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沒有其他的動作,就是那麽瘆人的盯着我。
“小蕊,是你嗎?”我試探着問。
她眼珠動動,咧嘴笑了。
我把鬼扇拿出來,剛想走過去,院子裏突然響起一聲雞鳴,小蕊渾身抽搐,翻着白眼倒在床上。
我一圈打在旁邊的柱子上,想要掐死那公雞的心都有了。
沒過一會,小蕊爺爺手裏掐着一隻公雞從外面走進來,“怎麽樣?她身上的髒東西是不是被吓走了?”
他這話說完,公雞又打了個鳴兒。
我無語,“好個屁。”
他把公雞撒到院子裏,摸着頭,“啊?沒用啊?”
“你從哪兒學到這招數的?”我問他。
他小聲說:“我小時候看我爺爺抓鬼,就是要公雞,不過我爺死得早,我沒學到他的本事,隻會這招。”
我無奈扶額,他爺爺,這得一百多年前的事了。
我想了下,在手指上拉個口子,用我的血畫了個道辟邪符貼在小蕊的頭上。
然後打發小蕊爺爺出去準備香燭,找把殺豬刀或者殺牛刀過來放在小蕊的床頭。
趁着小蕊爺爺出去的時間,我跟白家绮說:“你留下來守着小蕊。”
話落,她從地上飄起來,身形出現在小蕊的床邊,“好。”
還多虧現在是晚上,我就算是沒有影子也沒人注意。
等到小蕊爺爺把殺豬刀找來後,我把刀插進床闆裏,這才讓他帶着我去今天來買紙錢的那家。
路上,我仔細的注意着,怕小蕊的魂魄是在路上被吓掉的,可是一直沒看見。
到了那家之後,小蕊爺爺說是來上柱香,明天白天就不來了。
他是買棺材的,白天來多少有些晦氣,那家人很感動,畢竟來吊唁都是心意。
在小蕊爺爺上香的時候,我問他們小蕊過來時的情況,他們說小蕊來的時候天還沒黑,把紙錢放下後就回家了。
我暗暗皺眉,“放下就離開了?沒在這裏坐一會?”
那家媳婦很肯定的說:“沒有,放下就離開了。”
我心頭微沉,小蕊來送紙錢的時候才五點多,但她晚上回家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她要是沒在這裏待着,是去了什麽地方?
小蕊爺爺上完香,看我一眼,也是一臉的凝重。
他本來想要走,我拉着他,“爺爺,我也去上個香,多少是個心意。”
我一叫爺爺,他們家就以爲我是小蕊爺爺的親戚,就沒攔着。
借着上香的機會,我閉着眼睛把屋裏看了一遍,沒有一絲鬼氣,老人壽終正寝,走的安詳。
那家人看着我閉眼上香,認爲态度很是虔誠,當場約定在小蕊爺爺的店裏給家裏老爹的棺材也買了。
我聽後哭笑不得。
從他家出來後,我問小蕊爺爺,“大爺,小蕊從這裏回去,除了走咱們過來的這條道,還有可能走那條路?”
既然來時的路和這戶人家都沒問題,那很有可能小蕊換了條路回家。
小蕊爺爺一怔,額頭直接出了冷汗,一拍大腿,”不會吧,小蕊膽子那麽小,不會去走那條吧?”
我一聽,就知道有問題,忙着讓他帶我過去。
路上他跟我解釋說:“那條道經過一個廢棄的墓園,本來是塊好地方,幾年前那地方出過兇殺案,接連四個人在那地方被殺,後來雖然兇手被抓到,但這事畢竟晦氣,沒人再敢在地方買墓地,原本葬在裏面的也遷了出來,那地方就荒廢了。”
說完,他感歎道:“真是可惜了那塊風水寶地。”
“大爺,你不着急?”我問,他這也太平靜了些,這要是擱在别人身上,孫女出事,不得直接哭了,但是他卻很鎮定,還有閑心管風水寶地的事情。
“着急啊,我腿一直哆嗦,但我又不懂這些東西,總不能抱着你哭,還不如冷靜下來,給你指路,再說了,有你在,我安心。”他說。
我在敬佩他的心理素質之餘,捕捉到重點,“你知道我是誰?”
