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門邊,還是像以前怯生生的看着我,“小冉姐姐,你不怕我?”
經過他的提醒,我想起之前的某個夜晚,他從一個小孩子進化成鬼主的全過程。
好像……是有點怕。
我默默的把踩到地上的腳收回來,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原本歡快的語氣低沉下來:“你來這裏……幹什麽?”
他忍不住笑了,說:“我聽說你也來了,特地來看看你。”
我有點受寵若驚,畢竟人家現在已經是鬼主了,還能來看我,有些感動。
客套着讓他坐下,也找不到繼續談的話題。
“小冉姐姐,明天肯定很多人撺掇着讓你上場比武,你記得,千萬不要去,這件事就是個狗皮膏藥,千萬不要沾。”他很嚴肅的說。
小小的人兒,包子臉,故作嚴肅狀,有一種莫名的喜感。
爲了配合他,我也很慎重的點頭,“問他爲什麽?”
這次比武一定是有問題的,從往生門一定要參加的時候,我就知道。
小寶面上有些譏嘲,“有人要跪舔,總得拿出點誠意來。”
他這話說的委婉,但我領會其中精髓。
哦,就是往生門要跪舔鬼主,然後那我當示好的砝碼。
“小寶,你最近過的怎麽樣?”我沒再問往生門的事情,跟他說起了閑話。
在我眼中,小寶就像弟弟一樣,畢竟他身上有王星壽命。
他笑着說:“我挺好的,你不要擔心,一定要記住,明天不要上場。”
“好,小寶……”我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門就被人敲了兩下。
小寶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耐煩的朝着門外看一眼,“你睡吧,我先走了。”
這就走了?
我後知後覺的從床上跳下來,追着小寶出去,就看見他跟着一個老婆子旁邊,正慢悠悠的往外走。
那個老婆子佝偻着腰,拄着拐杖,滿頭的白發。
“小寶?”我叫了聲,那個老婆子跟着他一起扭頭,我赫然倒吸一口涼氣。
老婆滿臉的疤痕,嘴兩邊的皮膚耷拉着,綠豆大的小眼睛,淡淡的看我一眼,我心裏就抖一下。
小寶對我擺擺手,“好好活着,把我哥的那份也活出來。”
在老婆子的目光下,我不敢再上前,隻是僵硬的點點頭。
等到小寶和老婆子離開之後,我才緩過來。
那一眼,真的很吓人。
我歎口氣,懊惱不已,都特麽是鬼主了,怎麽還這麽容易就被吓住。
心裏想着,嘴裏不自覺的說了出來。
狗蛋兒聽見後,嗤笑道:“栓子他們說的你聽聽就行,認真你就輸了,你這個鬼主,手下一個鬼都沒有,别把自己當回事。”
我氣得不行,轉而就開心了,“狗蛋兒,你這是在罵你自己麽?别忘了,我這個鬼主的身份還是從你那裏得來的。”
我不是回事,還不是賴他。
說到這裏,我就很納悶,“你好好的鬼主,怎麽就落得被組織抓到,丢到土樓裏當實驗品了呢?”
他沉默過後,聲音陰沉的可怕,“問那麽多幹啥,回去睡覺去。”
我勾唇笑着,在扇子上用力的拍了一下,“惱羞成怒?等我查出來,我要笑話死你。”
他哼了一聲。
我剛走到房門口,動作一頓,我似乎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貪吃鬼。
從兜裏掏出隐身符,滴上我的血催動,然後我循着那股氣息往外走。
走到後門時,看見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是容想。
這要是放在以前,看見容想這樣,我隻會覺得她很神秘,現在再看,突然有一種很猥瑣的感覺。
她原先那種高冷的形象,也有些崩壞。
可能,這就是仰望着和同等級别看人的不同吧。
我悄悄的跟在後面,看着她穿過小花園,來到宅子後面的小樹林,剛一進去,我就聽見裏面少兒不宜的聲音。
臉色爆紅,蹑手蹑腳的躲在一邊的假山後面。
“滾出去。”
我剛站定,就聽容想高傲淩厲的呵斥聲。
心裏咯噔一下,不會被發現了吧?
不應該呀,韓正寰的隐身符,别人根本發現不了。
樹林子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然後我就看見一男一女,一人一鬼從裏面出來。
女的姿态妖娆,明顯是個豔鬼。
不過我的重點在那個男人身上,那是往生門的道士,我聽杜紅光提起過他,錢勇,據說是新一代道士中的佼佼者。
我心裏啧啧兩聲,這要是杜紅光知道他看重的佼佼者來這裏的第一晚就被豔鬼拿下,不得氣的吃不下飯。
“這麽多年,火氣還是那麽大。”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
我順着聲音看去,就看見一個披着黑披風的人從陰影裏出來,在他身後跟着個貪吃鬼,走近我才看清,那貪吃鬼竟然是杜芙。
不過,現在杜芙的形象真的一言難盡。
頭很大,頭發已經掉光,身子很瘦弱,走起路來都有些搖晃,而且她的雙手比正常人要長很多,垂在身體兩側。
容想滿臉的不耐煩,“有話就說,我還有事。”
那人也不生氣,把聲音壓低,感覺很神秘,說話的時候,目光掠過我這邊。
靠,被發現了。
我已經做好被葉勳昊抓着手拖着跑的準備。
“真的很巧。”容想咬牙看向我這邊。
我心中默默流淚,看來老鬼的符紙也有不頂用的時候。
突然,身後一陣熟悉的氣息,我扭頭,雙眼一亮,韓正寰!
他摟着我,直接帶我離開。
走了幾步,我扭頭看向後面,就看見杜芙吼叫着,直接跳到假山旁邊,雙手使勁的一插,穿透石頭,抓向我剛剛站着的地方。
卧槽,她這手快趕上鑽頭了。
韓正寰帶着我跑出挺遠,才把我放下。
“怎麽還是這麽莽撞?”他瞪我一眼,說。
我心想,因爲我對你的符紙太自信。
“你怎麽來了?”我問他。
他說:“他們叫我來看看,剛到這裏就看見你。”
說話的時候,他全身都透着三個字,不開心。
我本來是要慣性認慫,哄他的,但仔細一想,卧槽,爲啥要老子哄他?
明明真正該生氣的是我。