的禮。”
齊洵抿唇,也不起來,最後還是他奶奶把他從地上給拉起來。
“家主,你們還要繼續留在這裏嗎?”我試探着說:“你有沒有想過出去生活?”
要是把他們安排進往生門裏,雖然有些麻煩,但也不是不可能。
他表情晦暗不明,半晌感激的笑了,“想過啊,不過這事需要好好的計劃一下,這樣,讓齊屠帶你們去鬼城看看,我帶人收拾東西,咱們今天就出去如何?”
我一怔,心想這家主也是個急性子。
“好。”我應道。
齊屠也應應了聲,帶我們離開。
我心裏疑惑不已,問齊屠:“鬼城是什麽?”
他高深莫測的說:“那是地獄,我本想将你丢進去,奈何家主不準。”
我腳下一絆,差點摔倒地上。
韓正寰牽着我的手,在我手心摸了下,我忍不住笑了,握緊他的手,小聲說:“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他道:“想找你還不容易嗎?”
我撇撇嘴。
我們剛從走出城,齊洵奶奶突然說:“你們先去,我去找家主說點事。”
我有些詫異,“要說什麽事啊?”
齊洵奶奶笑了兩聲,面上懷念之色甚重,說:“我和家主幾十年未見,有些話想要單獨說,你們先去鬼城。“
我感覺現在的情形有些不對勁,我們去鬼城,倒像是去鬼屋參觀一樣。
齊洵和韓正寰對視一眼,剛要反對,齊洵奶奶就笑着拍着齊洵的肩膀,說:“快去吧,我得跟家主好好商量一下如何處置紅英,還有我們出去後能幹啥。”
她這麽說,我們再也說不出來啥,但總感覺很怪異。
她走到城門前,回頭看齊洵一眼,笑着朝我們揮手,然後轉身進去。
“壞了。”齊屠突然驚呼一聲,紅着眼睛要往城裏跑,可剛走到城門前,裏面升起一陣濃煙,片刻後,城門上開始出現大火。
這裏的房子都是石頭房,根本着不了火,現在這煙隻可能是有人親自點的。
齊屠直接跪在地上,怔怔的看着城裏。
我後知後覺,家主這是帶着城裏的人自殺了?
齊屠以頭觸地,跪伏在地上,聲音哽咽,“齊家人,縱使如今殘疾者居多,也心高氣傲,與其灰溜溜的逃出去,甯願燒死在這裏。”
他說着話,也要朝着城内跑,齊洵拉住他,紅着眼睛說:“家主讓你出來,就是讓你活着跟我們出去,你敢不遵令?”
他揮開齊洵的手,斥了聲叛徒,到底是沒再往前。
我愣愣的看着滿城的濃煙,半天才反應過來,就這麽死了?
這城裏的人,我連面都沒見過,就這麽死了?
而且,沒人掙紮,甚至連個哭喊的人都沒有,他們竟然這麽平靜的接受了?
我靠在韓正寰懷裏,說不上來什麽滋味,就是十分懵逼。
從我進來,就好像被帶入一團迷霧裏,就在我覺得自己看透的時候,轉眼又被蒙上一層的紗。
城裏火勢越來越大,齊屠跪地磕了三個響頭,起身跟我說:“走吧,我帶你們去鬼城,或許能找到你們想要的答案。”
齊屠口中的鬼城就是位于乾位的石頭城,走近一看,我才發現這裏隻有空架子,裏面沒有任何房屋,倒是城牆上密密麻麻的畫着符咒。
齊屠解釋說:“這裏是曆代祖先的居所,同時也是驅鬼人的訓練地。”
“驅鬼人……”我看向他,“你們叫驅鬼人?”