他點頭,“我兒媳婦跟我說了,你是個有能耐的道士,有你在,小蕊一定沒事。”
我:“……謝謝你們的信任。”
他這麽一說,我感覺肩上的膽子更沉了。
走了十來分鍾,他拉住我,指着右前方的山坡說:“那上面就是墓園。”
天太黑,我看不清周圍的環境,對這個地方的風水沒啥感覺,但這墓園裏的陰氣卻很重。
我剛想上去,突然發現空氣中有淡淡的血腥味。
聞了半天,我墓園出口東邊的垃圾堆裏找到一件棒球服。
小蕊爺爺一看,臉色沉下來:“這是小蕊的。”
我展開一看,後背上一片血。
小蕊身上沒傷,這血不是她的。
我看向山上的墓園,想了想,跟小蕊爺爺說:“大爺,你先回家,我上去看看。”
他本來想要跟着上去,我沒同意,最後他委委屈屈的離開,還說我不敬老。
我笑了聲,看着他身影消失才往上走。
我看得出來,小蕊爺爺其實是擔心我,怕我上山出事才要跟着我上去。
走了幾步,我從兜裏掏出一張隐身符貼上,這才繼續走。
邊走邊給自己做心理建設:我是生韓正寰的氣,但是不關這符紙的事。
走上墓園,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重,隐隐的還有很粗重的呼吸聲。
我小心的走過去,剛要靠近,一道黑影突然躍起,四肢着地,下一刻朝着我撲過來。
我靈活的避開,拿出鬼扇在那東西的肩上打了一下。
我并沒有用多大的力氣,但隻聽卡擦一聲,那東西直接跌到地上。
我站定,接着月光一看,頓時倒吸一口冷氣,這是個什麽玩意?
這東西看着像個人,四肢卻一樣長,四肢爬行,雙眼不見黑眼珠,隻剩下發黃的眼白。
他在地上停了一會,再次朝我撲過來。
我後退的同時,一腳提在他的脖子上。
他的肩膀本就被鬼扇打傷,我又踢了一腳,直接摔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氣。
這是個活的。
我大着膽子想要上前看看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就聽山下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還有争論的聲音。
警告的看了那東西一眼,我躲到不遠處的雜物堆後面。
這裏淩亂的堆着墓碑的廢棺材,天黑,我躲在這裏也沒人能發現。
趴在地上的東西聽見這聲音,也掙紮着從地上起來,往旁邊一跳,身形消失。
我心中了然,原來那地方有個洞。
上來四個男人,看清他們的裝扮後,我疑慮更深,他們是道士,來這裏幹什麽?
以前,道士在我心裏是崇高的,但是經過組織和往生門這兩件事後,我覺得道士這種職業已經徹底偏離我認知。
也能明白爲啥普通人一提起道士,就覺得這是個坑蒙拐騙的行當,不怪别人,隻能說是道士們自己作的。
其中一高瘦男人從兜裏拿出幾張符紙,扔到洞裏,念動咒語,洞裏沒啥反應。
這時,其中一大腹便便的胖男人趁那人閉眼念咒,往旁邊的地上一踩。
洞裏頓時冒起噼裏啪啦的火星,裏面的東西慘叫連連。
等到那高瘦男人念完符咒,胖男人若無其事把腳收回,笑着恭維道:“大師,你這功力又精進了。”
高瘦男人很滿意,“嗯,還行,你找來的符文挺管用。”
說着,他掏出五張紅票票遞給胖男人,說:“這是剩下的錢,以後再有這麽管用的符文記得還給我。”
胖男人點頭哈腰的接過來,跟後面的兩個男人使眼色後,引着高瘦男人往山下走,“當然,那些高深的符文,也隻有您這樣功力深厚的才能使得出來。”
等到他們離開後,留下的兩個人從包裏拿出幾塊已經馊掉的豬肉扔到坑裏,這才下山。
看完這場戲後,我無語極了,這不是道士版國王的新衣麽?