他點頭,說:“對,我們就是驅鬼人。”
看見這地方,齊洵竟然手抖一下。
“呵,看你這樣是記起來了,當初你三個哥哥用自己的命換你活着,你卻轉眼就背叛了我們。”齊屠恨恨道。
齊洵已經恢複那波瀾不驚的模樣,淡淡道:“我從未忘記,卻也從未後悔。”
齊屠氣的臉色更白,難得暴躁的要揮拳打人。
我上前攔住他們,“咱們先去參觀吧,不是說要參觀麽。”
在這裏被他們當成傻子玩了好幾天,現在居然給我了領導的特權,帶我參觀鬼城。
齊屠跟齊洵互瞪着,最終先别開眼,帶着我往鬼城裏走。
鬼城裏面空蕩蕩的,隻在最左邊的角落有幾個草棚子。
我往裏看去,瞬間驚住,在裏面躺着七八個小男孩,都是正常的男孩,按理來說在這裏應該是異常寶貴的,但現在就像個畜生一聲,被扔在這裏。
而且,仔細一看,這些男孩已經全部沒了呼吸。
齊洵雙拳握緊,看到這裏,轉身離開。
齊屠深呼吸好幾次,才看似鎮定其實聲音都在發抖的說:“這就是我們小時候的生活,****與鬼爲鄰,而且每天都會被喂食一中特殊的符水,煉成如今的模樣。”
我詫異的看向他,他卻恍若未覺,接着說:“驅鬼人,最厲害的不是招式,而是血肉,我們血肉就是最厲害的法器。”
我聽後一愣,隐約明白爲啥剛才那些紙人攻擊他們,是直接跳到他們臉上,把他們給糊死,不見一滴血。
他擡起胳膊,我仔細看去,發現他手上的紅繩竟然是從他的血管裏長出來的。
我心驚不已。
他笑笑,不再說話。
我不由得靠到韓正寰懷裏,腦袋裏回想着他剛說的話,那番血肉武器論的話,想起我的血,心突地一抖。
韓正寰低頭,擔憂的問:“怎麽了?”
“沒事。”我說。
從鬼城裏出來,我好奇的問:“那在離位的那房子是幹啥的?”
齊屠動作一頓,說:“其實,我也沒進去過,那是齊家的禁地,沒人能進去。”
我摩拳擦掌,“去看看呗,沒準有什麽重要的東西,到時候能帶走就帶走,不能帶走就毀掉,絕對不能留着給壞人,對不?”
齊屠不太明顯的笑了聲,說:“行啊,家主讓我跟着你,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我被他笑的身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韓正寰把我拉到懷裏,淡淡地說:“你不用跟着她。”
齊屠不搭理韓正寰。
我壞笑着,抓着韓正寰的手,“吃醋了?”
他摸着我的肚子,“孩子都有了,吃什麽醋。”
我嗔他一眼。
來到離位的石頭城,我發現這大門竟然沒上鎖,我心裏一沉,推開大門,再也不敢往前走。
在這房間裏,竟然挂着一排一排的人,跟我們村過年殺雞那樣,吊着腿,倒挂着。
而且,這裏的人都是頭大身子小。
我看着裏面望不到頭的屍體,腿直哆嗦。
齊屠睨我一眼,“還進去麽?”
我搖頭,“不進去了。”
他笑了聲,直接在抓住我的手,把我拉進門裏,“都來了,怎麽能不進來呢。”
韓正寰輕咳一聲,把我攬在懷裏,靜靜的看着齊屠。
齊屠松開我,眼中冷意更深,不過沒再爲難我。
我跟韓正寰順着這兩排屍體中間的往裏走,片刻後齊洵跟上來。
走到最裏面,是一面牆,上面畫着一顆長着獠牙的大腦袋。
韓正寰走到一具屍體下面,打量半天,片刻後了然道:“原來如此。”
我湊近他,“怎麽了?”
他解釋說:“這便是貪吃鬼的由來,我一直以爲貪吃鬼是被道士由鬼煉化的,但現在看來,他們也是普通鬼魂,這些屍體,骨骼都是正常的,應該是被人喂食了什麽東西,變成這副模樣。”
我想了想,卻又覺得不太對勁,“可是,杜芙不是這樣的,她就是從正常的鬼,變成那樣子。”
他在我腦門上敲了下,“不是所有的鬼魂都可以變成那般模樣。”
我想了想,确實也是。
原來貪吃鬼就是正常的鬼,以前白害怕了,我無語的想。
“韓正寰……”我驚呼一聲,轉身緊緊地抓着他的手,激動的說:“老鬼,我想通了,不對……”
我說完這話又覺得剛剛通暢一些的思緒被繞進死胡同,“當初你被分魂,齊家出了大力氣,不但用到了他們的聖火,很可能還用到了他們煉鬼的方法。”
“上次在道法昆侖上見到的那黑霧人,他似乎很看重齊家的聖火,明明跑了,還特地回去找聖火,而且杜芙現在投奔了他,跟他是一波的。”
“貪吃鬼也是聽他們的話,我們又在這裏找到了貪吃鬼的屍體。”
我雙眼一亮,“韓正寰,他們有關系,這些人就算是不是一波人,他們肯定也知道對方。”
說着,我抓着他往齊家城跑,“快去把家主救下來,他肯定知道這裏面的問題。”
之前我就以爲他是不想出去,是覺得齊家沒落成這樣出去丢人,現在這麽一想,他明明就是想要隐瞞什麽東西。
還有齊洵奶奶,她都出來了,卻又跑回去,這不是找死?
她進去之前的表現,很清楚的看出來她知道家主要幹什麽,可她沒阻攔,甚至要跟他一起死。
我懊惱的拍拍腦袋,這幾天真是被他們繞糊塗了,我慣性的以爲家主是個智障,現在一想,他很可能就是故意的。
他就是故意讓我覺得他這人比較智障,等到他之後再做這件事,就順理成章。
韓正寰拉住我,說:“别去了,已經晚了。“
我急得原地跳腳,這麽好的機會,我隻要自聰明一點,我就能成功了。
他把我拉到懷裏,說:“晚了。”
我一怔,着急的抓着頭發,蹲到地上,恨死了自己的蠢,到現在我才明白,所有人都不傻,隻有我自己蠢。
他蹲到我跟前,看着我的眼睛,說:“沒關系,他隻要對我們還有所求,就還會再出手,下一次,就不會這麽簡單。”
我委屈的嗯了聲,啞着聲音問他:“你是從什麽時候知道不對勁兒的?”
他道:“在門口看見這些屍體後。”
我氣的不行,想要找齊屠,卻發現他不知道啥時候已經離開。
“我們趕緊出去,我要找齊屠。”我咬牙說,他現在是這裏唯一活下來的人,他肯定知道些東西。
可等我跟韓正寰出來,就看見齊洵我這心口坐在地上,見我們出來,虛弱的笑笑,“我打不過他,他已經離開。”
我忙着跑過去,确定齊洵的傷沒傷到要緊地方,隻是短時間無法正常行動後,這才松口氣。
我發愁極了,恨不得薅掉自己的頭發,這幾天真是被人耍着玩。
想要的真相就在眼前,我卻自己生生的錯過。
我們又把這挂滿屍體的房間查了好幾遍,确定沒其他的線索後,這才離開。
在往外走的時候,正好路過營坊,裏面的女人和看守都被殺死。
讓我無法接受的是,七八個月份的女人竟然直接被剖開肚子,生生的把孩子給弄了出去,不知道帶到何處。
我看的胃裏翻滾不已,正要走,聽見我之前住的屋子裏有敲擊的聲音,很輕。
我跟韓正寰對視一眼,走進去,發現是我開始躺着的石闆床下。
韓正寰上去,一腳就把上面的石闆踢開。
我往裏一看,就發現裏面躺着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正滿眼驚懼的看着我們。
看見我們,她明明很害怕,卻隻敢委屈的癟癟嘴巴,也不敢哭出聲。
這怎麽還藏着個孩子?