那個高瘦的人根本沒有催動符紙的功力,這一切都是那個胖男人在騙他。
偏偏他還信,比我還蠢。
确定他們走遠後,我從兜裏掏出手電,地上洞裏看去。
這是個酒瓶結構的洞,口窄肚大。
洞裏,那東西趴在地上,嘴裏不住的往外流血沫子。
手電光掃過他,他掙紮着往旁邊爬,蹭着地上的土。
我這才看見,原來地上的土下面都是鐵絲,我立馬往剛剛那胖男人踩得地方看,那是個開關。
我猶豫一下,先把開關拆掉,剪斷電線,才跳下坑裏。
近距離看過這裏面的人後,我眼睛忍不住紅了,他粗粗一看是四肢一樣長,其實是雙腿從膝蓋一下都被人砍斷,在右腿上串着一根鐵絲,應該是囚禁他的。
聽着我下來,他身體不住的哆嗦着,還想旁邊躲。
隻是他今晚被我打傷,又被電了一痛,根本沒力氣。
我蹲在地上,不知道該上去還是過去幫他。
他蹭到牆根,嘴裏除了往外吐白沫,開始咳嗽,但咳出來的都是血。
他仰着頭,呼吸聲越來越重,嘴巴張着,都是血。
我想要過去幫他,卻看見他臉上有淡淡的笑容。
見此,我停住。
等到他咽氣後,我拿出一張往生符将他超度,這才從坑裏上去。
坐在坑邊,我不自覺的開始手抖,那人或許之前是個正常人,被硬生生的虐待成這模樣。
他的眼睛是發炎有膿才會變黃。
我深呼吸幾次,就着晚上給小蕊畫符紙的口子,又畫了一張往生符,從背包裏拿出香爐和香,供品就用中午小蕊爺爺給我的蘋果。
擺好後,我點上香,手持符紙開始念咒。
這裏陰氣重,不是惡鬼作祟,而是很多人遷墳時沒有處理好,有太多孤魂滞留。
符咒隻念了一遍,符紙就燒了起來,周圍的鬼氣漸漸減少。
等到符紙燒完,這裏已經恢複正常。
我把東西收起來,拿着小蕊的衣裳,一邊往墓園外面走一邊叫小蕊的名字。
走出墓園,叫到第十聲的時候,我身後有人哎了聲。
我立馬從兜裏掏出一張鎮魂符把小蕊的魂給收走,快步往家裏走。
我手上沒有本命燈,天亮前要是不讓小蕊的魂回到身體,她會出事。
倒也不會死,但會傻掉。
她姐姐之所以傻,不是身體結構問題,而是魂魄不全。
我回去後,先把偷偷跑進小瑞身體裏的孤魂弄出來超度了,這才把她的魂放回去。
弄完這些後,已經四點了。
我讓白家绮和小蕊爺爺看着,自己去燒水洗澡。
不管我做什麽,腦袋裏始終萦繞着洞裏那人的樣子。
我掬了把水拍在臉上,當時我要是下手輕點或者我把他救上來會怎麽樣?
我懊惱的蹲到地上,抱着頭,當時怎麽就猶豫了呢。
“小冉,你沒事吧?”小蕊爺爺在外面關心的問我。
我揚聲道:“沒事,我馬上就好。”
我洗完澡後,又被小蕊爺爺拽着走了個火盆,點了柚子葉泡的水去晦氣,晚上睡覺的時候,他還給我褥子下面鋪了一層的黑糯米,說是去晦氣。
看他忙活的滿頭是汗的樣子,我沒拒絕,聽話的躺下睡覺。
結果早上被糯米咯的背疼。
經過這一宿,我開始嚴肅思考下次再讓人辟邪,我要換個招數,睡黑糯米,的确不好過。
我起來的時候小蕊正在喝粥,對我虛弱的笑笑,道謝說:“小冉姐姐,謝謝你。”
“沒事。”我随手拿起一個饅頭打算随便吃點就去前面看店。
“小冉,坐下喝點粥,把雞蛋吃了。”小蕊爺爺沉着臉跟我說。
我愣了一下,聽話的坐下喝粥。
洗碗的時候,我很認真的問小蕊爺爺:“大爺,你應該知道我是什麽人,你收留我,就不怕往生門的人來報複你?”
他看着我,笑着說:“那你之前幫我大孫女的時候,有想過會惹到往生門嗎?”