想了想,我笑着上前,剛要伸出手把她抱出來,她就縮到角落裏,正好揣到旁邊的盆子,裏面的糞便撒了出來。
這靠牆的位置,之前是躺着那個從來沒說話的女人。
剛才在院子裏時,我看見她了,她也是被剖腹的女人之一。
齊洵歎口氣,說:“帶回去吧。”
我點頭。
不管她的母親是誰,能在這裏把孩子藏到床底下,藏到七歲,真的很了不起。
齊洵把孩子從裏面抱出來,貼心的用塊帕子給她擋上眼睛,這才往外走。
我伸手摸着這孩子的手,很瘦,就是皮包骨,衣服上都是土。
再次走到齊家城外,裏面的火還在燒,我氣不過,看着城牆上還沒被燒掉的繩子,順這繩子爬上去,看着城裏的場景,不由得再次鎮住。
這裏面,房屋根本沒燒到,就是城裏的人聚集到一起,點火自焚。
屍體被燒焦,但還能看出來,他們死态安詳,都是坐在地上,沒有逃避的動作,似乎坦然接受這一結果。
我看了半天,最後跳下城牆,跟着韓正寰他們離開。
走出這片童山,我納悶的問:“他們把我弄過來,是要幹什麽?口口聲聲要我的孩子和門主留下來的那幾句話,可最後都沒有要。”
韓正寰說:“他們想要的是毀滅。”
我不由得一震。
韓正寰和齊洵是開車過來的,來到最近的城市,先給那女孩做個檢查,然後把齊洵的傷口包紮好。
女孩的全身檢查做完,我們才知道這女孩現在還不能說話,沒人教過她。
也不具備行走能力,缺乏營養,骨頭很軟,還沒有一歲的小孩骨頭硬。
給孩子辦理了住院手續,齊洵表示他可以留下來照顧孩子,順便養傷。
這次,我沒做決定,轉頭看向韓正寰,經過齊家的事情,我深刻的懷疑自己的智商。
韓正寰點頭同意,說在這裏休息一晚,第二天帶我回往生門。
晚上,我和韓正寰守在女孩的病床前,她現在已經不怕我們,正瞅着我們,眼珠滴溜轉着,朝我羞澀的笑笑,很可愛的模樣。
我摸摸她的腦袋。
等女孩睡着後,我跟韓正寰站到樓道裏說話。
“齊屠,他跑到哪裏去了?”我郁悶的說,在進離位的那石頭城時,我就應該覺察出不對勁,可我當時偏偏什麽都沒想。
他把我摟到懷裏,安慰道:“沒事,你要想開點,你的智商吧……”
我捶了他一下。
“齊家主自焚之前,定是做了周全的安排,齊屠應該是有别的事情。”他說。
我把頭埋在他懷裏,悶聲說:“他們費盡心思的把我抓過去,爲的就是把鬼城裏的人引出來,對不對?”
後半句我沒說,把那人引出來,鬼城裏的厲鬼傾巢而出,他們才有機會把這次祖宗鬼都給超度。
韓正寰能找到我絕對不是偶然,定是家主從中作梗。
怪不得,當初齊屠帶我在山頂上看的時候,我就感覺鬼城和齊家城看似同在八卦陣中,互相拱衛,其實也在對立着。
這幾天的生活,就是一場戲啊。
他扣着我的腰,淡笑着道:“我們總能抓到那人。”
我點頭,有些擔心的問:“韓正寰,不會真的有人盯上我的孩子吧?”
這幾天,家主說要我的孩子,是個由頭還是真的有人盯上了我的孩子?
“盯上咱們的孩子做什麽?”他無奈的說。
我心中稍安,看他這反應,那就沒有了?
隻是,我低着頭,并沒有看見韓正寰眸中的陰冷。
“丫頭,你知道麽,我小時候總做一個夢,夢裏有很多孩子被關在黑暗的房間裏,每天隻從窗戶上照進來一點陽光。”他聲音很輕,風一吹就能散,“我就坐在那些孩子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