“這不一樣,當時我是在執行任務。”我解釋說。
他搖頭,“我們之前想了很多辦法想要把我大孫女救出來,但是都沒成功,他爸還因此被活活打死,你救下我大孫女,就是救了我們一家人。”
他說完,拍着我的肩膀,“放心住下,不會有事的。”
我點點頭,看來還是好人多……
“心裏是不是在感歎這世上還是好人多?”狗蛋兒陰陽怪氣的說。
我翻了個白眼,“你最好閉嘴,要不是因爲你鬼扇的靈,我早就把你扔回韓正寰身邊,現在你最後當個隐形鬼,别惹我生氣。”
他絲毫不在意我的警告,“啧啧,你這是把對韓正寰的怨氣都發在我身上。”
我冷笑一聲,“你再說一句話,我就把鬼扇扔到糞坑裏,熏死你。”
“算你狠。”他咬牙道。
上午,我正在店裏給客人介紹兩種紙錢的質量差别,外面一陣吵鬧,出去一看,原來是兩幫人在打架。
小蕊爺爺一看,拉着我的手就往那邊跑。
“大爺,那裏面有你認識的人?”我納悶的問。
他聲音十分歡快,“沒有,咱們走近一點,好看熱鬧。”
我:“……哦。”
在這裏住了幾天,他完全颠覆了我對老頭的認知,在我們的村,老頭老太太一看打架都是躲着,生怕打到自己。
兩撥人打的正激烈,我一看,心裏一沉。
現在占上風的這一邊不正是昨晚那個胖子。
他領着三個人揍對面兩個人,指着中年男人,嘴裏叫罵道:“馬永,你個賊玩意兒,竟然敢壞我的事兒,我揍死你。”
我暗搓搓的想,他說的不會昨晚洞裏的那人吧?
馬永臉上青一塊紫一塊,氣的不行,“你亂噴什麽,我壞你什麽好事了?”
他冷哼一聲,那事也沒法明說,隻氣的臉紅脖子粗,叫喊着朝着馬永沖過去。
雙方再次厮打在一起,跟着馬永身後的少年被打的倒在地上起不來,馬永發了狠,搶過旁邊肉鋪的大刀朝着胖男人揮過去。
“哎喲,這不行,傷人要進局子。”小蕊爺爺似乎認識馬永,一看要出事,就要往上沖。
我原本沒想管,但總不能讓老人上去挨揍,隻能上去,一腳踢在胖男人的腰眼上,然後把馬永手上的刀搶過來,朝着胖男人頭揮過去,卻在距離他眼珠半根手指距離的地方停住,“滾,”
胖男人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許是知道我不好惹,就讓他身後的人拖着他離開。
我随手把菜刀丢在肉鋪的菜闆上,看馬永沒事,轉身走出人群。
我沒往棺材鋪走,怕讓胖男人知道我在棺材鋪,回頭找小蕊爺孫的麻煩。
走了會,我聽見後面有腳步聲,轉頭一看,是馬永二人。
“你們跟着我幹啥?”我問道。
馬永搓着手,有些局促的說:“你是陸冉麽?”
我雙目一厲,說了聲不是,轉身就走。
“哎哎,我知道你是。”馬永追上來,“你是陸冉,我在網上見過你的照片。”
我停下,“你在網上見過我的照片?”
他點頭,老實的說:“咱們道士有個交流網,不對外界開放,在那上面有你的照片,往生門懸賞三百萬,要你的命。”
我靠向旁邊的樹幹,似笑非笑道:“怎麽,你想要賺那三百萬?”
他猛地搖頭,“不不,我不要那昧心錢,你把幽林毀了,這是好事。”
我扯扯嘴角,很想告訴他,幽靈不是我毀的,我就是被推出來當個靶子而已。
“你追上來,是要幹啥?”我冷着臉問。
他臉色有些紅,不好意思的看着我,小聲說了句,我聽後不由得瞪大眼睛,“你剛說你要幹啥?”
“我想拜你爲師,跟你學習道法。”馬永一個三十多的大男人,扭着褂子下擺,害羞的跟個小媳婦似的。
“拉倒吧。”我翻了個白眼,“你跟着我,啥也學不到。”
就我這樣的,自己對道法還是一知半解的,怎麽可能教别人。
他有些失望,又問我:“那你要不要加入我們玄門?”
我呵呵兩聲,擺擺手,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來,“叔叔,我退隐江湖了。”
說完,我轉身離開。
我在城裏繞了好幾圈,确定沒人跟着我了,這才偷偷回到棺材鋪。
一進門,就聽小蕊爺爺在跟小蕊吹我白天出手的事情,我搖頭失笑,這老頭,年輕的時候絕對是個逗比。
一直到天黑,我都在後面沒敢去前面鋪子裏,想着明天出去買個口罩和帽子,等到大家都忘了今天的事,我再摘下來。
我本來想走,主要是擔心胖男人他們會來報複,但小蕊爺爺說沒事,來了就報警。
晚上,我躺在床上,心裏始終不踏實。
要是那個胖男人查出是我做的手腳,肯定會來報複,看來明天我要去問問這男人是啥來曆。
躲着不是辦法,最安全的是我把他弄的對我毫無威脅。
想到這裏,我心裏安定不少,緩緩睡去。
“丫頭……丫頭……”
我正睡着,聽見韓正寰在我耳邊輕聲呢喃。
我瞬間清醒,擡手就朝着聲音的來源拍過去,可是手卻在半路被人握住。
他目光灼灼,輕聲道:“丫頭,不要生氣好嗎?”
說完,他還伸頭在我脖子上蹭蹭,然後埋在我發間。
我沉默半晌,推着他說:“你先起來,我三天沒洗頭了。”
他身體一僵,沉聲笑了。
他坐到床邊,看着我笑,我裹着被子坐在床腳,問他:“你怎麽來了?”
“我想你了。”他說。
聞言,我擡頭看着他,這張印在我心上的臉,熟悉又陌生。
“韓正寰,要毀掉幽林,是不是你早就跟齊洵商量好的?”我的聲音很輕,輕的風一吹就能散掉。
他目光微深,點頭。
“那你……帶我去看吳勾山裏面的東西,是不是爲了安撫我,讓我好好的留在皇天?”我又問。
這些事情我想了很久,如果我當初沒有想起那些事情來,現在肯定跟着齊洵回了皇天,繼續住在我的小木屋。
他又點頭。
我一低頭,淚珠滾落,“韓正寰,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麽?”
我擦了把眼淚,接着說:“以前我不知道你爲什麽啥事都不告訴我,現在我懂了,因爲這些事情都是你設計的,從我出生到現在,是不是?”
他抿唇不語。
我笑了兩聲,“或許也不是,這中間肯定有什麽事情超出了你的預想,但你沒收手,你剛開始沒想過會對我動真情,是嗎?”
他緩緩閉上眼睛,輕輕點頭。
我撲到他身上,手捧着他的頭,咬牙說:“誰讓你點頭的?你不是一種在騙我麽,爲什麽要承認?接着騙我呀。”
他雙手摟着我,澀然道:“丫頭……”
我看着他的嘴巴張開,再也忍不住,直接親上去,死命的啃咬着。
直到我們嘴裏都是血腥味,才松開他。
他雙手握拳,面色隐忍,”丫頭,我當時真的沒想到會這樣。”
我哭着,胡亂的點頭,指着門說:“滾。”
他雙手放在我肩上,微微用力,将我壓向他。
“韓正寰,不要讓我瞧不起你。”我冷聲道。
他呼吸一窒,臉色發白,半晌松開我,頹然笑道:“好。”
我低着頭,聽着他走出去,關上門,外面再無動靜。
過了好半天,我撲到床上,縮進被子裏,失聲痛哭。
這一生,活到現在,都是棋子。
其實我本不介意,我本來就傻,玩心計誰都玩不過。
我傷心的是爲什麽那人是韓正寰,爲什麽是他?
我一邊哭,一邊捶床。
“你别哭了。”狗蛋兒出現我身邊,安慰我說:“你哭也沒用,要是真生氣,就去揍他一頓。”
我随手把鬼扇朝他扔過去,“閉嘴,别說話。”
四周安靜了,我趴在床上,不知道什麽時候睡過去了。
第二天,我跟小蕊爺爺問出那胖男人的住處和職業後,直接出門,買了帽子和口罩往他那邊去。
這胖男人叫韓越,經營着一間叫古玩店,說是買古玩,其實雜七雜八的啥都有,就連刷馬桶的都賣。
而且坊間傳言,這人每年都會出門幾個月,回來的時候帶着一袋子的古物,雖然不怎麽值錢,但在這小城市足夠生活,并且經常會有高深的符紙。
城東有個叫黃和仁的富商,癡迷道術,經常從他這裏買符紙。
我暗暗撇嘴,符紙有沒有用不知道,但韓越這出戲演的是真假,能被騙到的黃和仁是真傻。
韓越,啧啧,跟韓正寰一個姓,怪不得是騙子。
我恨恨地想着,不知不覺的來到韓越的古玩店前。
他正唾沫橫飛的跟一人介紹裏面的東西,我看不出那東西的好壞,但看韓越那雙精光四射的小眼睛,就知道裏面水分大着呢。
我撇撇嘴,裝作沒東西,在裏面轉着。
最終,那人還是以一千塊買了個小銅碗。
韓越剛要過來跟我說話,一男人跑進來,說:“師父,找到上次街上那女人了,是城北棺材鋪的親戚,這幾天才進城的。”
我挑眉,這是把我調查出來了。
他冷哼一聲,說:“叫上你師弟,咱們這就去砸了那棺材鋪,敢來惹我。”
說完,他們就往外面走。
我摘下帽子和口罩,靠着牆說:“我在這呢。”
他猛地停住,轉身一看,臉色沉了下來:“竟然還敢過來,你真是活膩了。”
說完,他就招呼着他身後的那人要來揍我。
我随手拿起地上的棍子,大步過去,見我這架勢,他們反而害怕了,想要逃跑。
我讓白家绮關上門,薅住兩人狠狠的揍了頓。
最後,我一腳踩在韓越的背上,棍子抵着他的門牙,冷笑着說:“還敢去砸棺材鋪嗎?”
他忙着搖頭,“不敢,不敢。”
我腳上用力,蹲在戳在他腰上,狠聲道:“我告訴你,有棺材鋪在,我讓你活着,棺材鋪要是被砸了或者裏面的人出了問題,我第一個弄死你。”
說完,我從兜裏拿出刀子,紮在他手上。
他嗷的叫了聲,身體不住的發抖。
我抽出刀子,蹲到他跟前,“韓越,記住我今天的話,敢來惹我,我弄死你。”
看着他吓得臉色發白,身上都是汗,我笑了聲,開門離開。
拐出這個街後,我腳下一軟,扶着牆站好,再也沒力氣往前走。
第一次主動出擊,真的有些不适應。
“你說,韓越會聽話麽?”我問白家绮。
她笑着說,“會,那人膽子很小,今天肯定已經被吓破膽了。”
我搖頭,“不一定,晚上你過來一趟,再吓他一回。”
“好。”白家绮應了。
我回到棺材鋪的時候,馬東竟然在,他看見我回來,很是激動,“你回來了?晚上咱們一起吃個飯?”
這人是想要用美食賄賂我?
“不用,我先回去了。”我淡聲說。
回到房價,剛關上門,就聽見葉勳昊的聲音:“如果我是你,我會直接殺了他。”
我扭頭看去,就見他正站在門邊。
我臉色冷了下來:“這不用你管。”
“陸冉,你始終心太軟。”他說。
我忍不住嘲諷道:“不軟,怎麽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你們騙呢。”
他走近我,面帶失望之色,“你想岔了,一直以來不是我們欺騙你,而是你從來沒有深想過,你從來都是得過且過,其實在乾坤裏你就應該想到韓正寰接近你的目的不簡單。”
我後退幾步,抿唇不語。
他接着說:“你知道你的屍體出現在乾坤裏不簡單,你是追問過,但韓正寰随便給了你理由,你就心信了。”
“陸冉,能欺騙你的,從來隻有你自己。”他說,“不要再掙紮,韓正寰他就是在利用你。”
我忍者淚意,揮開他的手,“那又怎麽樣,我樂意,用得着你管?”
葉勳昊皺眉,“你怎麽還不明白,隻有我是真心對你的。”
我嗤笑一聲,“睜眼說瞎話,門在你身後,慢走不送。”
他看我半天,最後轉身,“陸冉,你早晚會心甘情願的回到我身邊。”
“做夢。”我冷嗤道。
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麽對葉勳昊有這麽深的敵意,但我就是讨厭他。
以前這種情緒不明顯,自從他配合着蘇特讓我記起乾坤的事情之後,我就開始讨厭他。
可能,是因爲他打碎了我的龜殼,讓我想要自欺欺人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